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峰,飞仙居,同德殿。
这一片地天地早已成了人间炼狱。
萧仲目光呆滞,神色木然。
而身边的银面男子却似浑不在意,随意的坐在一旁,悠闲地轻捻手中的清茶。
丝丝缕缕的光透过低沉的阴云落在银面之上,微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不知是不是终于有些厌倦了眼前的这一片天地,男子一站而起,“好了,走吧,该去做些更有趣的事了。”
随即轻挥一下衣袖,萧仲便被其一卷而起,银光泛起向天际一射而去,而片刻则又有一道身影出现在银面男子方才所在的地方。
这道身影与银面男子身形衣着都极为相似,若不是因为此刻他所带面具为血红色以及身上那浓郁的如血海一般的血腥气息,一定会将他误认为是银面男子。
血色面具男子目光凝视着银面男子消失的地方,微微闪动。
“起风了吗?”有低语从其口中传出,血色男子莹白如玉的右手伸出,缓缓从脸上抹过,面具消失,露出一张年纪而俊美的面容。如若此刻有人看到此幕,定会骇然不已,因为此人竟与方才离去的银面男子一摸一样。
方月岭,方月门。阴云更低了几分,风也渐起。
“师父,我回来了。”萧雨生推开院门,大声道。
院子里一切如旧,几簇小花绽放在一角。
“师父。”萧雨生又喊了一声,同时向祠堂跑去。
无人应答。
祠堂的门大开着,萧雨生迈了进去。
祠堂里一片凌乱,祖师的灵位散落一地,到处都是。
萧雨生心中一沉,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顾不得将祖师灵位都收拾好,又匆匆跑向别的屋子,果然每一个屋子里都凌乱不堪,似乎被人翻过了一般。
“师父一定是被飞仙居的人抓走了。”萧雨生额头不知何时已渗出冷汗。
他急忙跑向自己的屋子,在门口蹲下,将一块铺地的砖头给撬了起来,里面有一个暗格。暗格中是两
张道符,一张暗红色,一张淡青色。
萧雨生想也不想便把道符取了出来,转身出了屋子,向外疾奔而去。
可他刚到院子门口,却微微一愣,墨月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里,身上依然披着他的青色长衫。
“你怎么来了?”萧雨生惊道。
墨月未答,反而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去飞仙居吗?”
萧雨生答道:“师父一定是被他们抓去了,我现在就去救师父。”
墨月大惊,刚刚想劝阻一二,萧雨生便已夺门而出,向山下掠去。
墨月飘身追去,又气又急,道:“你现在去了不过送死而已,救不了你师父,还要将小命搭在那里。”
“我早去一时,师父便多一丝希望。他们抓了我定然不会为难我师父的。师父养育了我十六年,就算是死,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你!”墨月一愣,气得直跺脚。
就在这时萧雨生飞奔中的身形竟然停了下来,墨月一喜,以为萧雨生终于稍稍镇定。
萧雨生转身看向墨月,脸色郑重之极,沉声道:“千万不要跟来,你去那里太危险了!”
不待墨月说话,竟又转身而去了。
墨月身子一怔,看着萧雨生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心中涌上了从未有过的欢喜,淡淡一笑。
就在墨月准备再次追上萧雨生的时候,目光突然一凝,远处的天空升起了一道弯月一般的黑色烟火。墨月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终于赶来了吗?也好,先去找一下谭伯,有他在,雨生应该便安全多了。”
墨月稍稍犹豫了片刻,便往黑色烟火处掠去。
天色愈加显得深沉,乌云很低,凭添几分压抑之感。
两个时辰后,萧雨生停下身形,盘坐在路边的青石上,调息渐渐有些紊乱的气息。
毕竟他修为尚浅,况且方月门与天居山相隔近七百余里,以目前他的脚程即便不眠不休,也要两三天才能到达。
不过他终
究放心不下师父安危,只过了片刻便又站起身来,脸上满是焦急,还有莫名的恐惧。
这时,一道隐隐约约的异响声由远及近飞快而来。
萧雨生豁然抬头,天际处一道银光如惊虹般迅掠而来,又不作停留的飞快消失在天际。
因银光来去的速度太快,萧雨生只隐隐看到银光中似乎有两道人影。
“道元境八层以上的高手?”萧雨生脸上有几分惊疑之色,看银光消失的方向正是方月门之处。
不过此刻萧雨生却没太多时间担忧其他事情,甩甩了头不再多想,继续向着天居山的方向而去。
刚行了两三步,萧雨生突然猛得停下身形,“不对,即便没有看清,师父的气息不会错的!”
“轰”,这时一道惊雷陡然在天边响起,萧雨生心中莫名的升起一阵不祥之感。
方月岭,方月门,祠堂门前。
一道银光,一落而下。银光缓缓散去,银面男子与萧仲的身影显现而出。
目光随意的一瞥,三两间客房,墙角低矮的不知名小草,显得有些昏暗的祠堂。
“物事依旧,有趣的人却已不在了。”一直古井不波的银面男子声音中却突然多了几分莫名的怅然。
萧仲神色木然的立在一旁,没有因为银面男子的话,也没有因为回到了方月门而有丝毫的改变。而银面男子似乎也陷入了沉默中,一言不发。
直到过了许久,才轻叹一口气,抬头看向那越来越浓厚的乌云,似乎说了什么,不过终究被愈加频繁的雷声所隐,听不分明。
而这时,男子银色面具下那几分莫名的神色也消失不见,再次变成了古井一般的从容与淡然,只是好像是性子使然,总给人几分玩世不恭的错觉,自言自语道:“差不多了,这里的东西我也该拿走了。”
说完莹白的右手慢慢伸出,眼看就要往萧仲头上一落而下。
一道青藤陡然从银面男子的身前地底钻出,快若闪电般地直刺向银面男子露在面具外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