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笑声显然是对这件事很有兴趣，但是挽秋并不这么想。她的内心对于瀚海此刻的遭遇莫名地感到一种心酸，不管怎么说，书本中已然有的设定是无法更改的。于瀚海的落魄是个必然，当然，他也会有起色的那一天，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等到。

“他在哪？”挽秋再也忍不住，打断了外卖小哥的唠叨：“告诉我在哪就可以。”挽秋言简意赅，有些微冷的语气显然是根本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思。

外卖小哥也感觉自己说多了，立刻挠了挠脑袋道：“是了，他就在这条一直走，尽头处右手边有个小桥洞，他就在那里的路灯下。”说着，他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就先送外卖去了，就不打扰你找人了。”

“嗯。”挽秋点了点头，看着外卖小哥刺溜烟地骑车离开后她轻叹了一口气。右手继续掏出了手机，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极度缓慢地向前走。就好像是一只迷途的蜗牛，想要却又不敢找到自己破碎的壳。

终于，距离挽秋不到二十来步的地方就已经是路口了，而电话拨打到第二十次的时候也终于接通了，对面传来了熟悉而慵懒的身影，好像是刚起床的模样，只是，挽秋隐约听见的汽车鸣叫声从电话传递到了自己耳中。

一辆红色的轿车呼啸从路口而过，嘈杂的喇叭让对面的路人皱起了眉头，这声音就是从于瀚海电话那一头由远及近而来，挽秋心头一痛，正准备开口说话，电话另一头的于瀚海却是已经抢先一步。

“喂，小丫头，这么晚吵本少爷干嘛？想我了？”对面还在伪装成刚醒来的模样，哈欠连天，只是忽略了自己所在的环境早已暴露了自己。

“我……”挽秋停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此刻的于瀚海居然还要在自己的面前逞强，是怕被自己揭破，还是怕自己丢了面子。可是，一个跑出来捡垃圾吃盒饭的大少爷真的还顾忌这些嘛。

“喂，快说话呀小丫头，本大爷可是很忙的，刚刚醒来于淼那小子就已经送了大鱼大肉过来了，真是没什么胃口呢。” 于瀚海慵懒而不屑的语调跟过往一模一样。

“是嘛？”沉默半响的挽秋朝前迈近一步，口中轻轻地发出了疑问。

“那是，什么法国鹅肝、菲力牛排的，看着都没什么胃口，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地吃了。”听到那一侧没有发声，于瀚海感觉有些尴尬，他此刻在桥洞之下，吞了一口白饭，自己打趣道：“唔，味道还不错，还是要吃点东西补充些营养的好。不然以后钱多到都没命去花了，小丫头，你说是吧？”

挽秋依旧没有回答，但是呼吸已经明显变得急促起来，她已经拐过那街角看到了泛黄的街灯下，隆起一小节的人行道上，一个人正枕着电话，双手抱着白色的外卖盒。她轻轻地顺着最右侧的街角缓步朝前，眼泪已经忍不住溢了出来。

“说话啊你，是不是嘴巴也馋坏了在那边流口水了？”于瀚海毫无察觉地继续调侃起来：“没事儿等我这些日子空了，就带你去吃那家高档次的日料店去好吧。”停顿了大约五秒左右的时间，发现对方还是没说话，于瀚海有些急了：“哼，不说话就算，我自个吃大餐了，哇，这鹅肝好吃，真嫩。”说着，于瀚海自顾自地从青椒堆里捡出一块肥肉，皱着眉头咬了下去：“嗯，真香。”

于瀚海那一口下去被油腻到而皱眉的表情正清晰地落在挽秋的眼中，她轻轻地咬着嘴唇，再也无法压抑住那滚动的眼泪，‘刷刷刷~’的几滴泪珠倾泻而下，于瀚海忽然发现饭盒内多出了几滴水珠，顿时抬头一看，目瞪口呆，口中还含着一口无法下咽的饭团，手机则是直接从一旁跌落在地。

“鹅肝……好吃……嘛？”挽秋擦了下眼泪，压抑不住地哽塞着。

“你……”于瀚海惊魂未定地望着挽秋，喘息的幅度不比哽塞的挽秋来的小，半响后憋出了几个字：“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背影……果然是你……”挽秋苦笑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自责。

“喂喂喂，小丫头，你哭什么啊哭，本少爷出来体验下生活不行啊？”于瀚海丢掉了饭盒，右手不自觉地捏了捏，不过这个细节却是暴露在了挽秋的眼中。

“哼，你撒谎的时候还是会紧张，紧张的时候，右手就会不自觉地捏一捏，只是你现在中指的戒指不在了，是典当去了？”挽秋脱口而出，自己书下设定的配角怎可能不了解。

于瀚海诧异地后退了半步：“靠，小丫头，我应该是庆幸呢还是恐惧呢。你到底是侦探还是个无所不知的女神棍？能识破天机啊？”

“公司破产了？是因为上次你帮我学姐的那件事？”挽秋已经擦干眼泪，此刻的态度已经有了几分质问的味道，虽然内心已经确定他是为了自己才走到这一步，但是还是想亲口听于瀚海说一下。

“你搞笑的吧？”于瀚海不屑地扭头，“我破产？你在跟我开玩笑，现在只是公司有些小状况而已，商场的事儿我不想跟你多说。”

“哦，但是我很想多问两下。”挽秋咄咄逼人：“车家的阴谋，我就是一个坑你的棋子，你明知道是火坑，但是你居然还……”

于瀚海一把抓住了挽秋激动的手，直接将她推到了墙壁之上，脸色冷峻而严肃，让人根本无法将原本那种嬉笑臭美的表情与这张脸联想在一起。

“小丫头，我告诉你！！”于瀚海逼近，冷酷而帅气的表情不过三秒立刻变换回去，他舔舐了一下嘴角：“我给你发出去的短信，就意味着，我明显知晓这一切，我也有应对的办法。”

挽秋感觉自己居然被这家伙给壁咚了，貌似在原书中这于瀚海就对女主有过如此粗鲁的举动，果然，设定无法改变，就好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样。她瞬间将于瀚海推了出去，声音带着几分怨气：“好，于瀚海，你什么都懂，你鬼精。那么，你也明白我不会去哥大，为什么不趁机要挟呢，你的机会恐怕就只有这一次！你知道嘛！！！”

自责的痛楚深深地从挽秋的内心迸发，她虽然与于瀚海天生的八字不合，对于瀚海这种公子哥的脾气有所不满，可是，当于瀚海做出这种宁愿自己堕入深渊也要成就自己的这种牺牲时，她再也忍不住，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呵，挽秋……”于瀚海从墙角转身，鼻子流出了一道血，显然是挽秋之前剧烈反抗之中不小心打上去造成的，他右手轻轻一擦，然后摇头道：“你还是不懂我上次跟你说的话，我是天秤座的，我的内心有杆秤，它朝着你的方向倾斜，你的份量已然超过我，所以我会为你做一切。”

“好，但是，到了这一步，你不恨我嘛？你现在因为我失去了一切，你知道吗！你就是这世界上最傻最蠢的大骗子！！”干涸的眼泪再一次流落，挽秋望着面前的于瀚海，感觉他是如此的痴傻。

“够了，那是我要做的，而不是你要做的，我并没有失去任何东西，懂吗？”于瀚海帅不过三秒的冷酷再次出现：“公司还在正常运作，只是资金略为紧张，我不会再乱动公司一分钱而已。但是，你给我听着——哥大我永远为你保留，我的车卖了，足够供你出去的所有费用，考虑好了随时找我；另外，戒指丢典当了，凡我也不需要，答应你日本料理的钱也足够了；现在，我出来捡垃圾只是为了躲开那些记者，顺便学会独立的成熟，你说我太浮躁，这倒是一点没错。”说着，于瀚海耸了耸肩膀，捡起了地上呜呜作响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