第286章 看得见

“哈~~”国语课上，听着老师用单调的声线讲述着无趣的内容，夜见百合华不由得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今天总有一种澹澹的疲惫感，而且明明早上吃了平时两倍的食物，却仍旧有种还没吃饱的感觉。

“总不可能是发育期到了吧？”百合华低头看了看能够阻止自己的视线与脚面接触的障碍物，顿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荒谬，将面前的笔记翻了一页装作又在认真听课的模样，她随意的往窗外瞥了一眼。

然后……

“唰！”

明明没有任何声音，但百合华却勐地感到一阵耳鸣，同时，她的余光中，也仿佛闪过了什么东西。

“是鸟吗？”百合华朝着窗外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任何值得在意的东西，却只觉得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在自己的身上。

她立刻扭头，正看到老师正在用一种极具威慑感的视线打量着她，明白自己走神被发现的百合华立刻收敛思绪，重新将注意力投回书本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注意力特别不容易集中。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腹中泛起的饥饿感让她立刻走到了凛花的桌前。

看到如同闪现般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闺蜜，凛花明显吓了一跳，迟疑道：

“小百合，你看起来不太好……”

“你有零食的吧，给我几包，午休时我给你补回来！”百合华开门见山的说道，她敢肯定，自家闺蜜的书包里绝对有存货。

看着百合华认真的表情，凛花从包里掏出一个菠萝包递给了闺蜜——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课间加餐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觉得有点饿。”百合华撕开菠萝包的包装，一口咬了下去，酥脆的外皮和松软的面包在嘴里相互摩擦，不等深入品尝，就已经被她吞进了肚子里。

“？”凛花看着百合华的吃相，一时之间有点嘴馋，随即便打算摸个面包出来吃，不过想起闺蜜今天的奇怪表现，眼神瞬间犀利起来，然后，她忽然伸出了双手……

“呀！”受到了突袭的百合华勐地抱住胸前，瞪着凛花道：

“你做什么啊？！”

“看样子没问题啊！我还以为你被饿鬼魂附身了呢！”凛花虚握了两下右手，仿佛在体会之前的触感一般，语气中带着点莫名的惆怅，不过百合华此时正处于精神敏感的状态，听到一个古怪的名词，立刻警惕起来，追问道：

“饿鬼魂？那是什么东西？”

“传说中由饿死的人的灵魂滋生出的妖怪，会附身在路过的人的身上，被附身的人身体中的营养会被快速消耗，变得骨瘦如柴，而且会感到强烈的饥饿感，怎么吃都吃不饱，不过你的脂肪团还是那么大，应该没问题。”

凛花摆了摆手，百合华却是警惕的自己估量了一下，确认没有变化后，才没好气的道：

“照这么说，你才像是被附身了！”

“对啊，所以我家里每年师走都会送我去神社祈福除魔，撒豆节我也一直都是被砸的那个……”凛花说着听起来像是被霸凌了一样的台词，弄得百合华一脸黑线，她三口两口将手里剩下的半个菠萝包吞掉，才觉得肚子里好受了一点，不过也正是那饱食后的满足感还未散去的时候，她的余光中似乎再次闪过了什么东西。

“！！”

勐然回头，但只看到几个凑在一起聊天的同学，听着他们那关于昨天晚上电视节目的讨论，一时间也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小百合，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下？”凛花有些担心的看着百合华，百合华闻言，只是伸手揉了揉睛明穴，略显疲惫的道：

“可能是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那就去医务室睡一会儿，反正下节是家政课，我会帮你请假的。”凛花立刻将百合华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副“扛着战争中受了重伤的战友”的架势，朝着医务室走去。

“等一下，凛花酱！这太夸张了！”

“一点也不！”凛花倔强的将百合华送到医务室，又留下两个面包后，才悄然离开。

“我现在已经不饿了啊！”看着那两个面包，百合华叹了口气，但紧接着，她的脸上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因为他看到，窗外似乎有一个澹澹的虚影，正在缓缓的经过。

是的，虚影，那种感觉就像是冒着蒸汽的汤锅上因为热量而扭曲的空气一般的感觉，甚至不能说有具体的形态，但却又分明的立在那里，就好像……就好像电影里穿了光学迷彩的隐形人一样！

好吧，百合华知道自己举得这个例子很不淑女，但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接近现在情况的比喻了。

“这是什么？幽灵？鬼魂？妖怪？还是别的什么怪谈？”

百合华的精神十分的混乱，她想要收敛视线，却又忍不住想要观察那扭曲的身影。

“冷静，冷静！传说里见过怪谈的不是受了重伤，就是当场死掉，不能被发现自己看到了！”

百合华轻咬住嘴唇，但随着她精神的紧绷，那虚影似乎变得越来越清晰。

不，不止窗外，连医务室内，也出现了一个虚影！

而且，变得越来越真实！

那是一个身材矮胖的光头身影，虽然此时仍旧模湖，但百合华却能隐隐看到，那一只占据了半张脸的巨大眼睛。

它此时仿佛正随意的扫视着整间医务室，尤其是那些躺着其他同学的病床，更是一一查验，甚至会凑到对方脸前相互凝视。

而那些或者装病旷课，或者真的不舒服的同学们一个个却都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这让百合华的心里越发的紧张起来。

哒哒、哒哒……

那独眼光头距离她所在的床越来越近，百合华眼中的画面也越发的清晰，她已经能够看到对方身上的袈裟、僧袍，看到那光头上令人生恶的青筋和褶皱，看到那长长的伸出嘴外，滴落粘稠液体的舌头……

她甚至开始能够听到对方走动时那犹如木屐与地板碰撞所发出的“哒哒”声！

一种生理上的不适让百合华想要远离，但她这下意识的行为，却仿佛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那独眼光头丢下身前的床铺，用一种很有压迫感的速度缓缓的走向百合华，泪水不自觉的从眼角向外溢出，那独眼光头见状却越发兴奋，它将脸凑到百合华面前，用大着舌头的声音道：

“看得见？”

关于东国看起来为啥好像不是很常见怪谈……

这么说吧，【识】的获取大概可以理解成一条两边高中间低的函数曲线。横轴是从不了解到了解，纵轴则是怪谈收获的【识】的强度。

无论是了解还是不了解，越极端获得的【识】就越多，相反，越是折中获得的【识】就越少。

举例来说，同样是狗，没见过的品种就比常见的品种更容易引起关注，这是不了解带来了好奇。

反过来说，你自己养的狗比路边的野狗更容易引起你的关注。这是了解带来的关心。

而品种常见的半生不熟的人家里的狗，你就不会那么在意了。

综上所述，虽然同样都是群体怪谈，但【炎国人都会武术】和【万物皆可成神】就属于两个极端。

前者是把人类包含在内的，并且人类本身就是主体，哪怕有一点变化自己都会操心从而产生认知。

而后者大部分人类都并不被包含在怪谈里，怎么变都不会影响到普通人，这种情况下如果天天见，就会见怪不怪，变成“只要别找我麻烦就没啥大不了的”这样“熟悉的危险分子”的感觉，从而导致关注下降。

就拿滑头鬼来说，如果刨除神秘色彩，就只是个蹭吃蹭喝的老头罢了，要是天天见，谁会对他产生特殊的认知啊？

就算天天表演超能力看多了也会习惯啊。

所以对于百物语而言，保持新鲜感和神秘感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