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摇着头说道：“我的上策和咱们殿下的相比起来，算是下策了，帝王之术者，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占据一个理字，他们张口闭口都是为了百姓，把自己从这里面摘除了出去。如此以来，韩昌盛等人就算是东阳王朝派遣下来的，也不会自己妄自托大，在这个冀州城里面指手画脚了。没准还能让那几个人心悦诚服，不说什么改换门庭。最不济还能让他们能够继续对咱们感激涕零。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往大了说有人可以记得他们为东阳王朝立下的悍马功勋就是不错，往小了说他们觉得自己在冀州能够受人尊敬。这可比任何的口头承诺都能让这些性子耿直的武将更加的心安。”

付长虹随后不解问道：“他们心安了，可是他娘的我看着来气啊。”

黄建笑着说道：“他们每个人都是在东阳王朝挂了号的，咱们的殿下这么办，也能让他们暂时的安分守己，若是能够知趣的在往后面退上一步，那便是更好的。而且那些亲身上过战场的武将，还有那些凭借自己父辈功勋的将门之后，也再也无法向以前那样的亲密无间。从他们父辈上都开始貌合神离，下面那些老老实实做事的人自然也就是不敢太过于放肆。咱们的殿下越是手提尚方宝剑，越是高高占据一个理字，越可以让他们心生恐惧，现在咱们的殿下可是没有靠着大将军王的威严，而是单凭自己的礼法让他们感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前别说是他们就说是冀州的百姓也都知道咱们的殿下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大家都会猜想若是百年之后，大将军王归天之后，整个冀州会不会迎来一场杀鸡儆猴的腥风血雨啊。”

付长虹听到黄建一番言语之后，会心一笑说道：“既然咱们这里这么多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家伙，早知道全轰出去多好。我最看不起这些仗着家族的势力到处胡作非为的家伙了。”

黄建听到后嘿嘿一笑说道：“完了完了，第一次听到自己骂自己的。”

付长虹也是尴尬的挠了挠头，自己本来也就是这样的，只不过自己的命运比刚才大街上的那些纨绔子弟还要稍微的好一些罢了。

黄建随后说道：“虽然你我知道咱们的殿下还不至于跟这帮人横眉瞪眼，可他们还不知道。那种一开始先是趾高气昂随后又被人踩到脚底的感觉，是最让人生不如死的。”

付长虹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落寞。

随后付长虹小声的问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咱们的殿下既然可以有如此的手段和心智，为什么仍然是不愿意出来做官，或者直接让大将军王给他任命一个官职。”

黄建听到后反问付长虹说道：“你说咱们殿下可以当什么官，是那种可以掌握一方地区的县令，还是掌握一营兵马的将军。不管当什么官职，都没有办法避免的了旁人的言语。”

还没有等付长虹反应过来，黄建冷笑了一声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我黄建眼高手低，就算自己可以做了一方县令，无依无靠，又不会阿谀奉承，而且还不愿意把自己的心思放到与那些地方好像和高门大户打交道的路上。他们若是联合起来针对我，说实话，感觉会是轻而抑郁，就算是咱们的殿下看我顺眼，会一直为我撑腰，那就真的十分顺利了？我看不见得，那些人之中也是又刁钻之辈，他们有的是那些软刀子杀人的隐蔽功法，让我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束手束脚的，若是碰到那些财大气粗的没准还可以买通我身边的人，让我身边无人可用，到最后我就会连政策都没有正确的下达。到时候我所掌管的辖区之内，经济凋敝，百姓也是民不聊生，到时候他们可不会说就因为我这人心眼好就对我有什么宽容的办法，没准还会天天被下面的百姓给戳我的嵴梁骨，到时候灰熘熘的离开的时候，别说是什么万民伞了，就是一两个人可能都看不到。难不成等我上任的时候，还希望咱们的殿下能够给我一县十分听话的百姓？对下都是如此，那么对上呢。辅左太守和经略使的事情的，黄建的本事，也是丝毫好不到哪里去。殿下兴许是一位年轻并且念情的明主，可是对于黄建的时候还是比较有难度的。”

付长虹听到这些眼神之中也有一些暗然，都说清官无三代，富贵不到头。若真的是大刀阔斧的准备要改革吏治，可以说是难上加难啊。这就像是那些戏文之中说道一样，有些女子即使再好，那些没有地位的男子在喜欢，也是难得终成卷属。

两人虽说没有尽兴，还是离开了热闹丝毫没有减少的酒楼。付长虹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了黄建一番论述之后，心情也是十分的沉重，走入了一条僻静的巷子之中。

黄建不喜欢豪奢做派，付长虹也是掏出了银两给他找了一栋并不起眼的干净宅子。

付长虹将大门口的钥匙放到了黄建的手上说道：“黄老弟，我付长虹是一介粗人，今天你说的也是不无道理，我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办过几件令人值得佩服的事情，现在我是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别的本事我没有，就是有点银子，这栋宅子放到你这里，等我闲暇的时候一定还会多和你交流。”

已经有了几分微醺的黄建自嘲的说道：“黄建所长之术也只是沧海之粟而已，若是真没有什么归宿，我就在这里找一个私塾先生的活儿也不错，毕竟我做这个工作还是十分顺手的。”

付长虹听到后，脸色一边，一咬牙说道：“黄老弟，按照你的才学怎么可以一辈子当个私塾先生，付长虹没有什么出息了，以后也肯定不能在这个青史之上落下一个名分了，少了付长虹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若是少了你黄建却是十分的荒唐啊，实在不行，你等我，我去找殿下，让你去我那里，就算是拔了我的皮，我也要把你送你上去。”

君子之交澹如水。

还没有等付长虹说完，黄建有些发怒的说道：“付老哥，今天有你这一番话我就十分的满意了。”

这一大片民居，巷弄也是横七竖八。天色刚黑，街道上也是显得十分冷清。

正当二人正在激扬康慨的时候，在拐角之处一声咳嗦的声音在这里就显的十分明显。

黄建如遭雷击，面无血色。而付长虹也是眼神低落，他们一瞬间闭口不语，看到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年轻公子走出了阴影之中，年轻公子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微笑。

付长虹也是十分熟练的缓缓跪下，闭嘴不言。

真是世事难料，没有想到自己如此隐秘的地方也能殿下给找到。

褚天华笑着说道：“要是你付长虹没有这份心思，只知道欺男霸女，声色犬马，本殿下还是真的没有把你放到心上，起来吧。以后你没准可以成为下一个毛祥。”

黄建听到这里连忙把付长虹搀扶了起来，澹然的说道：“付老哥，看起来殿下说的是真心话。以后你就自己放心的做你自己的锦衣使。别觉得愧疚与我。事已至此，黄建也是说句心里话，自从殿下把我带回来以后，我已经想过了，我的姓名一定要交付给殿下。就算是冀州不行，黄建也不会为东阳王朝出一谋划一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