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空城不明就里,那半年里不是说要追求自己吗?每天好声好气的,照顾也是照顾到极致,该给水喝给水喝,该给吃的给吃的,现在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
“女人果然不是好惹的,说不定之前靠近我是有目的的。”许空城挠了挠鼻子悻悻说。
五天的观察,黑裳等人依旧没有确定血帅的方向,那拥挤的人一看就头疼。
这一天似乎并不平静,远方人海当中一灿烂的火海祸害人间,惨叫声,呼救声,应有尽有。
“怎么回事?那火焰似乎要不寻常。”要是寻常的火焰对于帅气拥有者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的帅气要防御能防御,要灭火立刻就能灭了,可是这火烧了也好几分钟了,不但没见熄灭,反而火势越来越大,殃及的虽然只是一个小角落,可是那个小角落里有的人也不少了。
“难道是变异的帅气?”
血色的火焰蔓延,如同巨魔的手掌伸上天空,将天边的云彩烧得通红通红。
“走,我们去看看。”许空城将小淘放上肩膀,小淘前几天还觉得这冰棺是个累赘,现在却是怎么也不肯离开,拿着那破布包好了小心地提着,万分害怕那冰冷的触觉再让自己经历冰山炼狱。
着火的是基础级帅气拥有者的一个小角落,无数人在紧张地跑着,他们只是基础级帅气,根本无法修炼帅翼之技。
“他们在不断用帅气灭火,虽然有用,可是见效甚微啊。”许空城和黑裳躲避在一个地方看着,许空城浑身依旧是发烫,有些迷迷糊糊的,视野也有些模糊,怎么也认不出这火焰到底是什么东西。
火焰四周一个个密密麻麻的人在将手上的紫色帅气冲入火海当中,虽辉煌壮丽,但是那扑灭之势还不如蔓延之势,他们被逼得不断地后退,一个个人的帅气都慢慢枯竭了。
“别放弃,兄弟们,血帅已经派人赶来,只要援军来了我们就能全身而退了,别忘了我们心中的耻辱和我们所受的嘲笑,我们的恨还没报,别在这小小的火焰面前就被打败,我们的目标是帝国灭亡!”
那汹涌澎湃的发言激得一些原本想要放弃的人士气满满,赶紧加把劲。
忽然间,整个火焰迅速移动,似乎要飞上苍天。
“那……那火焰中有一个人!”
一个人被吓得跌倒在地,指着天上的巨大火焰颤抖不止。
“有个人?”许空城定眼看去,奈何眼前模糊,只看到一团火热火热的血红之色。
这一说所有的人都在紧张了,这样炽热的火焰里怎么还会有人?
“那火焰在变化!”
这一喊喊得他们嗓子眼都提起来了,他们完全没有帅翼,只能眼睁睁看着高空的巨大火焰。
只见远处繁繁复复的星点快速放大,那是蓝色的星点,顿时所有人都激动了,“是帅翼拥有者,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可是那巨大的火焰似乎就是看到有人援救这才急于改变形态。
那是贯彻数里的长枪,烈火焚烧,威压无尽逼迫无痕。
许空城瞪大眼睛,他终于认出来了,“这是桀伤,变异的帅气施展的帅技!”许空城有些激动起来,那日桀伤虽然将消失了一半的二次变异帅气吞入肚中,可是当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他也了解一点桀伤与老人的事情,以为桀伤在老人那会不好过,没想到从老人那一出来竟然变得如此强大,绵延数里的长枪,那得是多强大的实力才能操控得了。
巨枪的威势吓得他们目瞪口呆,长枪长驱直入直射地面,那在地面碰撞出爆裂延绵的暴戾火焰,将方圆数万人烧了个了无痕迹,逃的逃,死的死,却伤亡惨重。
即使是天上赶来的众多中级帅气,亦是遭殃不但,如同天火焚身,带着一身的血色跌落地面,凄惨壮丽,吓得遥远处还未临近的人都停在空中不敢靠近,一旦靠近必定死路一条。
混乱中,火焰当中的人扇着烈焰包围的帅翼直冲而下,一手捉住许空城一手捉住黑裳直喊,“走!”
不一会,天空当中一声冷哼,一只更为巨大的手凭空产生,为紫色烈焰组成,一掌之下将火焰尽数扑灭。
到达安全地带之后桀伤将背后的火焰帅翼收起,看他苍白的面色也知道那一帅技并不简单。
“你怎么来了?才几天你就到了?”黑裳眼中惊讶,这帝都距离森然森林的距离,以他的速度也太快了。
“是师尊送我来的。”桀伤洁白牙齿一露,笑得格外好看。
“那色老头?”黑裳一脸的嫌弃,当初那份崇敬早在那天认识到老家伙的真面目时就消耗光了,“他在哪呢?”
“师尊已经回去了。”
说完桀伤摇摇欲坠,他的帅气损耗眼中,动用了那样大的一个帅技,任是他也无法支持下去。
许空城立刻为他输入帅气,谁知道一输入就引得桀伤大为惊讶,“你的帅气怎么那么烫?”
烫只是相对于平常帅气而言,实际上桀伤的帅气比同实力的人里谁的帅气都烫,许空城这样的帅气对于他来说还是温的了。
桀伤恢复之后,许空城的体温有所上升,黑裳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那关切之情早已经从眼底飞了出来。
“看到了吗?现在整个帝国就只剩这一小个地方没有被翻掉了。”
从山顶看下去,帝都一览无余小得可怕。
许空城的首要目的是找到血帅,他的体温在给桀伤传输帅气之后越来越烫,仿佛皮肤下有着一头熔岩巨魔在挣扎而出。
“我陪你去吧,你现在的实力不知道剩下多少,我想你需要一个人帮助你,他不了解你,我跟你半年了,我了解你比他多,所以我相比于他才是最好的人选。”黑裳见许空城似乎不打算带自己,犹豫了一会便说出这句话。
小淘是很抗拒的,那种抗拒跟看到一盘香蕉,但是拨开香蕉之后里面一点果肉都没有一样抗拒。
猴子小淘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它被留下来,因为他们三人要伪装成数十万大军中的一员,带着一只猴子就特别奇怪。
他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服装问题,他们得换上了特定的服装才能去冒充。
许空城等人瞄准去小解的三个人,他们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开始小解。
草丛遍生,这里的草似乎充满了生长的**,比任何一个地方的草都要茂盛,那阳光的扫射就像一种撩拨,引得它们互相争宠。
黑裳捡起一块小石子,准准地打到中间一个人的腰后面。
“别闹。”中间的士兵不满地说,连月的等待,看着报仇的最后一步就在眼前,却硬生生地等了半年,他早已经等得不耐烦,此刻他更是心烦意乱。
黑裳又捡起一块石子,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再一次准确地击打过去,这一次的力度可不像之前那样,如果说之前的是轻轻的抚摸,那么这次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中间的士兵立刻痛叫一声,他立刻愤怒了一掌拍向左边的士兵,平常最爱耍自己的就是左边的士兵,一出事了立刻就认为是他。
这一掌可不轻,虽然不可能手足相残,但是那痛楚怎么也要打回去,所以他至少也用了点帅气。
左边的士兵被打得飞出去一米,没尿完的尿飞到了右边的士兵身上。
“你干嘛?我碰都没碰你。”被打的士兵愤怒道。
这下中间的士兵愣住了,不过立刻就反应过来,好啊,我平常没怎么招你惹你,你倒是找上我的麻烦了,于是又是一掌给了右边的士兵。
右边的士兵被撒了一脸的尿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又莫名其妙被打飞了怎么忍得了,一个老虎翻身,立刻用上帅气了。
三个人扭打在一起,不一会就瘫在地上,像三条扭动的蚯蚓一样,十分滑稽可笑。
许空城别有意味地看了黑裳一眼,不愧是女人,原本还计划怎么样迅速将三个人拿下,这下一点多余的力气都不用花,就那么两个石子就得手了。
中间躺在地上的士兵还在问到底是谁打他,而这时许空城三个人就出场了,一脸笑意地拿着渔翁之利,“他们谁都没打你。”
三个人换上衣服之后赶紧回去,一路上总是有人看过来,看得他们十分紧张也十分疑惑。
“难道是暴露了?”黑裳小心翼翼地贴近许空城说。
“看看再说。”许空城的第一感觉也是暴露了,但是他们却只是看过来而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让他十分不解。
迎面走来三个身材颀长的人,但看上去总有些瘦弱,就像立在地上的一根长牙签。
一路走来,无数的人看了几眼就移开视线,只有这三个人一直看着,紧接着脸上就像吃了臭鱼一眼难看地走过来,大摇大摆。
许空城注意到,所有只看了几眼的人都是身材相对正常的,只有这三根牙签与众不同,在人海中一支绣花针独秀。
难道是我们也很瘦弱?许空城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和其他两个人的身材,没有啊。
他们的身形都是正常的,只有黑裳的身材有着女性独特的美,这样许空城就完全想不到了,他们哪里够引人注目了?
三个人凶神恶煞地走过来,看着黑裳掐着嗓子说了一句,“身体壮硕有什么用?这个世界是帅气的世界!”
壮硕?许空城顺着三个人的目光,看到了黑裳突出的胸部,忍住笑没表现出来。
当时黑裳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为此在周围塞了不少东西,不至于只让那个地方显得那么突兀,可是这样就让突兀的地方就变得更为多了。
黑裳面红耳赤恼怒不止,要不是她的是黑色的邪气,一出来就会暴露,她早就一拳顶上去了,非要把他们三个打得变成三只大螃蟹。
“你们快点,火王大人这次要采取行动了,我们消灭敌人的时机终于要到了。”
许空城三人被叫去排队,长长的队伍似乎在领取着什么。
排到晚上许空城三人才领到。
许空城看着手中的赋果,眼中跳动着什么。
夜晚,三人没被安排值夜,三人挤在一个帐篷当中。
“赋果?几十万的兵力,无论怎么算都是完胜的战局,火王居然还要给手下发放赋果,这是什么原因?”
且不说几十万兵力对上喏崖帝国的残兵败将,就算是同等帅气品质的人,火王的手下几乎可以说是绝对完胜喏崖帝国的人,那样的情况下简直是龙王斗龙虾,但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发放了一枚赋果,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帝都当中有能够与这几十万人以及加上火王和玄天匹敌甚至将他们打败的恐怖存在!”桀伤说出来的时候许空城都有些震惊,但是除了这个说法似乎没有别的原因了。
是人?还是上古留下来的镇国法宝?
这时候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黑裳打开帐篷的一角,发现居然是血帅。
“是血帅,跟上去。”
得来全不费工夫,血帅似乎是悄悄出来的,只因为他没有展开帅翼,只靠着人体的速度步行。许空城三人跟着,从帐篷满地的露营地到了一个荒郊野岭。
这里到处都是几十万士兵肆虐过的痕迹,一条条沟壑诉说着战火的苍茫与凄惨,里面的血液不知道掺杂了多少的泪与呐喊。
血帅就站在凛冽的寒风中,月光撒下,露出他坚毅的面庞,孤独的等待,似乎是为了谁的到来。
不一会,远处也传来一个脚步声,一踏一踏之间敲击着这空洞寂寞的夜。
许空城瞪大眼睛,显得惊讶无比,黑裳简直要以为他的眼里要跳出一只巨龙。
“他是谁?怎么血帅见到他会如此恭敬?”
“是玄天,他怎么会偷偷见血帅?”
“玄天?你认识?”
黑裳和桀伤都疑惑不已,他们都不知道翻起这场灾难的两位大人物名字。
“这是他们的其中一个最高领袖,这场战争就是他们挑起的。”
两个背过身去,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玄天也不怕帅气的光芒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他用帅气隔绝了两个人的谈话,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最后玄天将一瓶药水拿出来,血帅恭敬地接下,而后步行离去,只剩下血帅一个人。
“血帅也走了,好机会,快。”
最好的时候就是血帅落单的时候,这时候他们的敌人只有血帅。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血帅回去之后,火王再次用秘法将血帅的实力提升,他们还以为血帅依旧停留在上次与黑裳对上时的实力。
“黑裳拖住血帅,接着就由我制服血帅,桀伤负责在一边以防万一。”许空城迅速分工好,等待着最好的时机,最好能在血帅呼救的时候将他制服。
谁知血帅早就发现了这一切,他停了下来,背对着他们说,“出来吧,无耻小徒,偷袭不是你们这样偷袭的。”
许空城三人面面相觑,“动手!”
黑裳立刻出手,弯镰在空中切割着月光的轻柔,在锐利中展现黑夜的杀机。
许空城迅速出手,只要黑裳缠住了血帅,那么他就能从侧面突袭成功。
但血帅却一掌握住了黑裳的弯镰,手上血色帅气喷涌,硬生生将黑裳抛飞了出去。
许空城止不住身形,蓝色的利剑充斥了血色的帅气,那炽热的温度让月光都显得暴躁。
血帅帅技抛飞,将许空城击退回去,他惊讶十足。
“原来是你们,”血帅裂开残忍的笑容,“上次的仇我一并报了。”
桀伤迅速出手,无奈血帅的实力简直是无法匹敌。
上次震惊到许空城的帅技需要不短的时间去施展,而如今桀伤却是没有那个时间。
血帅残忍地走向许空城,那天的绝望,这些年来身体因为缺少了天级血符而承受的痛苦,他都要一并收回来。他要将许空城当做食物一般吃下,以弥补缺少了天级血符的缺憾。
在血帅手上血色帅气喷涌,帅气利刃直逼许空城心脏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血帅眼中惊悚难平,似乎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那夜注定要多一些光芒,许空城脸上消失的血色莲王心印再现,紫蓝的两色帅气在许空城的心脏喷涌,即使是细微的,但那爆炸的威力却让血帅都心惊不已。
血帅重伤逃跑,而许空城则陷入昏迷。
没多久,玄天走到了许空城面前。
许空城醒来的时候,面前一片黑暗。
他确定自己已经睁开眼睛了。
身上的炽热已经消失,换来的是熟悉的原始体温。
感觉体内的熔岩巨兽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可是这很难以让他接受。
他的四肢被紧紧地束缚住,挣扎之下可以听到锁链碰撞的声音。
我被囚禁了。
是的,许空城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他自己也被爆炸轰晕,他不知道血帅如何,黑裳和桀伤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后来玄天出现在他面前。
潮湿的空气有着一股霉味,他触碰不到地面,但是他可以很确定地面上一定有着一层厚厚的水层。
帅气无法迸发,帅气空间似乎有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拽住,让他的帅气被紧紧地封住。
没有帅气,藏在衣服内的帅器也无法唤出,虽然帅气当做普通利器时也是很锐利,但那小到无法看到的体积实在是无法起到什么作用。
没有帅气,就连体内有没有空间领域都无法感觉到。
“吱呀——”
微弱的光芒从顶上打开,露出一张陌生的脸,许空城现在才清楚地看到,他在一个水牢当中,那束缚他的锁链,已经布满了锈迹,但对付没有帅气的人,那粗大的锁链足以了。
“血帅,他醒了。”那人转过头恭敬地地说。
帅,就像大将之帅,血帅并不是他的名字,反而是一种象征地位的尊称。
随后血帅的头探了过来,看到许空城苍白的嘴唇,嘴角有着一抹一样的残忍笑容。
整个水牢当中只有许空城一个人,并没有想象中和他们两个困在一起的场景。
血帅看了看许空城四肢被勒出来的血痕,扭曲的心有些不明的喜悦。
“真不懂玄天大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玄天大人说了,如果你愿意归服我们,你就有机会活命,否则的话……”血帅口中的威胁之意弥漫在潮湿的空气当中,丝丝缕缕渗透进许空城的身体内。
许空城定定地看着血帅,那条缺失的手臂尤为突出,血帅的脸色在许空城的眼底下,慢慢变得危险起来,犹如一条阴冷的毒蛇,长长地伸出它那血红的蛇信子。
“看来你是不打算归服了,”血帅向后一招手并道,“将她带过来。”
黑裳被粗鲁地推了过来,她浑身被绑住,看她那苍白的脸,也是受了不少罪,恐怕连邪气也被封了起来,一介女子,没有了邪气恐怕比男人更禁不起折磨。
血帅单手抱住黑裳,整个上身缠在黑裳身上,伸出血红的舌头暧昧地舔了舔黑裳的脸,“他交给你了,给你十天的时间,一天不能说服他,你的脸就要每天割去一块肉,十天之后若是还不能劝服他,那么你们就一起死,明白了吗?”
血帅残忍地笑了笑,一把将黑裳推下了冰冷的水面,光线重新消失,只剩下水的声音如此清晰。
看不到黑裳的脸,可是她的呼吸如此清晰,她很冷,许空城能感受到那呼吸当中的冷意。
“他们对你怎么了?”许空城问。
黑裳很久没有说话,许空城有些急,面前一片黑暗,他完全看不到,他甚至不知道下面的水是否只是一些浑浊的水罢了,若是水中有着什么危险,恐怕就不是现在的黑裳能够对付的。
“你归服他们吧。”黑暗中,黑裳这句话显得很突兀。
似乎是经过了多么漫长的思考才得出这句话。
这种突兀点燃了另一种沉默,这种沉默就像是走向恶魔的嘴巴中路,一分一秒都觉得煎熬难受。
“你是怕了吗?”
许空城以为黑裳第一句会是问自己的伤情,毕竟照顾过自己五年,再加上黑裳一直说着追求自己的那半年,就算是再陌生的人,即使许空城一直觉得黑裳只是有所图谋而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不会连半分患难之情友谊之情都没有。
就像许空城第一句关心的,是黑裳有没有被怎么样对待。
“不,我并不是你们这类型,你们脸上的肉被刮去,帅气尽毁,但是我却不一样,仇恨只会让我的实力增强。”黑裳在水中动了动,似乎在挣扎着解开绑住她的绳子。
“那你劝我归服的原因是什么?你怕死?还是你觉得我会怕死?”
许空城凛然一笑,死又何惧,他早就已经死过一回,他最关心的小淘和花妖都不在这里,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被威胁到,虽然对于没能找到冰山老林这件事他很懊恼,为花妖感到愧疚,但是至少花妖还没死,至少花妖没有被他们控制住。
黑裳停止了挣扎,水中的声音慢慢消失,似乎是听到了许空城的冷笑。
隐隐当中,许空城都觉得黑裳在看着自己,即使黑暗一片,但是黑裳就是在看着自己。
“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死,可是我怕你死。”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是黑裳似乎要将许空城看个遍。
许空城的脑海有些不知所措,尽管之前的半年里听到过无数次比这还要肉麻还要深情的话,可是许空城心中都觉得那是黑裳的一种手段罢了,那些话听在他耳朵中没有丝毫的分量。
唯独这句简单直白的话,让他第一次对黑裳有了不知所措的心情,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样去回答黑裳。
水中传来声音,许空城能听出来,黑裳在靠近自己,黑裳的腿也被绑住了,她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前行。
可是越是如此,水中的声音越是密集,搅得许空城越是不知所措。
“停下,不要再过来了,你知道我们没可能。”
许空城鼓足勇气,这时的他才显示出来这个年纪应有的羞涩与犹豫,说出这句话似乎都要很大的勇气。
水中的声音停了下来。
许空城此时却感觉到潮湿的空气中那微不足道的炽热气息。
一滴水滴入水面的声音尤为刺耳,许空城心中开始有些慌。
他让一个女生流了泪,而且是一个如此强悍的女生,这样的女生要逼得她流一滴泪该有多难。
他记得那半年里,自己使用了无数的阴谋诡计让黑裳离开,开始还能让黑裳相信,可是后来黑裳根本就不上当。
有一次许空城被逼急了,再加上连续数月没能找到冰山老林的一丝线索,心烦意燥的他对着黑裳大喊出“滚!滚出我的视线范围!”
那次黑裳被吼蒙了,因此沉默了很久,可是却一点眼泪都没有出过。
他以为这样的女生不会流泪,却没想到这样的环境下,竟然是听到了她落泪的声音。
没有视线的世界是恐怖的,一切只能靠听力靠触觉去摸索,而这种情况下听到一个女生为自己流泪,甚至让自己的话逼停时,心中是最内疚恐惧的。
许空城刚要说话,脸上却感觉到一阵呼吸的温暖气息。
接着,一个湿湿的吻轻轻落在他的嘴唇,就像蜻蜓点水一样迅速,让许空城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
他尝到了一丝的苦涩,那是泪的味道。
“你不用给我什么作为回复,也不用感到愧疚,这一切都是我愿意的,”黑裳靠了过来,让两具身体紧紧靠在一起,互相取暖,“只是,为了我活下去好吗?我不怕死,但是我怕你死。”
“这种怕深入到骨髓,这跟我眼睁睁看着仇家将我最爱的父亲杀死是一样的怕,我自己不怕死,却无法忍受自己爱的人在自己眼前消失,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刮去我脸上的所有肉换你一命,但是他们只要你归服,你……”
“黑裳,”沉默许久的许空城终于沉重而沙哑地开口,他的身体躲了躲,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与黑裳分离开来,尽管那锁链勒得他手腕脚腕疼痛不已也丝毫不在乎,“我不会归服他们的,如果要让我去为他们卖命,让我去亲自杀死元老,杀死自己熟悉的每一个人,那还不如让我死得痛快。”
如果许空城归服,那么为了试探他的忠诚,必定会让他杀掉自己最熟悉的人以示忠诚,学院当中,除了学员之外,许空城最熟悉的就是元老了。
元老对他有恩,不是将他带回皇族学院的事,而是将花妖和小淘带回到他的身边这件事。
元老弥补了他这一生最难以忘怀的遗憾,再怎么样,他也不能看着元老在自己手上逝命。
黑裳沉默了,她知道自己劝不了许空城。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中传来一阵阵轻微的水波。
黑裳在水中泡了近乎24个小时了,那冰冷的水时刻侵袭着黑裳。
那冰冷的呼吸声让许空城有些难受,心中有百爪抓挠,难受得很。
许空城主动将身体靠了过去,借着两个人接触的那一点地方产生有限的温暖。
黑裳颤抖的身体愣住,随后轻轻说声:“好暖。”
其实只是安慰许空城罢了,这点侧面触碰的温度,能有什么作用?
黑裳终于将身子解开了,可是面对这寒冷的环境也无济于事,只能抱着自己的身体。
黑裳无意中笑了出来,“要是你现在还是个大火山该多好,我就算是靠你,也一辈子不愁火源了,就像之前我用身体为你散热。”
“你用身体为我散过热?”
“嗯,虽然隔着两个人的衣服,可是你真的是热到我难受。”在黑裳的语气当中,那段痛苦的经历似乎被说得十分愉快轻松。
许空城沉默了一会,感受到黑裳的颤抖之后,轻轻地打开了冷得苍白的嘴唇:“你抱着我吧,这样更加温暖。”
黑裳顿了一下,没有说话,接着许空城感觉到两只手臂似乎在试探性地触碰他的身体,感觉到许空城没有排斥之后,才紧紧地抱住,许空城身上的温暖都传递到了黑裳身上。
“好暖……”
黑裳眯着眼享受着这刻的温暖。
“吱呀——”
上方传来微弱的光芒,就像萤火虫般微弱。
在许空城眼中,黑裳的脸色比一天之前更加虚弱。
“既然没有完成任务,那么就别怪我了。”
血帅一招手,黑裳的身体立刻被帅气俘虏着腾空。
黑裳一下子被恐惧袭上心头,之前说得轻松,可是现在真真实实地要刮去脸上的一块肉,任是她这样强悍的女性也无法接受。
“救我!救我!”
许空城大吼着,但是就算他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撼动锁链丝毫,眼睁睁看着黑裳被捉走,上面的盖子没盖,看不到黑裳,但是黑裳痛苦的叫声却是时时刺痛着许空城的心脏。
久久的痛叫之后,是悲凉死去的沉静,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刺鼻得犹如毒蝎的利尾,刺痛鼻腔的同时,也击破了心底的防线。
血帅残忍的笑声似乎是沉入深渊的恶魔,又似乎是临近的舔舐。
血帅让手下在上方盖了一个不透光的帐篷。
在没有这个帐篷以前,上方的洞就是天,打开,天便亮了,关上,就黑幕了。而现在这片天空,迎来了它永远的沉沦,光线的逝去,像偷偷摸摸的小偷,窸窸窣窣地离去,轻轻缓缓地叹息,因为它什么都没有偷到,只偷看到了一张憔悴的脸。
水中发出沉闷的坠落声,是黑衫被塞进帐篷丢了下来,光线从来都没有降临到这个地方,许空城甚至不能看到黑裳伤得怎么样了。
“其实挺好的,没了光线,你就看不出我的样子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十分,它们就像是被困在房子里的孩子,从来没有出过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新奇的事物,于是个个兴奋地涌了出来,渲染了世界的气味,也渲染了世界的气氛。
“你不是不怕毁容吗?”许空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是颤抖的,有哪个女孩子是不在乎自己的容颜的?就算是再丑的女子,也不能忍受自己脸上缺一块肉吧?更何况黑裳是那样美艳的一个女子。
“我不怕毁容,就算是我的脸只剩下骨头了,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能报仇,我就什么都可以付出。”
水体中不断有水滴入的声音,伴随着每一滴水声的产生,空气中的血腥味都那样浓郁。
“即使是现在,就算是舍去了全部的容颜,就算我变成这个世界上最丑恶的人,即使我脸上流脓我都无所谓,只要我的邪气不会受到影响,我就无所谓。”
“那你……”
“可是我怕被你看到,”黑裳在抽泣,她又哭了,这次哭得许空城心都揪了起来。
“你不知道,就算我多么不在乎,可是我在乎被我喜欢的人看到我这幅样子,你不懂那种心情,我就算照镜子看到自己再丑恶也罢了,我无所谓,我根本不在乎。”
“可是我怎么能让你看到我那样难看的样子,你无法想象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他们对我脸上做了多么难看的东西。这样真的挺好,你看不到我,我才能安然站在你面前。”
黑裳从水里爬起来,水不深,但是却是极冷,她慢慢地趟过水来,在我身边站了极久,久到她忍不住以一种小女生的口吻怯懦地问我:“可以靠在你身上哭一会吗?我脸上的血可能会留到你的衣服上。”
黑裳轻轻地用手在我的肩膀上捋了捋,然后将她的额头靠了过来,只是这样靠着,轻轻地啜泣,没有发出别的声音,她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她哭得累了,沉沉地睡了下去。
许空城想伸出手去将她歪了的头扶正,但是一动之下只能扯动手腕的痛楚,让痛楚叫出声来斥责他。
他转过头看着黑裳,即使他看不到,但是至少他知道黑裳就在他的肩膀上。
就这样看了良久,看到许空城脖子都酸了,那双眼睛都已经看得苦涩起来,只要尝一口,便能让人苦得将肝胆都吐出来。
“为什么不继续劝我,不再尝试尝试吗?”
接近第二次的二十四小时过去,黑裳早已经醒过来,她靠着许空城,但是没有将手抱过来,即使冻得瑟瑟发抖,依旧在颤抖地呼着自己的手,似乎在说,这样就足够好了。
这样就足够好了。
许空城忽然开始心疼这个一直强悍的女人,这个在这个牢狱当中,将自己隐藏的所有小女人都爆发出来的黑裳。
她所有的坚强都在过去的生活当中展现,所有的胆小怯懦都在压抑当中,施撒在了这个牢狱当中的自己面前。
“那你会答应我吗?”黑裳的声音中平静得像江海当中的天际线,平得让人无法察觉其实那是一条弧度极小的弧线。
许空城感觉黑裳在看着自己,用那水盈盈得曾经让许空城数次投以审视目光的眼睛。
许空城轻轻摇了摇头。
“那我还劝什么?”黑裳闭上眼睛,尽管距离下一个二十四小时不远了,可是她依旧想睡一觉,在这寒冷的环境下,真的好累,累到就算面前是太阳坠落的景象,也想睡完一觉再逃命。
谁也不知道老鼠的那双眼睛怎么就长在了猴子的眼眶里。
小淘贼溜溜的那双眼睛滚来滚去打量着。
自从许空城三人被捉走之后,这座山留迅速被大量的人包围,一个个人都跟淘金热的人一样底朝天地挖。
恨不得将愚公都复活了鞭打着愚公,让愚公也为他们出力。
“都给我仔细搜好了,大人说了,那猴子那花妖肯定就在这山头,找到了大人的奖励少不了你们的,要是找不到,不仅是我,就连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哼!”
小淘躲在一个小树洞里,看得汗都起来了,尤其怀里还抱着冰棺,可冻死它了,虽然被一层厚厚的破布包裹着,可是那也冷得它够呛的。
小淘想过将花妖丢过去,让他们抢得混乱的时候自己迅速悄悄地逃跑,但是一摸出那野果的果核,它就不忍了,眼眶都湿润了起来,就像殉情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