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萍缓缓说道:“那个老头真的是不念旧情,老的没了也不知道多呵护着小的一点,活了一大把年级,越活越回去。当年要不是李润才帮忙,别说拖雷.索图可以混的风声水起了,没准连饭都吃不饱了。不过你放心昭君丫头,有你褚伯伯在现在谁有动不了你。就是可怜李润才了,十万大山之中也就他一个人算的上是一个有点见识的人。”
李昭君小声的说道:“谢谢褚伯伯,我父亲临走的时候说了,他的这个岁数,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过了,他走的时候很澹然,我现在也已经看开了。”
褚萍终于有了笑意,点头说道:“我就喜欢你们十万大山里面的人做诚实人说诚实话,伯伯一直对你们十万大山还是有点好感的,要钱要命要人,直来直去,说好的什么价格就买卖什么价格,绝对不含湖,要是对上这样的人或者事,其实也不怎么费劲心思。现在的东阳城就不是这样啊,好的事情大家伙都没有学到一点皮毛,但是坏的事情倒是学到十足,可惜了啊。”
褚萍说道这里,李昭君自然不敢搭话。
褚萍看向李昭君,也意识到了自己今天的话有点多,自嘲一般的说道:“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褚伯伯我本来是打算和你拉拉家常的,哎,这个人一旦上了岁数,就容易胡说八道。”
李昭君眨巴了眨巴眼睛,望着褚萍手里的卷轴柔声说道:“褚伯伯,这是天华小的时候写的东西吧,你要不和我说说他小时候的事情。”
褚萍挥了挥手,李昭君顺着褚萍的手势看去,原来是梧桐端着一些水果点心和茶水走了过来,褚萍先是尴尬一笑说道:“你看我这个老头子,岁数大了,许多事情也就忘记了,都忘记叫你喝点茶水了。”
李昭君捧着一只茶碗看着褚萍解释道:“没事褚伯伯,你就说,昭君也愿意听这些事情。”
褚萍对李昭君微微笑着说道:“这一说可就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够停歇喽。”
李昭君端起茶杯,恭恭敬敬的放到了褚萍的面前说道:“没事,咱们就等褚伯伯说累了为止。”
褚萍对李昭君显得则是十分的满意,招了招手,示意李昭君在挨着自己坐的更近一点,显得自己的心情十分的好,笑道:“来来来,坐进了说,你褚伯伯啊就喜欢说这个,但是褚月他们总是不叫我说,说孩子大了不能总说这些事情,可是你说,褚伯伯的岁数都这么大了,脑子里面又能记住些什么呢,还不是这些小事,正好正好,你听褚伯伯慢慢的道来。”
褚萍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说书的动作。
从黄昏直至说到了晚上,时光流逝,李昭君这才知道自己面前的周围冀州大将军其实是一位特别健谈的老人,老人可以将一件小事不厌其烦的翻来覆去的诉说,说起自己这个儿子小时候的一些趣事糗事,老人举手投足之间表现的十分快乐。
灰白相间的稀疏眉宇之间,满满的充满了溺爱和自豪,这番形象倒是和十万大山之中的老人一模一样,他们三三两两的坐在角落之中,眼神所到之处,满眼都是过往。
褚萍多数都是夸赞自己的儿子,像极了一位和蔼的老人,说起自己眼中稍微有些出息的年轻子孙,就连说话都舍不得用重了语气。
褚萍在旁边说,李昭君就在旁边听,褚萍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李昭君就在旁边倒上一壶茶水,再次期间梧桐等人还端进来不少的食盒,里面也是装满了精致的糕点和解渴的瓜果,褚萍谈到兴头之上,毫无架子可言,甚至还不断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褚萍几次给李昭君剥开了橙子等水果,褚天华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冀州的军营中还有事情。
天色欲晚,褚萍摆手示意梧桐将褚天华所住的地方给点亮。
褚天华的屋中看似平平无奇,但其实里面别有洞天,屋子之中的房梁上有许多精致的玄妙机关,李昭君没有看清楚梧桐的动作,瞬间便露出了许多夜明珠,有的镶嵌在墙壁之上,有的摆放在桌椅之上,最特别的是一个块,整颗的夜明珠就摆放在桌子之上,刹那之间屋内瞬间亮堂,宛如白昼一般,与其他夜明珠不同的是,褚天华房中的夜明珠光芒柔和,并没有那种照瞎了人眼的感觉,就算是长久的身在其中,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刺眼和疲惫。
李昭君没有在冀州王府见到过那些及其奢华的景色,应该是大朴反真。却在无数的细微之处见到了冀州王府真正的底蕴和气魄。
褚萍看到梧桐将房内的灯光全部打开了,然后说道:“梧桐啊,昭君刚来这里还有多些不熟悉,你在这里等待一会儿。一会儿陪她一起回去。”
梧桐得令以后搬过来一个绣凳,随手在褚天华的床上掏出来了一块还没绣完的手帕,梧桐也不吭声,只是在后面有条不紊的绣了起来。
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褚萍也是终于站起身来说道:“你看你褚伯伯的这张嘴,一说起话来就不知道怎么结束了。”
李昭君立马回复道:“好不容易抓到褚伯伯,又怎么能将褚伯伯轻易地放走呢,当然是要说个尽兴才好。”
褚萍笑着点头:“尽兴了,这次是真的尽兴了。”
褚萍大步往外走着,边走还边对着李昭君说道:“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褚萍迈出房门之后,轻声的呼唤梧桐。
梧桐陪着褚萍走到门口,褚萍平澹的说道:“本意是叫你照顾天华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有一个体己人照应着,不过他总说不需要,你就多受受累,照顾一下昭君和素儿,他们毕竟是外来的。”
梧桐柔声的说道:“老爷,你就放心吧。”
褚萍的语气之中还有一丝的无奈,笑着说道:“你这丫头,总是将自己的心情掩藏起来谁也不告诉。”
梧桐笑了笑,院子里面的女卷,就属她能和面前的这位冀州大将军王说得上话。
褚萍轻轻叹息道:“若是被褚月知道,我这么能说,可能她又该说我了。”
梧桐正要说话,褚萍摆了摆手说道:“你这孩子,不用多说了。”
梧桐只好点了点头,褚萍走到院门口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哟。”
褚萍慢悠悠的踱步回到了自己房间之中,除了褚天华和褚月这里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进来,就连贴身寸步不离的许仲康也是只能守护在院门之外。
褚萍掏出了自己在褚天华房中搜索出来的卷轴,仔细的打开欣赏了一番,然后走到一处灵牌之前,嘴里面絮絮叨叨的说道:“娘子啊,你看看这是咱们儿子写的,我就说他的笔记是越来越像你,现在好了,他找了两个老婆,这可不是我交给他的啊,我一直都是教导他要喜欢一个人,可是没有办法,人家着两个丫头都喜欢你儿子,你可不要怪罪我啊。还有褚月,我知道她最近总是偷偷摸摸的出去,女大不中留啊。不过我都想到了,最多再过十几年,咱们就会有孙子孙女了,到时候我就可以下去找你了,娘子啊,是我褚萍对不起你。对了,我的话又多了,我现在就把儿子写的字给你拿过去。”
褚萍在灵牌下面拿出一个铁盆,然后将那一副价值百两的卷轴一烧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