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了呢。”
“喂,跟你说话呢,年轻人!”
“诶呦卧槽,你特么别动我酒,这特么是我收藏了二十年的!”
大叔终于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一拍桌子,怒吼道。
“诶呦卧槽,你再不住手老子要动手了!”
“啧……”
年轻的游吟诗人将手中的酒放下,转过头对着大叔说道。
“就是嘛,这么个满脸失意的颓废大叔你装什么世外高人啊,有啥事说吧,听着呢。”
“你这小子……”大叔斜眼看了他一眼。“啧,听说你是个游吟诗人呢,你给我讲一个故事,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怎么样?”
“哦,那么,你想听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游吟诗人收起了一副看似吊儿郎当的样子,严肃了表情。
“那么,就给我讲个,有关于爱情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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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每天都与我这般对练,彼此间的招式都了然于胸,就连破绽都一清二楚,你就……不担心吗?”
俊秀的少年躺倒在地上,长剑随手丢在一边,而稍显年长的少年则顺势也躺在了他的身旁。
“师弟,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我还能对你刀剑相向不成?”
“这倒是啦……”
少年闭上了双眼,静静地感受着晚风吹拂脸庞的感觉。
“但是啊……”
“嗯?怎么了?”
“没事。”
少年所拜的师门,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剑道宗派。不,自从灵剑宗一夜被血洗,从所谓的“三天三灵一深宫”中除名之后。现在,它已经是稳坐剑道第一门派了——天剑门。
虽然他的的年龄仅有十二岁,但其天赋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掌教亦曾断言,此子成年后,必定是下一位首席弟子。然而,这样的赞誉并不能改变他的处境。他冷漠的对待着所有人,哪怕是想要提前抱紧他的大腿的弟子们都会在他背后窃窃私语。
因为少年太聪明,能够看透所有人接近他的真实目的,却又不愿去与他们同流合污。
除了他的这个师兄。
“师兄,在整个门派中,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你说,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勾心斗角呢?”
“师兄,为什么就连道侣都可以互相背叛呢?”
“师兄啊……”
……
转眼,十年就已经过去了。曾经的俊秀少年,竟然出落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美女——是的,她本就是女儿身。
她在几年前的成人之时就已经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所谓的首席弟子,也是在那一天,她摘下了腰间的玉佩,正视宣布了她的女儿身。实际上,以她先天剑体所带来的优势,她的实力早就已经与许多成名许久的长辈不相上下了。
而那个唯一一个以真心相待她的师兄,在此之后,便出山历练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反正比这更加孤独的生活也早已经历过了。更何况,每隔三月,师兄都会寄两封信回来。一封是例行的情报回报,而另一封,则是专门给少女所写。这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或许这样平静的生活也是蛮好的。只待到再过几年,师兄带着足够的功勋历练回山,只消掌教点头,两人就可以成就一段佳话。
然而,或许终究只是或许。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镜花水月一般。
那一晚,少女持剑,从山脚走到山顶,从化剑池走到了天剑阁。
手中的三尺青锋依旧光滑如镜锋利无双。身上白衣却沾染鲜血如落樱般艳丽。
无论是范围还是威力都显得极其恐怖的剑域覆盖了整座天灵剑山,原本用来御敌的护山大阵却成了封锁他们出路的绝命网。
从外门弟子到内门精英,从客卿长老到太上老祖,挡在少女眼前的所有人,都成为了她的剑下冤魂。
往日庄严地天剑阁如今也被鲜血洒满了殿堂。
少女持剑站在掌教的面前,却没有再出剑的必要了。
“凌剑决,果然你是,咳咳……灵剑宗的人吗。罢了……罢了……”
掌教胸前衣襟被鲜血所浸染。心脏被锋利的剑刃所刺穿,仅凭深厚的修为吊着一口气不死。
不过,天剑门已然覆灭,他也没有了再活下去的意志了。
“当年所犯的错误,终究还是要还的。”
……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少女的剑抵在少年的胸膛上。
“师门有难,身为弟子岂能置之不理、”
“那么,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
“清月剑法第七式,攻右膝则不攻自破,云泉剑法第十二式,转身时直取后心即可一招毙命,狂风剑第五式,因我不喜大开大合之式,你有足够的时间砍下我的右手,而你呢?你在干什么?”
少女本淡漠的情绪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动手啊,我的剑招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啊!我屠你师门,杀你师父,你应该恨我啊!你杀了我啊!”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对你……刀剑相向。”
“!”少女身体猛地一颤。
“那我就杀了你!”
“为什么?”
“不需要理由!”
“为什么,告诉我。”
少年抬起头来,显得有些阴沉的目光紧盯着少女。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
少女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短暂的沉默过后,少女的剑上渐渐亮起了金黄色的剑芒。少年知道,这是灵剑宗的至高剑诀,凌剑诀运转所引发的。
“是这样么……”少年将目光从剑上移开,直视着少女的双眼。“真的是这样么?”
“或许别人都不知道,但我会不知道吗?你别忘了,五年前陪着你潜入藏剑阁偷偷盗出凌剑诀的人是谁。”少年追问道。
“也是从那时候起,你才意识到灵剑宗的灭门有天剑门的一份吧。我知道,你和灵剑宗丝毫关系都没有,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和灵剑宗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这不代表,我和他就没有仇!”
少女毫不畏惧的对上了少年的目光。
“如果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的父母——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罢了,我父亲是个普通的郎中,母亲平时只能在家里做些活计,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日子——我也满足了,即使穷,但他是幸福的!可是,十二年前的那个晚上,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跃进了我家的院子,求我父亲帮他处理伤口,然后便晕了过去。我父亲慈悲为怀,不问缘由,便为他做了急救,可等他醒过来之后,居然拔剑杀了我父母!”
少女的眼角泛起了泪花,但她并未让泪滴落下。
“我父亲觉得我小,不想让我看到那些狰狞的伤口,所以将我关在内间,却不知我从窗缝中偷看着——你能想象嘛?那个青年醒过来之后,不理会我父母的询问,摸到了自己的剑之后,毫不犹豫的就拔剑砍了下去!我亲眼看到我的父母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倒在地上!而后,他抬腿便跨过了我父母的尸体,就这么离去了——如果他肯回头的话,就会发现一个小女孩趴在窗上看着他!”
“我拼了命的寻找那个人——可是,我一个尚且十岁的孩子,能干什么?我只能沦落到在街头乞讨!直到我遇到了两个穿着与那人一样的剑袍的人,我才知道,那人来自传说中的修仙门派——天剑门!”
“说来也巧,正是因为我一直注视着这两个人,被他们发觉,而后其中一人注意到我似乎有修剑的天赋,将我一个孤儿带回了天剑门——之后才有现在的我!”
“你知道么,我一直在寻找那个曾经杀我父母的凶手,我本只想杀了此人报仇罢了。但在我找到这个凶手之前,我却惊讶的发现,不止一个人——不,应该说,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的草菅人命——或是几个天剑门弟子为了休息一晚便把寺内的和尚全部屠尽,或是因一句争执便将寻常的青壮少年随手屠戮,又或是进那富足人家屠人满门只为谋财——修仙给了他们超越世俗的力量,他们便滥用这力量为祸人间——而所有知情的,装作不知的,居然全都对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熟视无睹甚至习以为常!而这些人所背负的仇恨,又到哪里去伸冤!如此天剑门——有什么值得存在的必要!!!”
“师兄,你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事情呢?但你从未与我谈起过——甚至有时我问些问题,都会被你搪塞过去——还是说,你真的以为我蠢到连这些都发现不了?枉我是如此的信任你——我一直想着,如果你肯与我讨论这些事情的话,我便把仇恨放下也未尝不可——然后,我们两人申请离开宗门,到一个远离这里的僻静”
少女冷笑着看着少年,眼神中毫不掩饰的透露出失望。
“不过,既然我拥有了这种颠覆一切的力量——那就应当由我来颠覆这一切。现在你都知道了?你还想说什么?”
“……”这次轮到少年沉默了。
“是的,我确实隐瞒了你。但是我只是……”
“不必解释了。”
少女微笑着将手中长剑向前递出。
剑锋轻易地穿透了少年的胸膛,鲜血拼命地喷涌而出。
“呵……”少年也并未反抗,只是穿心的刺痛还是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管怎么样,你要相信一件事情——我爱你。”
少年向前跨了两步,长剑刺穿了少年略显单薄的身体,而少年就这样,走到了少女的面前,伸出双手,抱住了她。
“那你就没有遗憾的去死吧!”少女松开了剑柄,反手也抱住了少年,浑然不顾滚烫的鲜血沾染在自己的白衣之上,虽然她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所浸染。
“还有……”感受到怀中的少年渐渐失去了呼吸之后,少女终于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
“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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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大叔,该你了。”
“啥?啥?你讲完啦?就这么……没啦?”
大叔本还一副静待下文的样子,听闻此言,不由得惊愕道。
“对啊,讲完了——现在该你告诉我你的故事咯。”
“年轻人啊,你这样做就不厚道了,你可是游吟诗人,这么做的话可是没有职业道德的!”
“嘛,大叔,你先讲,讲完再说。”
……
“果然是大叔自己的故事呢,不过,这故事还真不错。也算是值得了。”
游吟诗人走出了酒馆,轻轻一笑,再度跨上了新的旅程。
“下次再见,就把完整的故事告诉你哦——这可是——约定好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