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绿叶红花后的果实

土地被染成黑褐，天空仿佛被阴云所遮蔽，天地间唯有一道寒光来回穿梭，仿佛一尾毒龙，不断收割着一条条生命。

无论男女，无论老幼，无论人畜，任何生灵在这一道寒光之下，便只有死亡这唯一的结局。

一缕缕魔气将尸骸中最后一点生命力压榨干净，随即如浓烟般升起，于天空中汇聚，肆意的寻找着可以寄附的宿主，但魔气所能够捕捉到的宿主，往往在还没被侵蚀之前，便已经被那毒龙所吞噬。

无边的魔气不断的盘绕，凝缩，将周遭的石头、泥土、树木全都纳入了寄主的选项，但很快，这些魔气就会因为缺乏“营养”，而彻底消散。

魔气就仿佛拥有智慧一般，随着那毒龙的行进，寄生周遭死物的魔气越来越少，它们大多汇聚成一体，攀附在那漆黑的甲胃上，却又无法固着，无法侵入，只能就这么等待着，等待着那时机的到来。

而在这之前，被毒龙杀死的猎物，便是它们汲取养分的唯一途径。随着时间的推移，魔气中品质较差的不断被淘汰，只留下最为精纯的那一批，靠着与同类的竞争，从尸体中汲取的养分，越发的凝练起来。

而在鲜血与杀意的供养下，那尾毒龙也越发的灵动、鲜活。

如果说最开始只是一种比喻，那么现在，它便仿佛已经化作了一条真正的，能够吞噬一切生机的魔物。

还要更多，还要更多，还要更多！

杀意裹挟着冯雪的身体，不断的寻找着新鲜的生灵，以它们死亡的血气与怨念，供养着这带有魔性的剑法。

那剑招已经渐渐挣脱招数的外壳，变成了一种意志，它推动着冯雪，推动着刀锋，只为了吞噬更多的生灵。

它因杀戮而降生，也唯有杀戮能够滋养它继续成长。

但冯雪此时却并未真的被这杀戮的力量所掌控，他早已修得“静之静”与“动之静”，武道真意更是“真我”之型，更别说这毒龙，本就是他亲手放出。

如今被那魔剑所驱使的，不过是一缕借由一念通神之境分出的意念，至于他的真我，此时却维持着入静的状态，端坐于灵台，审视着外界的一切。

虽然那魔剑比他想象的还要邪门不少，但只要不出去，便不用担心受到杀意的影响，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被自己关了起来，毕竟有驱魔心法的前例，掌握着【无之波动】的他随时可以运转心法，将体内的杀意逼出。

此时的他仅仅是在思考，思考这魔剑的原理，思考这魔气的变化，同时，也在思考着如何将它们驯化。

再强的武也需由人来掌握，否则便是本末倒置。

“或许，我不该用幻物来施展这一剑。”冯雪品味着那毒龙般的第十五剑，下达了一个命令。

原本已经仿佛完全变成了“刀架子”的假面骑士忽然为之一顿，那游动的毒龙就仿佛被捏住了脖子一般，随着刀锋入鞘，缓缓消失。

但冯雪却很清楚，那毒龙不过是招数的表象，真正的第十五剑，是被杀意滋养而出的“剑心”。

虽然那剑心只是自己的一缕念头，但只要自己不将其舍弃，它就永远都会存在。

检查了一下假面骑士盔甲当前的状态，冯雪伸手从身后一掏，便摸出了一个果冻瓶。

那无尽的魔气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疯狂的涌入果冻瓶中。

不过如今冯雪身边的魔气数量着实恐怖，果冻瓶只装下了不到百分之五，便已经完成了转化。

对此冯雪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将“魔气瓶”收起之后，从储物包里取出了一把长剑——正是当初作为“圣遗物”开门的那把。

几乎是剑被拔出的瞬间，大量的魔气就仿佛看到了新的素体，它们疯狂的涌入那柄剑中，将其感染、侵蚀。

只是，这样做的魔气并不是很多，有了之前的教训，这些仿佛拥有智慧的力量无疑谨慎了许多。

冯雪对于这些魔气暂时没有更进一步研究的想法，他手握长剑，迈开步伐，继续朝着青州深处进发。

毒龙再次被唤醒，杀戮滋养出的魔性之剑以魔气浸染的邪剑使出，仿佛天空也开始为之悲鸣。

剑法仿佛拥有自己意志，魔气也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而冯雪便看着这两股意志相互排斥，相互碰撞，相互妥协，一丝丝灵感不断的在他心头浮现。

【修订】权能配合【武】之权能，那一点点的灵感不断的被壮大，更新，然后一次次的换代与进化。

“最开始的‘驯化’果然还是有点想当然了，相比于夺命十三剑的第十五剑这种类似于心魔、心理疾病的魔性，魔气更像是生理畸变，让人体发生变异是它的固有属性。

“想要让它不会伤人，就好比让苦瓜不苦、让臭豆腐不臭，如此做法，还不如一开始就选择不苦、不臭的食材。

“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魔气、利用魔气，驯化不可取，但不妨试试驯养，既然它看起来像是活的，那不妨就将其当做活物来饲养，而饲养它们首先就要将自己从它们的食谱中摘出去。”

冯雪的脑中开始渐渐建立起一个相对完善的功法模型，对于夺命十五剑这个会导致使用者产生“杀戮人格”的剑法，也有了新的体悟。

夺命十三剑，前十三剑只是汲取营养的根茎，第十四剑也不过是绿叶，第十五剑才是开出的花朵。

而在这绽放的噬人之花之后，冯雪隐约望见了那结出的果。

在无边杀戮之后，孕育出的，富含生机的果实。

“这算什么？物极必反？”冯雪虽然早有这方面的猜测，但真的看到那一鳞片爪之后，他反而觉得有点好笑，因为排除那些具有神秘色彩的描述，从原理上来说，就如同绝世神医在将医术精进到极致的时候，同时也领悟了置人于死地的方法一样。

不过是杀人杀的多了，了解了所有杀人的手段后，领悟到了如何不杀人，同时也不让对手杀人的技术。

它不是“不杀人的剑”或者“救人的剑”，而是“将生杀之权尽握手中”的剑，生与死被彻底悟透的那一刻，生死也皆有握剑者所掌控。

念头至此，那漆黑的毒龙便仿佛褪去了狰狞的鳞甲，已经彻底被魔气所浸染的剑，在此刻却被这上一秒还仿佛杀戮具现的剑法所控制。

杀戮的意念在这一刻恢复了平常，冯雪从灵台“走”出，重新接管了自己的身体。

躁动的魔气想要挣脱长剑，冯雪却是渡出一缕内力。

那内力就如同投入笼中的饲料一般，顿时引来大量魔气争相抢夺，而冯雪对魔气的驯养，也在这一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