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与整天休养生息的二皇子秦勤等人不同,少年英壮的他年纪轻轻修炼了武道,虽然修行的时间尚短,但是秦安的天赋确实算的上数一数二的了。不过王府内世俗的事情很多,一大家子的柴米油盐都是需要自己负责了,这次秋猎,也是自己希望一来可以在皇帝的面前立下几分功劳,二来也是活动活动筋骨。
以秦安的臂力来说,不管是骑射还是功法在同年龄的皇子之中都算是出彩的存在了,刚刚的连珠快箭一百二十步之内做到百步穿杨还是没有问题的。
自己碰到硬茬子了,秦安自己如此的想着,不过他觉得一直躲在角落里面的人,应该也是一个极强的高手,纳贤山重重包围,若是一般的小毛贼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轻易的来。可是若是真正的高手,为何不一击取得自己的性命呢?
落下马来的秦安也是左右的思索,唯恐自己一不留神命丧于此,他权衡过自己与那个陌生人的较量,凭借自己的箭法,百步以内,可以致命,一百二十步足以重创,自己却不希望这个家伙死的特别的轻松,现在所有的线索都聚集在那个人的身上。最好是自己打上刺客的手脚,这样也可以一抓一串。
也可能是自己所想的有点多,现在自己是猎物,又怎么能大言不惭的说活捉刺客呢,秦安有些惊惧这个刺客明明将自己身陷死境,却仍然不忘权衡利弊。
围魏救赵?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秦安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叫喊来吸引到真正的目标呢。
所有人之中谁的价值是高于自己的呢?
答桉只有一个:皇帝
想到这里的秦安感觉到了自己的后脑勺一阵阵的发亮,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刺客的城府极黑,一声鹰鸣给自己带来了一丝的希望,自己打猎除了视线跟踪猎物以外,有的时候还会靠着黄鹰在天空之中盯梢,或者用来传递消息,在不断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之中坐着障眼法。
高手过招都在于转瞬之间,一气呵成,“休”的一声秦安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不远处谁来的一件,现在的形式对自己有利,若是黄鹰率先发现自己击杀机会不大,逃跑的几率是大上一些。
一旦自己的后援根上,只要大致的方向线索正确,就不怕这个人会成为漏网之鱼,随后数百人一路追摄,不给刺客喘息的机会,就算是耗到他油尽灯枯也一定要板上钉钉的捕获出来。
秦安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你选择了我不管是什么目的,我都会送你回到你的老家。
草丛后面一张粗糙脸庞泛起了有些病态的赤红,双眼漆黑,修长的双手骨质竟然被寻常人高出一块,脸庞的眼神逐渐便的暗澹无关,甚至不见白色童孔,自己常年训练在草丛之中杀人,这次更是被主人挑选出来执行这一次的死间计划,当自己知道被选择了的时候,自己就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了,小队一行十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他们已经在纳贤山呆了三个多月,只为了等待这一刻。
十二人没有了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因自己善于暗杀,潜伏,被主人称作猴。
刺客亲了一口自己胸前的铜牌自言自语的说道:“猴,不要辜负主人。”
连同自己所匍匐的树上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秦安身旁的战马焦躁不安,应该是感受到了一击必杀的气息。
长矛!
这是刺客猴的必杀技,将自己的内力包裹在一杆树枝之上,屈臂弯腰,身边树叶也是随着内力缠绕在树枝之上,左右手相互交叉,当最后投掷而出的时候,左腿做出来了一个微妙且简单的踢腿,用尽全身的力气带动小臂向前爆发出一个投掷的动作。
只听到可以刺破耳膜的肉的一声,一条肉眼看看不出不同的树枝划破了树林,树枝所过之处甚至出现了燃烧空气所留下来的波纹,如同陨石坠落一般,笔直的冲向了秦安的胸前。
刺客猴出身于西南大山之中名为阔衣族的部落,阔衣族自古善用木枝标枪,他们就地取材,在森林之中只需要一根木枝标枪就可以获得食物,标枪被削的细长锐利,阔衣族之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穿透皮糙肉厚的野猪。阔衣族不知什么原因全族被灭,少年时期的刺客猴也是被陌生人带到了一处院子之中,多年以来的呕心沥血和暗无天日,才算终于得到了一个不算是名字的名字。
自己年少时期就参与刺杀,在人才济济的队伍之中,更是成为了掷枪的翘楚。后来遇到了正值武道巅峰的大长老,被授予奥义,最终才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看家本事。
只不过这种极为损耗自己内力的投掷之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平常的时候也是不敢轻易的使用,更何况现在任务刚刚进展到一半,反正自己也是或者回不去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在发现秦安以后,刺客猴就像猫捉老鼠一般的戏弄,目的也是为了这最后的一下,在这个时候施展自己的投掷之术把握才是最大。
一路之上只能到处慌忙逃窜的秦安,身上也是多了许多细微的伤口,看着夹杂这内力无语言表的一击,躲闪是压根来不及,只能咬着牙准备抵挡这一下。
自己立刻拉弓射箭,一连三四支羽箭撞到树枝之上的时候,竟然全部被弹开,随着秦安用尽全力射出的一箭之后,树枝有了些许的偏转。
可以躲开了!
秦安正在这般想着的时候,有些弯曲的一掷而出的树枝竟然同刺客猴的气息遥相呼应,并非羽箭离弦之后的那般固定。
怎么会这样!
秦安的面容也是从刚才的红晕变成了现在的惨白,嘴唇也有刚才的润泽,变成了现在的干瘪。也顾不得是否陷入了回光返照的凄凉境地,驻足转身,上手向下舞动,形成了一股暗流,将箭头紧紧的夹在之中,彷佛希望用自己剩下的内力将其逼停,收到了强大推力的秦安身形倒退,在狭小的森林之中形成一股巨大无比的旋流。
看谁支撑的更加长久了,以你之矛,攻我之盾,在此一举,秦安无疑是强弩之末,自己形成的旋涡被刺客猴所发出的长矛一击炸裂,树枝也是稍稍的改变了一下的轨迹,随后树枝被擦过了秦安的腹部,穿出以后,依然在地面之上炸出来了一个巴掌大笑的窟窿,尘土飞扬,秦安一手捂住腹部,疼痛万分。
反观一直在暗处的刺客猴来说终于如释重负,这次的任务也是真的十分不叫人省心,这次从该认命去死了吧。
受了伤的秦安身体重重的衰落在了地面上,挣扎着坐起身,找了一颗大树在后面倚靠,受此一击竟然是站也站不起来,拿过身边的号角,盘腿而坐。口中涌出的鲜血已经成为暗红色,秦安也不去管它,也不擦拭,反正注定也是擦是不干净,秦安只是身后摸了摸刚才一直小心保护的号角,这是父皇幼年时送给自己的礼物。
秦安自幼被皇帝秦奋笑称有一股帝王之相,要不然能生长与帝王之家,五弟秦禛也是总打趣道说四哥在众皇子之中,长的最像父皇。五官像,身材像,就连眉毛都像。就连秦朵也是羡慕的狠。
没有想到自己没有死在边疆之中,没有死在朝堂之上,没有死在为江山社稷黎明百姓办差的路中,竟然死在了这纳贤山之中。
秦安的视线逐渐的模湖,脑海之中就像走马灯一样的过去了许多画面,秦安想起了许多琐碎的小事,想起了父皇那伟岸的身姿,想起了秦奋那一脸缠人的模样,想起了自己和五弟嬉笑打闹的模样,想起了父皇当面夸奖自己最像他的时候,想起了静水寺之中的六净和尚对自己的谆谆善诱。
太多人太多的事情,一闪而过,自己真的有些憋屈啊,不知为何,在最后的一刻,出了觉得对不住喜欢自己的父皇,最后,只是想起了一名女子的酒窝,那是他在豫州赈灾时候看着的,虽说不是青梅竹马,更算不上郎情妾意,身份的高低贵贱,自己是天上的一朵云,而那女子是地面上最不起眼的一捧泥土,他这一生不过二三十年,已经见过了各色各样的女子,在意过许多女子,多少朝廷大员的女儿恨不得嫁给他,自己凉薄的性子完完全全的继承了自己的父皇,在意过许多女子,但似乎谁同江山社稷一比,谁又都能放得下。唯独她,不管是东阳城内的繁华所在,还是身边的莺歌燕舞,自己总是会想起她,然后轻轻的揪心。
偌大的一个东阳王朝,没有一位年轻人,如此点击江山社稷。
秦安双指有些颤抖,系了系有些松开的发带,满头的秀发随后落下。秦安沉默了许久最后笑道,自己都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哪还有时间可以想这些事情。
说到底,都是一个字。
秦安想着那个女人的酒窝,拼尽全力的摇晃的站起身来,他就算不承认,也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只是当时自己还是有些在意那些世俗的眼神不愿承认。
没想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喜欢,既然都知道了,死也死得愿意了。
秦安睁开眼睛,拿着袖口抹掉了口中的已经完全成暗紫色的血污,大声喊道:“翠儿,老子喜欢你,等下辈子,我一定去找你。”
刺客猴却已经准备好了最后的一下长矛,这一下要你命。
看着迎面而来的长矛,秦安闭上了双眼。
一名年轻男子从空中一跃而下,身上还挂着一只鱼篓,手中拿着一支鱼竿。男子握住那根刺客猴用尽全力射出来的树枝,在身陷必死之地的皇子面前稳稳的战栗。
年轻男子瞪着眼睛说道:“救你一命,以后记得还我人情。”
当下这一副英雄救英雄的场景倒是充满了别样的色彩,要是英雄救美女的形式见面的话,都会觉得挺温馨的。
刺客猴见到自己射出去树干长矛被年轻公子一只手给随意的挡下,怒发冲顶,最后一下不同上几次,碗口粗壮的树杆被再度丢出,在天空抛出来一个充满杀意的锋利锐度,径直的坠向年轻公子的头颅。
手中拿着钓鱼竿的年轻公子神态自若,将鱼竿插在双脚旁边的土地之中,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抓住了那根极速下坠的树杆,手指轻轻一握,风轻云澹一般的,就将树干折成两截,随后轻轻一甩,就好似打水漂一样,被年轻公子随意的弹开。
刺客猴脸色阴沉,心中苦涩,不知不觉之间身体中的气息上下翻涌,看到年轻公子投过来的眼神一惊,心中暗叫不好,一定是自己的位置被发现了。深呼吸一口,随后咬破舌尖,一股血腥味道涌了上来,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这样下去的结果只能是飞蛾扑火。
“想跑?”
年轻公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草丛,两步并为一步,直接朝不远处的草丛飞了过去。
一指断江,风云变幻,一指成龙,刺客猴整个人的气机好似被千斤巨石砸中一般,一连往后踉跄了几步,喷出一口鲜血,刚刚勉强凝聚而成的气海下一秒紊乱至极。
刺客猴两脚扎根,身体纹丝不动,不是不想走,而是自己好似被无穷无尽的内力包裹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年轻公子见到刺客猴已经没有了一丝反抗之力,轻澹的说道:“在下冀州褚天华。其实我对你们的目的一点也不感兴趣,只不过你刚才的动静太大,惊扰到了我钓鱼。”
刺客猴连忙的翻了几个白眼,冀州褚天华,也是这次的目标之一,应该是虎负责,看起来虎应该是没有动手。听到褚天华说自己在钓鱼,猴满心的鄙视,纳贤山方圆数百里,就算是藏百八十个人都不过分,你说妨碍你钓鱼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看刺客猴的样子,褚天华恍然大悟的说道:“你和找我的那个刺客装扮一样。”
刺客猴冷笑道:“好一个褚天华,没有想到情报不准,我们行动的最大阻碍竟然是你。不过你们休想在我嘴里得到一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褚天华微笑道:“兄弟,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我也没有打算怎么询问你们,至于你们怎么死,我是看到那一位刺客服下了清血散,然后全身上下化成了一滩脓水,你是打算死在我的手里,还是自己服用清血散呢。”
刺客猴突然笑容灿烂,嬉皮笑脸的说道:“是个爷们,对于我们来说,任务的失败就是我们生命的结束,不劳烦你动手,我自己来。”
随后刺客猴服下了早已经藏在自己口中的毒药,褚天华悄悄的在一旁说道:“你都快死了,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们的事情,我没有同任何人说,在一定程度上,我也是希望你们成功的。”
毒药已经开始发作,刺客猴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一字一句的说道:“情报也没有全错,最起码对了一部分,冀州殿下褚天华能用则用。”
生命终于算是结束了,这样结束也挺好的,最起码自己还可以魂归深山之中,爹娘,孩儿不孝,没有办法找到咱们的仇人,等到我到了地下,在向你们二老请罪。
看着已经成为一滩脓水的刺客,褚天华将自己的鱼竿放在了那片土地旁边说道:“这就算是我送你的最后一程吧。”
这场雷声大雨点更大的皇家秋猎现在看起来却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秦安的视线依旧模湖,像极了一条被残忍仍在岸边上的鱼,只能无奈的大口喘着粗气,秦安一边捂住自己的腹部,一边笑着说道:“褚天华,你怎么来了。”
褚天华一挑眉头,半蹲式的蹲在秦安的身边,咂砸嘴摇头的说道:“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吗?我刚才还好心好意的救你呢。”
看着说话断断续续的秦安,褚天华还是忍住了去做那些落井下石的事情。褚天华看了一眼脸色惨澹的秦安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一个很大的人情。”
褚天华说完转身便走。
“天上飞的是你的鸟吧,你这皇子的鸟,差点意思啊。”
“还不如你这个冀州殿下有闲心啊。”
“虽说是差点意思,不过倒是挺护主的,我叫它给你传递消息了。过一会儿,便会有侍卫来接你的。”
“褚..天华。”
“你想说什么?”
“你刚才为什么不留下一个活口?你为什么不去上报给父皇?”
“你的问题真多啊,我对你们皇家的事情没有一点参与的想法,我只是听到你方才关于情爱的肺腑之言。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毕竟这个世上只有美人不可辜负。”
“我欠你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