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些有势力的,但终究是难成气候。所谓树倒猢孙散,只要找到那棵他们自认为可以依靠的树,将其击破,想来愿意和安武君对着干的,未必有几人。”
成然张初在感叹这人在澹台晏面前说话竟然如此随意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此人的敏锐。只是短短这点时间就将其中利害关系刨析清楚。
张初闻言对伊人的言语也多了几分敬重:“莫兄,你说的在理。我们二人一直居于燕城之中,他们这些人,因为利益冲突,基本是极少来往,甚至还有些曾经有过口角冲突,但这一次占地却出奇的一致,我们二人之前也有所怀疑,但是,直到现在,也并无头绪。”
伊人虽说这几天基本都是在睡梦中度过,但那也只是大部分时间,还有一小部分时间她可是都用到正途上的,所以,澹台晏颁布的新法,以及已经着手开始进行的土地分配,她自然是知晓的。
禁止私自占有土地,将土地按人头分配。
燕城的农业要想发展起来,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不过,要实施起来嘛,难度肯定是有的。
“张小兄弟,你要知道,这世上是没有永远的敌人的,一旦与利益挂钩,那么,恶狗尚且会为一块肉还屈膝,更何况,他们还是一群贪婪之辈呢。”
张初成然毕竟是饱读圣贤书之人,虽说有一定才学,但是,对于人心,对于动谙世事,他们终究还是欠缺些火候,好在他们也不是那种愚笨不通情理之人,所以很快也就想通了。
成然于是道:“莫兄所说甚是。既是如此,莫兄所说的树又是?”
“这燕城之中,也就只有那么一棵树能托动所有人。”伊人毫不迟疑道。
张初接道:“莫兄所说可是这原燕城掌权者,平侯。”
张初口中的平侯便是曾经叛燕之人,燕国曾经的大部分主力军都由此人所管,所以,他的背叛,于燕而言,损失自然可想而知。
“平侯?”澹台晏口中若有所思喃喃道,好看的眉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是皱了一皱。
张初听言,以为是澹台晏不太了解,遂接着解释道:“这平侯名为费赖,曾是燕国的旧臣……”
张初话未说完,成然则愤愤道:“这费赖算什么燕国人,他是燕国的耻辱,根本……”
“成然。”张初喝声制止了成然接下来的话。
“安武君,成然只是一时情绪激动,还请安武君见谅。”
成然听到张初的话,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毕竟燕国现在已经为韩国所有。现在的燕国,不过是韩国看不起的败国罢了。
他似乎忘记了当初他来这的目的,不过是希望曾为燕国都城的燕城能够有一个更好的发展,希望身处燕城的燕国百姓能够活的像个人样,而不是百受欺压,他的希望也不过如此。
而此时若是因为他一时的莽撞,成然不敢想,他二话不说便跪下:“安武君恕罪。”
“无事。”
澹台晏如此无所谓的态度,让成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初已经开始说起这所谓的平侯了。
“他在政期间,贪污腐败,挥金如土,宠幸奸臣,鱼肉百姓,因着这偌大燕城只有他一人独大,所以这燕城之中虽说各方势力交错,但在老虎上拔须的人,倒是从未有过。”
“老虎?”澹台晏不屑道:“他还没那个资格。”
张初恭敬回道:“安武君说的是。”
“不知莫兄所说之人和张某所想是否为一人?”
“不错,就是他。”
“可是,莫兄,想必名单莫兄也已经看完,这占地人中,平侯并不在此之列。而且,当初,收地之时,平侯确是最配合的一个。”
这也是张初所不能弄明白的地方,这费赖是占地最多之人,按理说应该是最麻烦之人,但是收地之时确是出奇的配合。
“我说张兄,所以他是这背后之人就无疑了。”伊人摆了摆,一脸事实就在眼前的样子。
成然现在已经完全从刚才的状态中走出来了,并且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更让他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想,他真的是投对了主。
“还请莫兄详说一番。”成然颇有些急迫的说道。
伊人倒也不嫌烦:“你们现在的表现,不就是他想要效果。”
成然张初顿时明白过来,伊人转头看了看澹台晏,果然,这家伙是心中有数啊。
“动用你们的小脑袋瓜子想想,他费赖虽说以前是这燕城的土皇上,但是,那也只是以前,现在,皇上把燕城封给了曾经的韩国大将军,澹台晏,他就算有不满,他就算知道我们的安武君是被贬于此,但是,他会明面表现出来吗?很明显,他不会,毕竟,我们的安武君名声在外,他好歹也是个老姜,虽说不一定有多聪明,但是总归经验是有的,所以,这时候,他当然选择明哲保身,不做这个出头鸟。可是,像他这般贪心之人,又不愿损利,于是,便来了这一手。要知道,不愿归地之人,如他一般想法之人,他自然明白不再少数,所以,凭着他以往的名声,要找到一条绳的蚂蚱,不过小事。”
如果说张初成然之前对伊人是心有佩服,那么现在则是被他这一番言语所折服了。
如此直白且又直击要害的一番话,他们如何也看不出面前这人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竟然有这般心思,不得不说,他们实难想象。 伊人看着这两人这样蠢呆呆的看着她,怎么觉着有些心虚呢。毕竟,她这也是想收服人心,打入澹台晏内部,从现在做起。
这两人虽说在办实事上确实有两把刷子,不过,毕竟是读圣贤书的,脑子在转弯方面,始终是少了些锻炼,欠缺火候。
伊人摸了两下鼻子:“小爷我脸上又没有花,你们这样盯着我看。”
“莫兄之言,实在精妙,在下佩服。”张初先开口道。
“成然也是。”
“喂喂,我说,你们几个是把本少都当空气了吗,一个个的无视本少。”林跃这回可算是看出某人心思了。
“林少庄主难道不是一直在沉思吗,依小爷看,林少庄主一定是在想什么妙法吧。”
听到伊人这么随意的唤着堂堂跃峰山庄少庄主林跃,他们下意识的看了看澹台晏的反应,澹台晏面色无波,毫不差异,他们二人似乎瞬间明白了些什么,以后要再从这位莫飞口中听到什么怪异叫法,他们要学着淡定了,这是他们一时间的内心想法。
“嘿,本少会这么蠢,你的激将法在本少这没用。”
“澹台,你来说句公道话,我们几个可都是一直在讨论正事呢,林少庄主是不是该有个说法了。”
好吧,虽然张初成然方才有了一番心理准备,可是现在猛地从某人口中听到“澹台”两个字,他们觉得,他们的接受能力还是远远不够啊。
澹台晏虽说面上一派平静,实则谁又知道他心中却因为伊人口中的这两字,莫名一颤,如鸿毛般轻滑心间,不知为何。
然这一瞬间的异样感受,澹台晏很快便压下,他想,这微不足道的小变化还不值得他去花费时间。
他继而开口道:“这件事交由你们三人去办。”
这可和伊人预想中的不一样:“诶,我说澹台,小爷我又不是来这跑腿的,什么叫交由我们去办,小爷我要睡觉了,这事可赖不上我。”
“如此,也好。”澹台晏目光转向张初成然二人:“此事你们便全全负责,人手调派只管放手,不必顾忌。”
“是,安武君。”
伊人听到澹台晏的话,这么说的话:“等等,小爷我又改变主意了,这事就包在小爷我身上了。”
要知道,她密语楼关于澹台晏实力的资料可是少之又少,现在嘛,可是个好机会啊。
“走走,张兄,成兄,我们走,现在就给安武君办事去。”
伊人边说边潇洒起身往外走。
张初成然见澹台晏没有制止的意思,行礼过后便也随后跟着出去了。
三人走后。
“澹台,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冒险。“
林跃能猜到澹台晏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但是……
林跃想到这,又加了句:”这家伙可是刚刚就收服了那两家伙,这要是就这样放手让他做,只怕这家伙很快就能如愿了。虽说澹台你手下的人有异主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但是,这莫伊可是个聪明人,只怕要不着他套的人,少之又少,要是被套到些消息,到时……”
“这一步只是迟早,早晚而已,如此,不如我先手一招。”
澹台晏倒是想看看莫伊他能做到那一步。
“更何况,有人替我们解决一*烦,不是很好。”
“嘿,澹台,你什么时候是怕麻烦的人了。”林跃话中藏着些许揶揄,别人或许察觉不到,但是林跃可以说是和澹台晏有着近十年的交情,澹台晏情绪的波动,他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
关于此,林跃暗自心想:看来澹台,对这个莫伊不是一点欣赏嘛。
“有人解决,何乐不为。”
澹台晏嘴上随口说道,心中则是心绪起伏,一向世事洞明的他,竟然一时间无法说清道明这种变化的原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