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殿内,原本空旷的大殿此刻众魔齐聚。
“所有人的毒都解了吗?”正中间一少年冷冷出声,他手藏袖中,隐隐握成拳。枉他如此信她,对她毫不设防,她却!
不过她究竟是如何解开仙煞绳的?猛然间想起,那晚他们争吵她似乎也发出了煞气,只不过那时他只当自己眼花,毕竟若真身带煞气,以他的魔力平日怎么会没看出来?现在想来为真也不一定,毕竟她天生不死身,定非一般女娃,现以此种种来看身俱煞气也并非不可能。
“回少君,都已解。”群中前首,一蓝发女魔上前一步回道。
少年静默片刻,道:“蓝沂蒙,魔宫大事俱交给你,我要去一踏蓬莱。”
“少君!”蓝发女魔英眉一拧,“万万不可。”蓬莱之强六界皆知,怎可让少君独自去冒险?!
少年却是眼中一冷,“我决定的事谁敢个不字。”他看向蓝发女魔,“你听令即可,我自有分寸。”
蓝沂蒙不敢再言,眼看着少年大步离去。
那丫头定与木秀尊者去了蓬莱。他此次冒险前去,却不单为抓回他的试毒之宝,还为得一样东西。
少年折回了自己的寝殿,从一面暗格中取出了一物,他看着手中之物咬牙道:“蠢丫头!你道这样我便会放过你了吗?”他冷哼一声,身一动,人已消失无踪。
望着眼前仙气袅袅、云霞氲氤,飘渺如水墨仙境的海中仙岛,益铃激动得无以复加:“若!我到蓬莱了!我终于到蓬莱了!”眼里竟不自觉闪出了泪花。她终于要完成爹爹的遗命了!
“呀!蓬莱真漂亮!以前只是听其它河灵过,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呢!”若也很兴奋。
“益铃。”却听洛紫唤道。此刻她已变作普通人的模样站在益铃身旁。在她身后、身侧密密麻麻的人一堆堆拢在一起,有的送亲友,有的看热闹,当然最多的便是来入岛修行的了。她手指海上便对益铃道:“午时一到,海上就会出现云桥,顺着桥就能上岛,到了对面会有外门弟子指引你,你只需听他就行。”
“嗯,洛姐姐我知道了。”益铃红扑扑的脸蛋仍透着激动。她笑着朝洛紫重重一头。
洛紫看看她单纯的样子,终于心一横道:“你过来我给你些事……”益铃茫然地被她拉到一边,洛紫附耳对她道:“入岛之后试炼便已开始,需事事谦虚谨慎,在你们意欲入门的新人中会藏有一人已是内门弟子,他会时刻看着你们的言行回报给尊上们,因而万不可……万不可显露煞气!”洛紫一跺脚道。她心知身俱煞气是魔向之兆,只是看着益铃清澈纯净的眼神,她仍是忍不住维护她。她是天书的守护者,只望此番随心而为没有做错。
益铃知道她是为她好,当下感动道:“洛姐姐你放心,我定不轻意显露煞气!”
洛紫这才稍稍放了心,看到云桥已缓缓现身,便对益铃道:“丫头,呆会你独自上岛,不到合适时机我们再难相见,要心照看自己。”
“咦?洛姐姐你回家不走这边吗?”益铃疑惑问道。
洛紫看着她摇了摇头。“这是专给新人上岛所备的云桥,我回我的木秀峰另有路径。在回木秀峰之前我还必须先到掌门师兄的青沙殿禀报此次身陷魔宫之事。”着看了眼益铃,“丫头,我走了。”
益铃不舍地看着她走到暗处,手轻挥,洛紫人一动,便已消失无踪。
回头看着一群群人争先恐后地往宽大的云桥上走去,益铃心里不禁又紧张又期待。在若的催促中终于也踏上云桥。
踩在上面软软的,感觉有些飘忽,益铃新奇不已。
“咦?怎么回事?老身我怎么在往向退呀?!”忽然,前方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叫。
益铃张望过去,看见一个大娘迈着向前的步子身子却不住地在往向退着,好似有谁在推她似的,场面看起来奇怪不已。
旁边一个大汉伸身扶着她便道:“哎呀大娘,您这一把年纪的来凑什么热闹啊?”
“一把年纪怎么了,老身我还没到六十呢。”那大娘抓着大汉的手勉强不往向退,口中不忘道。
“哎?那怎么不行啊?”大汉暗自嘀咕:“不是上蓬莱只要不超过六十岁都行的吗?怎么这……”
没等他完,又有不少年轻人接二连三也开始无法往前走。“咋回事呀?”顿时叫喧声此起彼伏。
“心有牵挂的人是无法专心修道的。请各位过不了云桥的人速速回去照看心中所念吧。”忽然从桥那边传来一男声,声音不高,飘忽宁静,竟觉渗入了人心,听了个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了愣,不少人开始往回走了。就连原先并未后退的人中也有不少返回的。
益铃看着大家有的继续往前,有的折返往后,有些心惊,便心翼翼地继续往前。忽然后方传来几个苍老的声音。
“大姐,老奴们只能送您到这了,大姐自己多保重,学好法术养好身子,不必挂念王……老人夫人。”
益铃好奇地回头看去,见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女孩子被数十个老仆围在中间,了几句话后女孩就踏上了云桥。她一走,益铃惊了一下:竟是个跛子。
益铃傻傻地看着她一跛一跛地从自己身边走过,直到若喊:“破铃!你这样盯着她太不礼貌啦!”益铃才连忙收回了视线,也往前走去。
走了许久快到对面了,益铃远远地看见下桥的人都被穿白衣的人一批批地领走,便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却见前面一红衣女子一抬手,状似不经意地推了刚刚那跛脚的女孩子一把:“姑娘当心!”那跛脚女孩当下就摔倒在云桥上。
益铃看了一惊,便要跑过去扶她,却见她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也不话也不停滞就往对面走去。同样穿白衣的人上前,领着她和另外几个女子就朝岛内走了。
益铃在她后一批,和几个女孩、女人一起被领着也往深处走,只见那个穿白衣的姐姐淡淡地在前面引着路,带她们到了一排排的屋前,她指着其中一个屋便对益铃和另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道:“你们住这屋。”完便领着剩下的人挨间走过去了。
很显然,这些屋是蓬莱专门为上岛求道的新人弟子准备的暂时栖息地。
那个比益铃大些的女孩子向益铃笑了笑便上前推开了屋的门,顿时两人都惊了下,原来门内已有两人了。正是益铃注意了的跛脚女孩,另一个则是那不心推过跛脚女孩的红衣女子。
“你们好。”前面十三、四岁的姑娘首先开口打招呼道。
那个跛脚姑娘抬头看了她一眼便低了头。那边那个红子女子却道:“怎么又是些姑娘……”脸上有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略显尴尬,那十三、四岁的少女便低头向空着的两张床位随意选了个靠内的坐了上去。益铃睁着大眼坐上最外边一张床,四下望望,竟没有一人要开口话。三两个时辰静坐无语,益铃坐着都昏昏欲睡了,就听见有人敲了门,她一下跳下床便去开了门。是那个白衣女子,她进门来便和大家了些饮食起居注意的事,完她看了眼四人,身上的香囊红光一闪,一些饭菜便一盘盘地从里面飞了出来。四人都看得惊奇,不禁露出了艳羡的表情,但那女子放下食物一转身便出了门。
“我红袖一定要修成法术,要比她还厉害!”那红衣女子突然开口道。
“大姐姐,你叫红袖吗?”益铃不禁问道。但那女子听了只是回转头看了一眼益铃,并未理她。“我叫益铃。”益铃又道。可她干脆回过头端起饭食吃起来了。
“我叫秋雁儿”那十三、四岁的少女突然抬头对着益铃笑道。
益铃心下不由喜欢,忙应道:“雁儿姐姐!”
“现在忙着认姐姐早了。”那一直未开口话的跛脚女孩突然开口,“世人皆知蓬莱是十一仙宗中威名最盛的,出了名的只分尊卑不论长幼。尤其重视辈分,以后不定年纪大的还要唤年纪的一声师叔。”
益铃听了有些惊讶,“姐姐你的都是真的吗?”
跛脚女孩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红衣女子道:“当然是真的。皆看你拜在谁的门下。”
“那如果是拜在仙……”益铃正要若是拜在仙尊门下呢,若却马上道:不要仙尊啦,她们会笑话你呢!一向听从若的建议,益铃只得笼统地:“要是拜在尊上他们门下呢?”
尊上自然代指所有有尊号的仙人。
“那在蓬莱辈分无疑是最高的。”只听跛脚女孩笃定。
益铃对此并无概念,只撇了撇嘴又转了话题:“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冷傲地看了眼益铃,半晌才道:“我叫落花倾城。”
“哇!”益铃喜道:“好好听的名字呀!”那原本有些不满的红衣女子和秋雁儿都愣了一下:落花是当下皇室的姓!马上,她们看跛脚女孩的眼神便变了变。
若也不知人间皇室的事,只突然对益铃道:“你要不要告诉一下你的冥哥哥你到蓬莱了?”
益铃刹时惊跳起,她怎么给忘了呢?当下了句如侧去,便跑出了屋。
寻了个隐避的树下,益铃的左手抚上右手,下时一只墨绿玉镯便现了身,益铃用左手中指、食指在上面各了两下,便紧张地看着它,只听立即,那面便传来了幽静的男音:“益?是你吗?”
“冥哥哥!”益铃惊喜叫道。
只听那面一声轻笑,继而道:“何事如此高兴?”
益铃当下开了话阐子,聒聒不停地把一路上的趣事奇事都给他听,一些险事便避重就轻地淡描过,苦事则干脆不提,了半个多时辰益铃都不腻。“冥哥哥,现在我已经到蓬莱了,只等明日试炼,我便可以完成我爹的遗命了。只不过大家都这试炼极难……”
“益,不要怕,如此险长的路你都走过来了,不怕这个的。”幽静的男音颇为温雅。“益,你不要只告诉我好事趣事,遇到苦事难事冥哥哥也愿意帮你、与你分担的。”
益铃听了心里一暖,“冥哥哥,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嗯。”苍冥轻声道:“可要记住冥哥哥的话。”
益铃重重头:“我知道了!冥哥哥。”两人又了半晌才话了别,益铃这才转身回了屋。
落花倾城和那红袖俱已躺在床上,秋雁儿正在贤惠地收拾饭盘,看到益铃回来便呼道:“益铃妹妹快来,你还没吃呢。”益铃对她嘻嘻一笑,便端起碗筷扒了起来。等益铃吃完秋雁儿把它们一起都收拾了才喝了口水、上了榻。
四人在床上都有些辗转难眠:明日试炼的内容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