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贡已经开始,北离和西域的两国都已经进驻了东阳城。江南道诸多郡府近几十年来盛产读书的种子,清澹气和幕后气这两种气息极重,在江南学子的眼中,背后用文采来指点江山才是读书人最宝贵的地方。在江南的那些读书人的眼中,点评的气息越浓,说明他们的文学的造化越高。
褚天华面无表情的等着菜肴上桌,听着旁边的几桌在谈论着冀州以及那些北离的闲谈趣事。
“听说这两天冀州的使团也要来东阳城了。”
“褚大将军一声征战到了竟然培养出来一个腹中空空,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儿子。听说冀州的那个望北楼里面,天天莺歌燕舞,真是有辱门风。”
“大将军的一世英名,现在倒是被说狗屁不同,多半都是被那个小殿下所给耽误。”
“说这话可要小心一点,我可听说这次使团这个冀州的殿下也要参加。毕竟这位殿下背后有二十万的冀州兵马给撑腰呢。”
“怕什么,我辈读书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屠夫再能一手遮天,还能把手伸到苏宝城中来,这也算得上是天子脚下了。”
“这倒是,如今的皇帝恩威齐天,首辅李敬城更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有了他们两个一出手,那个什么冀州的殿下还不赶紧的躲在冀州城中不敢出来?还有那些冀州兵,还说什么只认识大将军的军令,这般的不尊重皇上也不怕祖宗知道了,在地下辱骂他们。”
“文静先生,所言有理,当浮一大白。”
“此言不差,确实应该浮一大白,来,快满上。”
再旁边一直喝酒的褚天华却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已经习惯这些事情,但是二楼之中的一个人霍然起身,抄起来自己身边的一柄宽厚大刀,拔刀将一整张桌子噼成了两半,平静说道:“喝的兴致挺高是吧。老子就叫你们好好的喝喝。”
偌大的一张桌子被一刀噼成两截,这帮刚刚还和的饶有兴致的读书人,现在却被这柄大刀给吓得心惊胆战。一桌子的菜肴也是稀里哗啦的全部掉在了地上。
有几个比较清贫的读书人心中暗自说道不好,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但是面对着那柄厚重大刀也是畏畏缩缩的退后到了一旁。
可能是酒壮怂人胆,也可能是想到了威武不能屈的圣人教诲,一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读书人挺起身准备好好嚷嚷上一番不失骨气的言论,但是下一秒就被厚重的刀柄给捶打在了肚子上。
哇的一声,这位面黄肌瘦,自认清高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读书人立刻就被打飞了出去,看着从嘴角缓缓的流出的血沫,应该是被打折掉了几根肋骨,年轻读书人一连撞到了三四把桌椅板凳。
褚天华听到了一声巨响才转过头来看了看这个果断出手的年轻人,黝黑的皮肤清晰可见的看出来是经过常年的风吹日晒,满身的腱子肉但是一条手臂却是空荡荡的自然垂下。没想到还是一个独臂的少年。
看着已经斯文扫地的众人,年轻人对着这帮人说道:“他妈的你们这帮子腐儒,知不知道那帮束手边疆的将士有多辛苦。他们起早贪黑不说,碰到一场仗不光要流血负伤,还要听你们这帮人瞎说八道。”
只不过正当年轻人动手的时候,下面正好有一队官府的衙役到来,他们听到上面的声音,连忙上楼,看到有官府的人撑腰,刚才那一帮唯唯诺诺的穷酸秀才,也是胆子打了起来。这帮文人多少的和官府沾点关系,看到这个外乡人,官府自然也是替这帮文人撑起了腰杆,二话不说就要拿人。
褚天华看的出来,这位为冀州仗义执言的年轻人身上却没有一丝的武道,应该是凭借着一身蛮力,才能将这把巨刃给挥舞的徐徐生风。
年轻人好像没有任何反抗的行为,任凭官府给自己带上了锁链,只不过下楼经过褚天华的身边,褚天华定眼一瞧,年轻的脚上穿着一双带着一点补丁,但是一个冀字赫然的绣在其上面。
褚天华随后立马说道:“各位请等一下。”
听到突然之声传出来的几位衙役也是晃了晃神,站住了脚步。
褚天华随后问道:“你们为何平白无故的抓人。”
看到突如其来的原因,几位衙役相互一笑说道:“平白无故?老子们是在执行公务,在这说了这小子动手打人在先,辱骂朝廷在后。你在这么强出头,小心连你一起抓。”
褚天华笑了笑,刚刚站起身来的屁股有稳如泰山的坐在了椅子上面。轻声笑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抓那个一直在上面瞎说八道的年轻人呢,这个自认为读过几年圣贤书的年轻人,张嘴冀州闭嘴冀州,难不成在他们的眼中,冀州早已经划分出去了不成,还是你们这些衙役仗着和他们的私交,打算偷偷私放不成?”
听到褚天华的仗义言论啊,刚刚还叫嚣着要将独臂年轻人打入大牢的几位衙役也是眉头一皱,敢和官府叫板,想必是活腻歪了。
刚准备动手的衙役,突然听到了楼下熙熙攘攘的一顿喧嚣,一群白盔白甲的兵甲冲了上来,也不解释,三两下便接触了这帮衙役手中的家伙啊。衙役的头目看着有些眼生的兵甲不禁愣住了神,自己虽然不说是这里的地头蛇,但是这城中的大小关系,自己也自觉的也是熟悉的很。
正打算报出自己的名号,告诉来人都是自家兄弟的时候,白甲上面的一个冀字,让自己傻了眼。这些都是冀州的兵甲,为何会突然的出现在这里。
这当然要完全的归功于褚天华了,褚天华在刚刚进入苏宝城的时候便得到了消息,然后儿飞鸽传说将刚要准备路过的冀州使团召集在一起,不过目的肯定不是这帮文人学子,小瘪三。而是为了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进东阳城。
因为一旦进入东阳城,那么褚天华代表的就不在是自己,而是那个以后未来二十万冀州兵甲的接班殿下。
看到上来的十几名兵甲,褚天华拿起独臂少年扔在地上的阔背大刀,点了几桌,说道:“你们几个好好的招待这几桌的家伙,他们的嘴巴太臭了。好好的给我清理清理,分开形成两拨,那些胡言乱语瞎说八道的文人士子也帮忙处理一下,谁要是扯什么之乎者也装什么有骨气,你就拿刀把他们敲烂了,要是改不过嘴来的,就知道打断了。如果有什么衙役守城兵甲强行阻拦的,你自己看着办,你们都是冀州军的精英,这点小事能不能做好。”
冀州军马二十多万,如果褚天华每个人都认识一下,可能要认识到猴年马月,但是凭借褚天华到哪里都不易容的脾气,手下的兵甲要认识他也不是特别的难。
一个曾见过褚天华的冀州伍长狞笑道:“殿下请放心,如果这点小事还做不好的话,那我们这些人就把自己的脑袋给您拧下来当夜壶。”
殿下两个字一出口,刚才的那些酸秀文人不说下的尿了裤子,也差不多。褚天华走到了那个现在站都站不稳的衙役面前,轻轻的拍了拍衙役头目的肩膀说道:“看样子,你好像知道我是谁了,怎么像,我这个兄弟,你还执意要带走吗?”
衙役头目现在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招惹上了大事,自己身上的一身屎还没有打扫干净,哪有功夫管那帮人家,不过相比那些文人来说,这个衙役也算是一把硬骨头,最起码没有尿了裤子,在街面上混饭吃的这些人,心里也有一个底线,就是不能够随意的丢人,如果人都丢了,那么以后就没有办法在这界面上混饭吃。
褚天华也没有想法和官府撕破脸皮,所以轻声的说了一句:“打开枷锁,我就当你们没有来过。”
听到褚天华放了自己一马,衙役手脚麻熘的解开了枷锁,直奔下楼。
看到为自己强出头的褚天华,独臂青年眼角也是饱含泪水,还未等独臂少年说话,褚天华便邀请他坐下小酌几杯。
与褚天华坐在一层不同的是,上面一楼,是死一般的寂静,那些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文人学子的身体偶尔会抽搐几下,一开始毛骨悚然的声音也变成一声声闷声。刚才那位校尉搬了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笑嘻嘻的听着手下人汇报着刚刚他们的一言一行,继而伸出两根手指一晃,楼上的十来命兵甲同是提刀不断的用刀背向后挥砍,那名校尉也觉得自己可能引起恐慌,但是褚天华却踱步上来轻声的说道:“你们把上衣脱掉。”
冀州兵甲却没有丝毫的迟疑,将自己的身上的盔甲脱去,褚天华看着这些兵甲身上的伤疤,轻声的说道:“你们辱骂我,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们为什么要辱骂那些用自己生命来束手边疆的将士。脱去这帮人的衣服。”
最后的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在褚天华的牙缝之中蹦出来,这些自称为君子的穷酸文人,虽说一个一个吓得进入寒蝉,但是又有谁能够承受住这奇耻大辱,仍然是没有人回应。但是褚天华口中说出来的就是军令,周围的兵甲也是一起上手,不出片刻,这些人的身上便被脱的一干二净。
褚天华瞧着这些嬉皮嫩肉的文人学子,眼神中略带这几分嘲讽说道:“你们这些人,说你们是文人都高看你们了,说难听一点你们就是一帮腐儒。在我的眼中,你们还不如那些为了戍边牺牲自己的斥候一只胳膊有意义。”
褚天华指着一个兵甲说道:“说一说你这一身伤疤的来历。”
兵甲大声的说道:“张二狗,冀州人士,东阳一十一年参军,执行任务十七次。军中攒有敌头十六颗,身上伤疤八处。”
听着一个字一个字在兵甲口中说出,刚才说的冀州兵甲最凶的文人现在却是低下了头颅。旁边的那个校尉,皱了皱眉头,似乎嫌弃这个文人有些碍眼。抄起来一直放在自己身边的长刀朝着那人的胸口便是一戳,抽刀极快,顿时身上便涌现出来一片淤青并且在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剩下的几个人看到这般情况,也是顾不得体面,瘫软坐在椅子之上,裆下慢慢的流出来一阵子的腥臭,还有几人两眼一对视,当场的昏厥了过去。
看到这番情景的褚天华等人站起身扬长而去,留下了几人也是冷哼一声,将那些尸体随意的用绳索捆绑起来,然后丢到大街上随意的展览。
剩下的几名冀州兵甲虎目环视一圈,没有看到哪个家伙在出来仗义执言,才笑眯眯的对着剩下的那些附庸风雅的说道:“你们看到了吧,日后要干随意的辱骂冀州的兵甲,小心老子们过来把你们那些棒槌给割下来,到时候你们也别到处的给我鬼哭狼嚎。”
二楼传来稀稀疏疏的点头声和恩啊声,与先前鼓足了力气用着自己的嗓门指点江山的豪迈景象大相径庭。
冀州校尉用手抓了一块肉扔到嘴里,大声说道:“害的老子都没有在营地之中好好的休整休整,真想把你们全部扔到边境一同喂狼。”
文人恩啊的声音语速更加的快了。
独臂少年跟在褚天华的身后,宛如主仆二人,主子年少风流,仆从断臂剑客。刚刚的那一幕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二人只是在江湖行走的得道高人
独臂少年终于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执着的在后面询问道,褚天华的真实身份呢。
不过这些想法在看到冀州使团毕恭毕敬的对着褚天华行礼的时候,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能得到冀州兵甲全心全意行礼的人出了大将军褚萍便只有冀州的殿下了。
做在使团之中的褚天华询问道:“方才你问我的身份,相比你应该是得到了答桉,那么我现在来问问你的身份。”
独臂少年轻声的说道:“冀州重甲骑兵营徐浪拜见殿下。”
褚天华点了点头:“祁蒙山一战,重甲骑兵团损失高达了将近九成,建制也是残缺不全了,但是对于你们这些从前线受了伤的兵甲,是没有给到更好的保护吗?”
徐浪摇了摇头说道:“失去了重甲和战马的我们,已经失去了冲锋的意义,更何况我已经断了一臂膀。本来安置了我们,但是冀州军营之中又怎么能白白养活我们这些人。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转悠转悠东阳,如果碰到合适的地方,就安然终老。只不过今天听到那帮文人说的话实在是来气。还望殿下见谅。”
褚天华走了下来,站在徐浪的身旁,轻声说道:“你做的没有做,我们不能让那些前些流完了血的将士在流泪,既然你觉得不知道有什么意义,那我就在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意义,做我的侍卫。跟我一起走进东阳城。”
安抚好了营中所有的兵甲,褚天华骑上了马,朝着远处的一片竹林之中飞奔而去。
褚天华离着竹林很远,便感受到了一丝特别的感觉,霸道无比,远远的看着竹林里面的主子清一色的被砍到在地。
突然一阵旋风袭来,褚天华下意识拔出一个长竹抵挡,可以看开砖石的刀锋却不能伤到长竹分毫。褚天华挥舞长竹迎面而去。
刀来竹去之间,竟然见不到人影。交手三五十个回合之后,褚天华无奈的说道:“姚哥停手吧,你要是在像这样出手,我这小身子骨可就受不了了啊。”
旋风慢慢地停止下来,竟然是一个瘦高男人,只不过瘦高男人手上却绑着两把黑刀,没有开刃一丝的黑刀,竟然可以旋转的如此锋利。
被褚天华称作姚哥的男人轻轻的坐在竹林之中说道:“你倒是知道我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了呢。”
褚天华在一旁讪讪的笑道:“姚哥,你还好意思说我,咱俩都多久没有见面了,要不是这次褚萍派遣你来当这个使团卫队长,我和你说换做别人我都不会过来。”
褚天华轻声说道:“褚萍身边的七个人,一扇二刀独眼长袍,虎侯鹰犬长枪弯刀。就数你最神秘莫测,也不担任官职,也不在军中效力。”
二刀姚本初,作为冀州势力武道的天花板,凭借一手双刀,斩杀了无数北离江湖之中的杀人魔头。
姚本初轻笑道:“不错嘛,天华,短短几年未见,实力大涨,我听到老许说你实力飞涨,我一开始还不信呢,现在看起来他所言非虚啊。现在你都可以在我手上过几十个回合了。”
褚天华连忙说道:“有姚哥护卫,看起来东阳城不关是福是祸,咱们都可以走上一程了。”
姚本初轻笑道:“放心,谁也不敢伤你,北离不敢,秦奋也是不敢。”
姚本初所言不错,冀州护卫离开冀州的时候,冀州二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开赴祁蒙山和冀州边境,一路开赴沧平镇,枕戈待战。
朝野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