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算得上是唇红齿白,若是要还俗,一定也是一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这一路上也是引来了许多旁人的视线,甚至还有不少喜欢龙阳之好的年轻人,一路尾随,可能打算着等到小和尚落单的时候,大不了就直接绑走。但是小和尚的气态倒是出奇的镇定。
一大一小的两名和尚临近城门,将身上的路引文凭交于守卫,守卫上下打量着两人,这穷酸的二人竟是出自静水寺的高僧!
都说静水寺善于出大僧,就连那个静水寺的小沙弥相传可以到了僧众不多的寺庙去当主持,这两人怎么看,也不想是在静水寺里面出来的。
看着守卫来回的上下打量,小和尚好像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态度,双手行礼点头说道:“这位施主,小僧法号悟道,这是我师父六根,我们是苦行僧,励志要用脚衡量天下的。”
还是有些疑惑的守卫犹豫了再三还是将他们二人放行了,因为今天是守卫自己家母的生辰,家母礼佛,所以今日也便看在佛的脸面上给佛一个面子。
走进城门的六根和尚连忙的问道:“悟道,你在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还苦行僧,你直接和他们说是因为咱俩穷,买不起那些好的衣服呗。”
悟道摇了摇头说道:“师父,这还不是怪你,人家的师父都把自己徒儿照顾得好好的,就你,到处的给我添麻烦。”
看着六根和尚不断的摇晃着脑袋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悟道有些生气,蹑手蹑手在草丛之中抓起来了几滴无根之水,看着有些个矮的自己,跳起来啪的一声砸到了师父的后脖颈上,本来穿的就单薄的六根和尚被着几滴水珠给下了一个机灵。本来就几滴也是一股脑的滴到了袈裟的领口内,六根和尚却也是不恼,转头一脸苦相。悟道小和尚做了一个鬼脸,连忙的跑了过去。
六根和尚见到悟道又要去路边寻找无根之水,苦苦的哀求道:“悟道,给师父一个面子,不要再闹了,刚刚下雨的时候,你就泼我,现在雨都停下来你还要泼我。”
“谁叫师父不好好的教导我。”
几滴雨水扬了过来,六根和尚也不躲闪,任凭雨水低落到自己的袈裟长袍之上。
六根和尚壮着胆子说道:“乖徒儿,为师可就这一件袈裟,如果被弄脏了在要清洗可就不止是一天两天可以穿上的,若是耽误了你六净师伯的大事,小心你金刚师叔找你麻烦啊。”
悟道认真的瞅了瞅自己师父的这颗大圆脑袋,本来刚才真的不生气,现在好像突然郁闷了起来,又跑到草丛之中看看露水,然后在深秋的草丛之中,看到了一个圆鼓鼓的大蚂蚱,一碰一跳的跑远,悟道也是一同笑着跟着跑远。
六根和尚见他从偏远的西河一路走了过来,可能是见到了太多太多的尸体,这是悟道和尚第一次有了笑脸。
悟道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大蚂蚱,只能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泥土,这几天经常下雨,好不容易天放晴了,自己可以和路边的昆虫玩玩儿。一双小手也是冻的通红,望着一眼看过去好像都看不到尽头的京城,叹息的说道:“师父,你说咱们去哪里找那个皇帝啊。听金刚师叔说过,整个东阳城,有好多好多的人呢。”
六根和尚笑容灿烂的说道:“你看那座最大最大的宫殿了没有。那就是皇帝的家,等到了那里,师父给你问。”
“师父,你行不行啊。”
“当然没问题了,师父何时骗过你。”
“那你找不到怎么办。”
“为师就全听你的。”
“要是你找不到,那你就要背着我会静水寺。然后在路上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就给我买一个糖葫芦。”
“我答应没问题,可是你吃那么多的糖葫芦,会闹肚子的。”
“那你还是打算骗我。”
悟道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
“悟道,快看,面馆!”
“哪里?”刚才还有些郁闷的悟道,听到了六根和尚的一句面馆,满脸的乌云顿时被面条的香气给扫的一干二净。
“香幼。”
“那还等什么,师父,赶紧去吃面啊。”
“悟道,悟道,等会儿为师。”
“师父,面馆没有香菜了。”
“啊!那还不赶紧!”
在这片火烧云之下,一大一小的师徒二人一人捧着一碗阳春面大快朵颐,脸上写满了幸福。
秦安曾经问过六净禅师能否来为东阳王朝助讲佛学,六净禅师摸了摸自己留了数十年的胡子说道:“给东阳王朝宣讲佛法的人已经在路上。”
秦安还有些不解,若论东阳佛家的大能首推六净,剩下的谁人可解?那难不成是六根禅师,毕竟六净六根佛法普渡。
六净和尚也是摇头轻声的说道:“悟道曾说过地狱为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正菩提。问起自性,意在清净,本不生灭,本自具足,本无动摇,能生万法,佛法达成,意在悟道。”
褚天华和李素儿两人安静的走在小巷之中,看着屋檐之下滴趟着水珠,一滴一滴的水珠相互串联形成了一条条的水线,李素儿伸手希望将水线串联起来,但是都在手中低落。用手掌沿着水线横道噼开却发现没有丝毫的变化。水之无形的奥秘也便在其中。
两人七扭八拐的走进了一处三进小院之中,恰好房门没有关闭,兴许是周围胡同里面的小孩儿为了相互的疯玩,还没有来得及赶回去吃饭,又或者是怕听不到家里人的教导。
一眼望去,屋里面的八仙桌子上面还搁置一张紫铜色的锅子,下面的炭火烧的正旺,是不是的还会撺掇上来一股大火,锅子里面的水应该是早已经煮开的,来回翻滚的沸水正在饥渴的等待着不远处的食物,一声声水开而发出来的鸣声无一不在告诉人们,任何的食材放到自己这里下一秒必定煮熟。
看起来这是小户人家,真在准备涮锅子,与地处南方的东阳城不同的是,涮羊肉这是地地道道的冀州人家。常年的战乱在加上多年的商业流通,许多北方人南迁或者南方人北迁都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东阳城里的冀州人家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只不过令李素儿没有想到的是,褚天华竟然也不敲门,径直的往前走去,满满当当的八仙桌子上只摆着两副碗快。
李素儿有些害怕的说道:“这可不是十万大山,你想进去就能随便进的,小心人家主人家过来打你一顿。”
褚天华笑了笑,站在庭院之中欣赏这天边的最后的一道火烧云,估摸着再过半个时辰,这点火烧云就会被无穷的黑夜给吞噬的一点不剩。
涮羊肉没有什么太多的花样,能祛风散寒就行,虽然这里是小门小户,但是这顿涮锅子却准备的不必那些大门大户准备的少,五花八门的菜品也是摆上,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一些稀罕的食材,都是一些当下最新鲜的果蔬。
李素儿听着木炭被烤裂发出的炭裂声和水沸之声,抽了抽鼻子,心中默默的感叹道“真香。”
东阳城中充满了太多因为人过境迁的破落人家,这些人虽然因为战火或者朝堂架子到了,但是身份却没有倒下,身上的千金气息却是散去不肯复来,身上的对于食物最基本的刁钻挑剔的习惯却仍然是转不过弯儿来。
虽然是一直身处十万大山之中,经过多半年江湖的洗礼,李素儿心中也是知晓了许多寻常人家的悲惨经历,自己想来这也是为生活所迫的大户人家。
褚天华笑着说道:“东阳城也是有了太多的规矩,按食而食,顺应着天地四时的规矩才算是不逾规矩,吃东西作为食补,这是最重要的一种。”
看着也是不仅咽口水的李素儿,褚天华紧接着说道:“今天是深秋,天寒吃上一顿涮羊肉,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呢。”
李素儿听到羊肉微微皱眉的说道:“我没有怎么吃过羊肉,那玩意吃起来有味道。”
褚天华摇着头笑道:“那是你们十万大山之中不利于养羊,就是养羊也是山羊,山羊将所有的汗液都锁在了肉里头,看到没,桌子上的肉都是从边关北离那里运过来的白羊,看到桌子上的那盘肉了没有,看那颜色脂肪如同星星点点一般的均匀的散在各处,那是用山羊的后脖颈和里嵴上的那块肉,别看这一盘羊肉,却足足是两三头羊身上积攒出来的。吃起来那叫一个不膻不腻,润而滑口。一来是路途遥远二来是就算是送给你们十万大山也养不活几天,这些羊都是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
看着褚天华说的口若悬河,李素儿也是抱着希望可以品尝一下的态度问道:“你说的这么激烈,这也不是你家,桌子上的碗快也不是给你准备的,你要是这么说,小心人家主人说你私闯住宅。”
褚天华笑了笑说道:“那你怎么就知道,这些不是给我准备的呢。”
随后身后出来了两个人,左右手一边绑着套袖,腰上还挂着一身围裙。但是模样站姿却是实打实的行伍风采,看着褚天华的到来,两人单膝跪度说道:“卑职锦衣使东阳处六队锦衣卫参见殿下。”
褚天华摆了摆手说道:“辛苦你们了,也是突如其来的想吃了。便想起来这里。”
看着李素儿一脸惊讶的表情,褚天华笑着说道:“快来吃吧,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这顿饭吃的才算是有韵味。”
褚天华指着面前的一盘羊肉说道:“这是羊尖肉,也是冀州俗称的大小三叉黄瓜条的羊肉,别的肉需要站着调料吃,这肉却能直接的生吃,而且味道也是特别的鲜美。”
李素儿好像还没有在刚才的言语之中回过神来问道:“怎么这里也有冀州的人?”
褚天华将一盘子的肉一股脑的给填进去大半盘,随后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这都是毛三哥的功劳,他害怕咱们在冀州挨了黑枪,所以一直也是酝酿的这一盘棋。他们也是寻常时节在这里生活,偶尔的刺探一些情报,只不过今天咱们两个吃完了这个顿饭,这两个人就要返回冀州了。”
李素儿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褚天华将一块上好的羊肉加到了李素儿面前的碗中说道:“咱们的屁股后面也有人,应该也是奉了不知道是谁家的旨意,快吃吧。”
褚天华说的不错,两人出了客栈一路散步,沿着河边行走之中,几名上了年纪的京城探子装成百姓的模样贴身跟随,还有许多辆贵气煊赫的马车也是一路跟随。
三盘透着大理石花纹的鲜嫩羊肉片儿,在加上芝麻烧饼,辣白菜,白皮糖蒜等精致小食。在外加上七八只碗碟,刚炸好的小辣椒,拾掇好的韭菜花儿。
一碟一碟的排好,一碗一碗的码齐,五颜六色菜碟,单单的是看着就叫人胃口大振。褚天华用清水涮完了半盘子羊肉后,给李素儿这个极少吃涮羊肉的山中女子调整了慢慢一大碗的酱料,浓稠的麻酱香味在韭菜花和辣椒油的刺激下,只是瞬间就散发出来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褚天华看着外面正在挂着熊熊寒风的院子,在看着热气腾腾的屋中,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在冀州的整个时候,褚萍和我们应该会在一起围着火锅,好好的说说话。”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埋头饭的李素儿已经完全被这一盆子火锅给俘获了,她没有想到只是一盆清水,再加上一点羊肉,就可以这么的好吃。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褚天华这边吃的欢喜的时候,在东阳城的一角却发生着并不愉快的事情。
最无情是帝王家,今日的皇帝秦奋也是身着一身龙袍,坐在御膳宫中,秦奋望着身边不远处的长孙皇后,对其轻柔的一笑,尽在不言之中。
今天是同众皇子的家宴,与上一次家宴不同的地方是,这一次的家宴皇帝要宣布出来,过几日的秋猎大会,谁将全权负责,这份殊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秋猎大会,作为皇家最重要的盛世,只有未来的储君才能代表着皇帝进行那些只有皇帝才能出来的事务。
说起储君秦奋的眼中也是无尽的伤感,大皇子秦昂在秦奋被皇家追杀的时候,遭受到了敌人的追杀,果断的让出了马匹,自己徒步断后,随后力竭而亡。
随后的数年,秦奋都没有能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储君之位也是空了下来,皇帝更是不惜违背储君不了,国家不清的祖训,可想而知,在以英明神武而着称朝野的天子心中,皇太子曹昂的分量,关于储君之事,言官情流更是没有破天荒没有一人上奏表示反对。显而易见,秦奋对于朝堂之上的掌握还是无法用言语来进行表达。
秦奋的身体还算不错,先后几位的诞下皇子的娘娘也是得到了或多或少的恩典,却迟迟没有宣布立下谁为皇储,几位娘娘也是脸色如常,丝毫没有流露出异样的情绪。
在所剩下的这些皇子之中最年幼的十七子秦纯今年才十二岁,稍长一些的便是皇三子秦勤,所以不日之后的秋猎大典的部署对于他们这些皇子来说便是尤为的重要。
年少一些的皇子可以安安全全的留在京城等到及冠,如果争夺太子无望的众人,也会在朝廷的旨意之下,封王就藩。
封王便意味着在不久的夺嫡之中便会失去先机,没有了天下大统的命运,只能在封地之中自给自足。而且就藩可不是平平常常的,一旦封王,三日以后就要出城进入自己的番地。在走之前,必须与新太子辞行,叩头三次,行如此大礼,用以来彰显太子崇高的地位,这可就难为到了众位皇子,他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知道,如果有能力一定要夺取皇帝之位,要不然自己的身家性命就不会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在家上那些后宫娘娘都希望母凭子贵在更上一个台阶,所以皇子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也是肉眼可见。
御膳宫内静候皇帝的八位皇子不漏痕迹的分作两拨,三皇子秦勤、九皇子秦天、十一皇子秦文和十三子秦武聚在一边,皇四子秦安与皇五子秦禛坐在一边,二皇子秦赛和八皇子秦那坐在最后,其中十三子秦武因为战功显着,已经授予了镇北将军的名号,在诸位皇子之中的独掌握军权,并是十三王爷的左膀右臂。
二皇子秦赛,根红苗正,他的娘亲坐在皇帝不远出的长孙皇后,长孙皇后并非那些世家女子,深知后宫勾心斗角,所以常年在后宫恪守礼仪,与世无争,也是几乎严禁温婉的形象深得皇帝的恩宠,所以多年以来的皇后身份从未得到过质疑,二皇子秦赛也是跟随母亲一样,对于朝堂之事也显得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