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益铃刹时惊住,脸上显而易见的不乐意不畅快不高兴……蹭蹭地往上涨,她脑中一热,二话不说抓起雪麾便往书房冲。
“唉师姐!益铃师姐!”梅剑琴看见益铃气势汹汹地奔出门去忙要惊呼,吓得脸色发白直追过去。
“此事剑琴只是听下边弟子议论并不知内情,再说我们作为弟子怎可左右师尊的决定……师姐莫不要越了矩才好……”
“哼!”益铃重重地哼了一声,不依地跺脚,顿了一瞬却还是一下子冲进了书房。
梅剑琴眼看拦她不住只得亦步亦趋地紧跟上去,忧心难耐之下面色越来越白。
云诀觉了陌生气息,抬了头在案后静待,看见益铃一马当先冲着进了书房有些微怔,转而又冷若冰霜:“有什么事?”
后面跟着的那女弟子见云诀脸色不善早已吓得冷汗直流,不住地扯着益铃的衣角小声警醒:“师姐……益铃师姐……此不妥……太不妥……”
“师父!”益铃直接逼到云诀案前,晶亮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云诀:“我不准你再收徒弟!”
天哪……梅剑琴眼前一黑,成群的乌鸦拍枝而起,刹那间一阵天旋地转,险些就昏了过去。
“仙尊……”她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慌忙抖声解释:“……弟子方才失言,益铃师姐这才会一时冲动越了本分……请仙尊……请仙尊……”莫要同师姐计较!
云诀稳坐案后面无微波,低垂的长睫却不知为何而一颤,半晌后,他冷着脸,寒寒彻彻的眸子直接望进益铃眼底:“为师若要再收徒,你又凭何来拦?”
“不行!师父不许收其它弟子!”益铃更加逼近云诀,气势磅礴地双手叉腰,墨亮如星的眸子伴随着皱起的眉头一起索住云诀,她满是不甘不愿不依地大声道:“师父是我的,是铃儿一个人的!只能有铃儿一个徒儿!”
窗外,寒鸟惊起,拍落几片轻雪。
云诀心中猛地一悸,全身一震,手里的书卷便落了地。
“你若要有其它徒儿,我便不认你这师父!”
梅剑琴全身一抖,冷汗如瀑布奔流。
云诀腾地站起,右手扬起就要挥下。
师父要打铃儿?
益铃看见他的动作眼里顿时蒙上一层水雾,竟更加犟着昂头不肯后退,大眼睁得晶晶亮亮分明是不肯妥协,大有挑衅之意。
云诀一向清冷如冰的眸子此刻波如瀚海,骇浪惊涛层层叠起,他看着她眼中莫名的懵懂执意心绪愈冷,凝滞片刻,终是决然挥了下去。
啪的一声,飞雪冰凝。
不重,也不轻。
“下去!”
益铃顿时眼眶红彻,豆大的泪珠儿眨巴着往外落:“我再也不要见到师父了!”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梅剑琴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云诀一眼忙颤声道:“……仙尊恕罪,弟子这就去疏导师姐!”也不待吩咐,赶忙爬起身朝益铃跑走的方向追过去。
云诀面无表情地坐下,眼中纷繁一瞬终是思绪一乱,肺中顿时一热忍不住咳了起来。
“师姐!益铃师姐!”梅剑琴飞身而上落在她前边忙将她拦下:“师姐……此事本是师姐暨越,如何也怪不得仙尊啊……”
“呜呜……”益铃推开她,继续往前跑:“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师父是坏人……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梅剑琴忙将她拖住:“师姐……益铃师姐……仙尊术法超群六界无不敬仰……你虽是他嫡亲的弟子但也不能这般冒犯冲撞……今日仙尊之惩已是至轻,你万不要再多生怨怼才是……”
益铃越听越气,使劲挣开了她:“我才不管他是什么仙尊呢,我只知道他是我师父!”她抹一把泪,蒙头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啪地一声关上门再不出来。
梅剑琴万般无奈地忤在原地,毕竟是凡人之身,她自然不敢运用仙力,以免伤了益铃:“师姐……你切莫执拗才是……师尊毕竟是师尊……怎可拂逆……”
房间里再无回应,只不时传出闹心的哭声。
午时,梅剑琴将带上来的食材用心地做了几样可口的菜肴,纤食殿里做事的弟子都记得益铃的喜好,她知要来便也用心地去问了一问,那糖醋茄子是如何也没少的。
“师姐,益铃师姐,我给你做了一些好吃的,你莫不要来尝尝?”
益铃气还未消,听见声音只把头更埋进被里,不肯出来。
“师姐,你这几日食不得冷,还是快些出来吃了吧。”先前两人相谈甚欢,益铃早已告诉了她诸多事宜。
房间里终是没有回应,低低的哭声时断时续。
梅剑琴着实有些头疼了,听说是成天魔的师姐想来如何也是冷傲难处的,不想却是这样一个不谙世事赤子之心的小女孩儿,虽不难处却当真如何也应付不来了。
她有意无意地往书房那边望了望,始终未见云诀有什么动静。只得叹口气自顾喃喃道:“我莫不是也傻了么……竟也指望仙尊能降下脸色来……”
言罢只得端了托盘又折回了厨房。
乾坤莫测天意谋,舒云卷雨褪凡忧。
两人这么一僵,竟就僵了三天,益铃每每哭着鼻子出来也是去了茅房,而后便又再窝回去,红肿的眼睛看得梅剑琴好生心忧,却也半点无计可失。
到底是师姐冒犯了仙尊,她又偏生这般犟着脾气,这么下去受苦的还是自个儿区区一个凡人的身子呀……
虽说是不老不死坏不到哪,却也不能这般任了性子,难道真也半分不在意身子,不心疼自个儿?到底饿着肚子呀,师姐也真是的!
雪腻风柔,包含尽风清露冷,无限月华。
幻天院内,仙云成翳而过,阴阴冷冷,静静戚戚……不知不觉融进如水凉夜中。
心头纷乱如丝,云诀手执书卷到底是心神难宁,回想她负气跑去时眼中的氤氲水气不由更是心郁。
又过了许久,云诀出神地望着指间那抹莹白,心绪愈加难以抑止。久久,不知是疲倦还是无力,他终还是弃了书卷,起身推门至了院中。
梅剑琴还守在益铃门外,端了碗粥踌躇不走,看见月色下那抹冷白静静行来,只吓得心胆俱颤,忙放下手中之物跪倒在地:“仙尊!”
云诀默不作声地向她点了下头,如冰如雪的面映在清辉月华之下更显出尘,也更显寒气逼人。
仙尊莫不是见益铃师姐如此不知分寸越发气上了?!
“……仙尊……益……益铃师姐只是身子不适心情不好,并非有意与仙尊怄气……”
云诀未说什么,只站了一会儿,心头一时乱一时静都道不能纵容,欲抬脚离去,却仍是在听见房内低低隐隐的哭声时悉数弃了械。
他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走了过去,运力推开房门,自顾踏入了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