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伶醒了。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卿卿身后,左掌摊开,上面摆着她的针灸包。
“呃——你醒了?”卿卿问。
眼神越过刘伶看向倚在门边的不离,伶儿醒了,他怎么不拦一下?
不离摊手,拦了,但没拦住。
卿卿看了眼失血过多的魏胜,再看看浑身散发着浓郁酒气也不知道醒没醒的刘伶,只用了不到两秒就做出判断。
她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刘伶,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现在这情况,死将军当成活将军医了,救不活,那就说明天意本该如此。
“马勃30克、黄柏30克、三七9克,研磨成粉,另取老参一只,熬水备用。”刘伶一边下药方,一边下针。
“伶儿,你酒醒了吗?知道你救的是谁吗?”卿卿问。
刘伶看了眼犹如死猪一般的魏胜,冷哼一声。
“渣滓,化成灰我都认识。”
“呃——”这是酒醒了?卿卿不太确定,却见刘伶举起银针对着魏胜的——那个啥——刷地刺过去。
还在昏迷的魏胜抽了一下,足可见这玩意多疼,卿卿身为个女人,虽然没长那玩意,但也看得浑身一激灵,莫名的疼啊。
“不能戳废了吗?要不我试试?”卿卿跨步上前,不离一把将她拖开,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功夫琢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离扛起昏迷的张昭,又拽着自家不安分的孕妇,飞快的离开这个人间修罗场。
“伶儿这酒醒了,但没完全醒,她还知道戳气球呢。”卿卿摸着下巴,为生死未卜的魏将军默默的默哀。
这哥们也真是够倒霉的,遇到谁不好,非得遇到伶儿,还是喝多的伶儿。
这可真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这不往伶儿枪口上撞?
“这是他的命,做负心汉就该有此报,如果他跟我一样,有情有义,又怎会落到今日的地步?”不离踩魏胜的同时,还不忘狠狠地秀了一波。
他跟那些渣男,可不一样!
“啊!”
也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站在门口的不离夫妇听到了魏胜在昏迷时发出的惨叫,人都没有意识了,还能喊成这样,可见里面的情况是有多惨绝人寰。
“我看看去。”卿卿跃跃欲试。
不离拽着她,作为男人,他有预感,里面可能会有辣眼睛的,孕妇看了,不利于胎教。
也不知道魏将军命到底是好还是惨,说他命不好吧,他来的大裕,刚好囤了药草,又有个神医刘伶在。
可要说他命好吧,这治疗过程中,屋里的惨叫不绝于耳,亏得不离看得牢,要不卿卿早就凑过去前排围观了。
期间张昭醒了一次,还没坐起来,就被不离用药撂倒。
过了许久,刘伶从屋里出来了,她的身上沾满了血,脸上的表情一如从前,只是泛红的脸颊和身上的酒气证明她是个醉酒之人。
“人还是囫囵个的吗?”卿卿好奇的问,就算刘伶把魏胜大卸八块,她也不意外。
“我是医者,我只会救人。过一会把参汤灌给他,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自己了。”
刘伶说完身子一栽,倒在了卿卿怀里。
不离的角度看,她好像又醉了,醉的站不起来,只有卿卿知道,刘伶抱着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救魏胜,对刘伶来说,到底是煎熬还是解脱,或许就如她脸上的泪水一般,说不清。
卿卿亲自送刘伶到摇摇家,把摇摇换了过来,现在已经晚了,刘伶出不了城,只能留在村里。
等卿卿领着摇摇回来,安置摇摇在屋里睡下时,张昭已经醒了。
“将军!”张昭跳起来,看到躺在炕上的魏将军,一把掀开被,看到他腹部缠绕的纱布,看到胸膛有规律的起伏,心才放下。
不离端着参汤进来,张昭追问:“我怎么晕了?谁给他取的刀?”
“是内人,她年少时懂一点医术,张将军你可能是体力不支精神紧张晕过去了。”不离说出提早想好的说辞。
张昭觉得有些奇怪,他晕的有些突然,不过看将军的伤势似乎控制住了,便也没多想。
“为了救他,我们拿出了全村唯一的老参。”不离冷着脸说,这人参本来该给卿卿做茶的,不过卿卿现在怀孕不能喝,白白便宜了炕上的魏老狗。
“亏得你来的是我们村,我们村做药材生意存了一些药,换做别的村,你的人就没得救了。”不离的话合情合理,也禁得住推敲。
大裕做过药材生意,这稍微打听下都知道。
做药材生意的,稍微懂一些医术,也说得过去。
正待不离打算谈谈救人友情价时,炕上的魏胜发出了呓语:“三娘,是你吗,三娘…….”
奸商的节奏被打断,不离不悦,轻轻嗓子,正准备继续要钱,魏胜又开始哼唧。
“三娘……”
“想他娘了?”不离没好气地问。
“他念的刘三娘,是他已故的亡妻,哎。”张昭想到那位驾鹤西游的将军夫人,忍不住叹一口气,“将,呃,我兄弟与跟她亢俪情深,希望她在天之灵,保佑他化险为夷吧。”
“嗯,亲手送上西天。”不离小声说。
“于族长,您说什么?”张昭没听清。
“没事,你把参汤喂给他吧。”于不离把碗递给张昭,跑到西屋叫卿卿出来说话。
张昭给昏迷的魏将军喂参汤,整个人却是提高戒备,脑子里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莫名其妙的晕了一会,丢失了一段记忆,这让张昭感到很不安。
将军遇到伏击,危在旦夕,他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只能就近来大裕,他对大裕还是很信任的。
上次他来取护手霜来过村子,当时这个村子的人正在排练一种名为英歌的战舞。
每个人的脸上都涂抹着五颜六色的油彩,为首的半大孩子手里更是拿了一条活蛇来回耍。
当时他看得大呼过瘾,一高兴,还在于族长热情邀请下,提笔写下了“村河县第一英歌舞”以示鼓励。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带将军来大裕躲灾,心里总觉得哪儿怪怪的,到底是哪儿呢——
突然张昭握着参汤碗的手一歪,里面的参汤差点洒出来。
张昭双目圆瞪,他想起来了,进屋前,他在街上看到了一对夫妻,那女的没印象,可那个男的分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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