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试了,滚吧。”林透的气度,让祁董本能地不爽,直接挥手拒绝,不给他这个机会。
“试试吧,有酒无菜,实在不美。不试试的话,万一错过佳物,岂不亏了。”林透大跨几步,直接走到前方,站在祁董面前。
周寇欲喊“放肆”,林透瞪他一眼,眼神中的气势将他嚇住,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你大胆!”祁董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林透,“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如此说话?”
“我算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猜出十殿下的心思。十殿下金玉之身,自小什么样的极品没有见过没有尝过。到了如今的年纪,产生厌倦之感,口味发生变化实属正常。我说的对吗,十殿下?”林透没有生气,轻轻地应回去。
祁董的眼神,瞬间变了。他从林透的话语,以及莫测的姿态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口味变化”怎么听,都是话里有话。难不成自己隐藏的癖好……被他知道了?
不经联想到前些天晚上,在龙苑中快活时,屋外那奇怪的声响。周蔚那小子说是野物乱窜,把自己安慰住了。现在想来,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也罢,承上来吧。看你心诚,我便给你一个机会。”思虑良久,祁董缓缓坐下,松了口。
底下的众人惊呆了,他们从林透的话语中,可没听出半分所谓“诚心”来。十殿下是疯了吗,态度突然这么好?
“慢着,你不能送。”
大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就在周寇下来接林透食物时,周蔚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周少爷。”殿内响起异口同声的招呼声。
周蔚压压手,示意众人安静,径直走到林透面前。林透见到,他面上有些许的疲惫,许是刚刚做了什么费力的事。
他并非一个人过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女人,合力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诱人的香气,从食盒中透出来。这两个人,林透都认识,赫然是紫萝舍的人。一个是掌柜左娇咏;另外一个是她的帮手,林透在紫萝舍见过,不知道名字。
“幸好赶得及时。”周蔚先朝上座作了一揖,算是和祁董打了招呼,随后朝林透拱拱手,“林公子,不好意思。你们云兮楼参加这名楼会的资格,有了一点问题。”
“什么意思?”云兮楼的几人,全都慌了。林透面不改色手不抖,心平气和地扫了左娇咏二人一眼。
“是因为……紫萝舍吗?”
“没错。我考虑再三,觉得还是紫萝舍比云兮楼更有资格。本以为来不及了,谁知刚刚赶上。说明天意也是如此,只能对林公子说一声对不住。”周蔚再度拱手,面带歉意。
林透的余光,瞥到左娇咏面上的得意。眼珠转了转,笑了:“天意?周少爷挺会说笑,白纸黑字的约定,一句天意就想打发了。世间买卖若是如此简单,还不全叫你周家占去了。”
“你不服?”周蔚自觉做足了诚意,本以为林透会给他这个面子,谁知对方以硬碰硬,登时来了火气。
“周家威风赫赫,在周家的地盘,谁敢不服。要我云兮楼临时撤换也不是不可以,好歹……先把账结了吧?”林透眼睛眯起。
“账?”周蔚不明所以。
“刷”的一声,一张纸甩到他面前。他伸手要去接,却被林透手腕一抖,让开了。
“我可不放心,把这交给你。周少爷直接看就是。”
周蔚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过考虑到林透的实力,忍了下来。往白纸看去,才发现是他和林透之前签的赌约。上头说了,云兮楼拿不到头名,林透需将一叠金票输给自己。
“嗤……”周蔚鼻中出气,露出蔑笑,“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怕付钱啊。好好好,本少爷做主,这个赌约废了。云兮楼现在退出,不算输掉,你也就不必输赌约给我,如何?”
“废掉?”林透冷哼回应,“周少爷赖账的本事,可真厉害。”
“赖什么账?姓林的小子,你可别得寸进尺。你难不成认为,云兮楼不退出,便可以拿到头名,从我这儿赢走赌约不成!”
“不不不,我说的赖账,是这个。”林透轻笑否认,一指赌约的中部。
周蔚定眼一看,白纸黑字分明写着:为了保证公平,若有人不认赌约,需按照对方筹码,付出等资钱物,作为赔偿。
这……他好似见了鬼一般,在他的印象中,和林透的赌约里,并没有这一条。可是赌约的右下方,自己亲笔写的名字赫然在目。自己背后是周家,对方一个小子,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胆量造假糊弄自己。
“不好意思,当初为了确保云兮楼名额,小小留了一手。我还以为周少爷签名的时候,都看清楚并认可了呢。”
“你……你算计我!”周蔚眼中冒火。他当时见钱眼开,心急之下根本没细看,未料到林透会在文字上动手脚。
“谬矣……”林透连连摇头,“我怎么敢算计周家少爷,添这句话,不过是做一个确保而已。只要周少爷不违背承诺,这句话完全构不成任何障碍。可是谁能料到,今日你自己食言,撞到上面。可不能怪我……这样,看在周少爷的面上,我也大方些,零头就不要了。周少爷当场给金票,我们立刻消失。”
周蔚目眦欲裂,给周寇使了个眼色。
周寇飘身而下,出现在林透面前,人未到内气先至。
嗡!内气击打在内气上,林透纹丝不动,周寇吃力不住,后退了一步。周寇和周蔚,同时骇然。
“要打架吗,算我一个。”梁文瀚见机冲到前方,亮出内气。这还是他突破后第一次公开展现实力,语气中带着兴奋。
又一个通气境!周蔚二人的面色,再沉三分。
“周少爷,东洲自古有言,‘和为贵’。我看还是多商量商量,不要动手动脚的好。”林透笑眯眯的,仿佛刚刚动手的,不是他一样。
“和……对,和为贵,我们好好商量。”周蔚连声应和。若是在周家,他岂会怕这个小子。但现在人在陆高郡,身边只有郡守周寇,还不是人家的对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的目光,瞄到了左娇咏身上。左娇咏眉头一皱,眼神悄悄瞄了瞄外边。
周蔚的心,顿时沉到了底。
其实,他不是有意耍林透,非要在最后摆他一道,让云兮楼出局的。一切事由,还得归咎到祁董改变主意。
本来说的好好的当众比试,郡民们都来了,祁董却临时变卦。这带给了他,极大的为难。虽然一个郡民在他周二少爷面前,什么都算不上。可是茫茫一大群郡民,就不是他可以随意唬住的了。
若是不能给众人一个交待,陆高郡必起混乱。到时候一切的责任,都将落到自己头上。自己只是周二少爷,不是周家的主人。把周家一个郡城搞出大混乱,作为家主的父亲,非劈了自己不可。就是侥幸逃过责罚,以后地位下降、特权减少,都是免不了的。
因此,周蔚找上了紫萝舍。紫萝舍倾楼而出,方才稳住了大殿旁边园子里的局势。就在他庆幸之际,左娇咏找上他。紫萝舍的忙,不白帮,需要报酬。报酬不是钱,而是名楼会的资格。
左娇咏特别提出,不要额外的名额加入名楼会,而是替代云兮楼。她要的不是区区一个机会,而是想争回一口气!
周蔚当然一口答应,紫萝舍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忍着肉痛不要林透那些金票,也得满足左娇咏的意愿。谁知道,及时赶到大殿,把要求一说,竟引出如此大的事端来。
此刻摆在他面前的,是个两难的抉择。选紫萝舍,要输钱;选云兮楼,可能会惹得家族不快。
表面上看起来,两个结果并不对等。可是林透的武力,给云兮楼一方重重加码。周蔚不敢保证,自己选择了紫萝舍后,姓林的小子,不会对自己动武。都怨家族,仗着是自己的地盘,连些高手都不派。这下好了,惹上一个疯小子。
“我有一个提议。”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直闭嘴的左娇咏开了口。
“快说。”周蔚催促。
左娇咏笑笑,盯向林透:“是不是周少爷履行了赌约,你就乖乖离开。”
林透不说话,点点头。
“你的筹码多少,我紫萝舍替周少爷出,算是重回名楼会的代价好了。”左娇咏一拍手,说出让周围之人尽数怔住的话。
周蔚感动不已,悄悄用手抹了抹眼角。
“好啊。”林透爽快答应,“左掌柜豪爽,我也不小气。筹码中的金票我做主,都不算了。只是赌约中,还有一副仲明大师的仕女图真迹,左掌柜看着给吧。”
左娇咏的笑容,登时凝滞。不敢相信地把赌约瞧了又瞧,发现林透所说属实。气势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云兮楼的画展,她早就打听过,听说把名声炒起来的,就是在金银楼拍卖的一副仲明大师手迹。听说只是个随意的画稿,在鉴定为真后,都卖出了天价。具体数值不知,但她打听过,少说值紫萝舍一个月的营收。
那只是一副随手稿,林透赌约上的筹码,是大师的传世名作。经过金银楼吴大师鉴定,是真的无疑。这要论起价值来,是完全无法估量的。简单来说,把紫萝舍都赔进去,也远远不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