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
皇甫妖娆慵懒地斜坐于窗前,精美的铜镜里,一个秀如墨,眼波朦胧,千娇百媚的绝代佳人如画般呈映!
老天总算还有一良心,给她的这个身体几乎和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没有什么出入,不仅身材相似,就连容貌也一模一样,不用每天梳妆时对着一张陌生的脸,这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轻抚着镜中这张浅笑嫣然的面容,皇甫妖娆大叹年轻真好,十七八的女子,即使每天不用兰蔻、雅诗兰黛,也一样娇嫩如花。
让她不解的是,这样一个宛若天仙的女子,竟然会得不到丈夫的宠爱!
“文心姐,自从你出了意外之后,我感觉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文兰拿起一把象牙梳轻轻梳理着皇甫妖娆的一头长,巧手请挽,一个简单而大方的髻立刻呈现,顿时,一个古代侍女图中的端庄美女活脱脱地走了出来。
“人经历过大的变故之后,性情自然会有些变化了!”
两三日的朝夕相处,皇甫妖娆像套证人供词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想知道的都从文兰的口中套了出来。
皇甫妖娆此刻正身处一个被历史遗忘的时代,连年的战争使得原本统一的天下一分为二,东为东谷,西为西川。
这文心,还真是一个悲剧性的女人,三岁便和出自书香门的东谷池家独子定下了娃娃亲。无奈池逸,也就是前日来过的那个无情男人,偏偏喜欢上的是相府的大姐,屡次拒婚皆为饱读诗书的文大姐义正词严地驳回了。无奈之下,池逸被迫娶了这个毁了自己一生幸福的女人,婚后的态度,不用文兰,皇甫妖娆也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
可悲可叹的女人,饱受封建思想的残害,非要抱着那从一而终的思想嫁给一个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何必呢?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自己?
哎,与其吊死在一棵不属于的树上,还不如在情爱的花园里闲庭信步,看看牡丹,闻闻百合,摸摸玫瑰,那多惬意啊!
但现在她着文心,也就是池夫人的身份,别闲庭信步了,就是想出这个庭院都困难,看来他的一步,就是要找个机会让池逸休了自己。
想到这里,皇甫妖娆美丽的脸庞上扬起了自信的微笑。在现代,男人不是她的对手,在古代,也同样不会是。
——————————————
微风轻拂,杨柳依依,碧绿的湖面如少女的心思一般涟漪不断,湖中肥大的五色锦鲤聚集在漾心亭下等待着皇甫妖娆手中的吃食。
皇甫妖娆,垂着宽大的衣袖,懒散地趴在朱漆金描的围栏上望着一汪碧水,皓腕轻挥,鱼群中激起了一阵骚动,朵朵水花被鱼尾鞭起。
换作此刻若在现代,她此刻应该是身披黑色大律师袍,站在庄严肃穆的法庭上,滔滔雄辩,力挫敌手吧!而如今,她就像着尾尾锦鲤,囚在狭的人工湖中,她若真是条锦鲤也就算了,可她偏偏是条想卷起惊涛骇浪的东海之鲸!但转念一想,总比乖乖去投胎当驴子的好啊!
“文心姐,不好了!相府李公子和姐来了,要不,我们还是回避一下吧!”文兰,慌慌张张从九曲木桥上走来,步子迈得有些着急,要不是皇甫妖娆扶了一把,这怕这丫头最后踩着自己的裙摆要跌一跤了。
“这么慌张干什么?来就来了吧!你是相府姐?”皇甫妖娆突然响起这几日的交谈,整个东谷国,只怕这就这一个相府了。那么,今天来的这个女人不就是她的“情敌”了?
文兰了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原来,人家有情人相会也不管她皇甫妖娆什么事情,可是,现在看来,想要拿到那一纸休书,还非得从这个“她家相公”最钟爱的李姐身下手了。
“文心姐,咱们——”
“怕什么,这可是池府,我是池夫人,要回避的也是他人,不是我!我们接着喂鱼!”皇甫妖娆陇陇身上的纱裙,没事人一般继续趴在围栏上观看这鱼儿争食的好戏。
很快,长长的曲桥上,三个俊秀的人影飘然而至,最前的自然是池逸,与平素的冰冷不同,今天他笑得是春暖花开,一脸的阳光灿烂,看来佳人在怀,心情就是不一样啊。
二个,是一个紫玉束的白衣男子,手持折扇,温婉和雅,笑容可掬。紧跟其后的就是今天的主角李姐了。这个被誉为京城一才女的李翩然,果然是名不虚传,润美如玉,烟波相笼的水样明眸,顾盼间回转嫣然,美丽的身影如一只剪水而来的乳燕,清新秀美得无法言语。这样的女子,难怪池逸要痴心相待了。
进了漾心亭,池逸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只因为他最不想看到的人此刻就大煞风景地出现在这里,还似一只慵懒的猫儿一般斜搭在围栏上,眼睛抬也不抬,只顾盯着湖中争食的锦鲤,偶尔还会出一两声银铃般的娇笑,模样甚是怡然自得。
“文心姐姐,前几日听你遇险,妹妹心里十分记挂,今天见到姐姐无恙,真是万幸!”
美人浅笑,吴侬软语,像是清风拂面一般的惬意,这大家闺秀起话来,连语调都是那么地尽显不同。要是换作一般女人,在这样一个国色天香,又知书达理的美女面前,早就自愧不如,退避三尺了,但是皇甫妖娆不同,她犀利地扫视了李翩然一眼,就知道了这个女人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高贵典雅。
语言行为可以作假,但是一个人的眼神不会。李翩然眼中那片若隐若现的深沉,和她所表现出来的温柔娇弱极为不符。也许这抹深沉在旁人看来只是一丝才女身上的忧郁,曾经与无数形形色色犯人打过交道的皇甫妖娆,却能一眼看清她的本质。
女人遇强则强的好胜个性,只是让皇甫妖娆激起了战斗的**,古代死水般的无聊生活,似乎从这一刻起,开始有了一波澜。
“李姐客气了。这声姐姐文心可承受,知道的只李姐礼数周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嫁进池家委屈做了呢!呵呵!”
皇甫妖娆,轻轻一笑,懒洋洋地拂了拂耳边的丝,在文兰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和李翩然面对面地站着。坐着的皇甫妖娆,如一只波斯猫,半睁半闭着眼睛好像昏昏欲睡一般,而当她站起来那一刻,一切都改变了。一股凌厉的气势顿时充满了的漾心亭,皇甫妖娆看似妩媚实则锐利的目光让李翩然如负针芒。
其实,这也不是皇甫妖娆故意为之的,都是多年的职业习惯,坐着,看似半醒半睡,实则正在苦思冥想对策。而一旦站起,那就证明现在是她打击对手的时候到了,气势也就自然破空而出了。
看到如此的文心,李翩然和池逸的眼睛里都露出了惊讶之色。这,真的是从前那个一向不与人争锋相对的文心吗?池逸和文心成亲一年,李翩然登池家门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一次文心不是自觉避让,即使不心遇上了,也是忍气吞声,不言不语,可是,今天,她这是怎么了?
“够了,文心!你这几天不去药庐守着,怎么跑到前院了?”文心虽然是以一种看似亲切的语调在话,可是谁又听不出她话中的讥讽之音。这女人,原本以为她只是一心研习医术,并无兴风作浪之心,看来,真是高看她了。
“药炉烧了,重建还得等相公你拨银子啊!再了,我是池家少奶奶,池家有哪里我是去不了的啊?”一改先前的逼人气势,皇甫妖娆用娇媚的语调,娇嗔着。
一声甜腻腻的相公让在场的两个男人不禁骨头一酥,尤其是池逸,脸上一红,尴尬地看着李翩然,唯恐佳人生怒气。这文心,平素一向古板无趣,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勾栏女子的媚人招数?
“今日李兄贵客登门,你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回自己房去吧!”池逸冷着脸对文心下了驱逐令,再让她胡闹下去,翩然怕是要误会自己的决心和毅力了。
“无妨,屹山早闻池夫人是杏林高手,一直想来拜访,今日一见,夫人堪称才貌双绝,池兄真是好福气啊!”
李屹山折扇轻摇,一脸清高绝远的微笑,如月下清泉一般清灵空透。
“李公子谬赞了!”皇甫妖娆注意到这个男人站在池逸的身后,从开始到现在,一言未,只是淡雅地笑着。而今,一开口,却有明显地替她解围的意味!与李翩然的心机谋虑不同,这位李屹山身上只带着智慧的光芒,不设半城府,如一泓山泉,不染半尘埃,豁然世外!
一曲九川清流,翻飞着皇甫妖娆心里的那根弦外之音,余音颤微许久,久久不肯散去。
“池夫人,下月初五是我家爹爹的五十大寿,还望你能赏脸和池大哥一起出席!”李翩然忍住心中的不快,开口唤了一声池夫人,但脸上依旧是一副让人心神荡漾的柔笑。其实,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位池夫人也只是池家的一件摆设而已,迟早是要被她取代的。
“好,我会去的!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的闲情雅致了!”
皇甫妖娆,宛然一笑,爽快地答应了。而后罗裙一转,向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九曲桥下,烟波飘渺,九曲桥上,背影轻娆。
在这么水汽充沛的江南之春里,皇甫妖娆的身影如一抹娇嫩的绿色,踏着水面星星的涟漪,慢慢隐去,唯余那三千青丝,像是宣纸上一晕开的墨迹,在水雾中若隐若现,久久吸引着身后的几道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