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爷爷和齐奶奶相处的很好,两个人像是回到了少年时光,晨起散步,月落谈天,形影不离。每每尹雪薇和骆承轩在旁看着,心中总会艳羡,骆爷爷和齐奶奶虽然没有在一起,但能在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能这样携手散步,真是太不容易。希望她和骆承轩也可以在白发苍苍的时候,一起散步,一起谈心。
这样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美很美。而骆承轩好像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似的,总会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说,“我们会白头到老!”
只是这幸福总是短暂,那一日爷爷突然昏倒之后,便再也没有起来。
骆爷爷躺在病床上,看着在他床头垂泪的老人,笑得从容,他伸手触摸齐奶奶的脸,道,“这一辈子我总是想着能这样动动你的脸,抱抱你的人。你十八岁的时候,我到珍宝阁订了一枚戒指,我想在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跟你求婚。你肯定不知道,你生日的时候,我去了你们学校,那次是要向你求婚的,我站在你的楼下等了你一晚上,却恰好看到你依偎在他的怀里,一脸幸福。你性格开朗好动,笑容明媚,可那日见到你像个小女孩一样对他撒娇,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输了。”
齐奶奶垂泪,“阿战,我对不起你……”
骆爷爷缓缓拍拍齐奶奶的手,“听我说……”
齐奶奶握着他的手猛点头,“好,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你带着他回秦家,我无比难过,却又假装大度,假装不在意你和他的感情,假装自己有了心上人,假装祝福你……后来我时常想,如果我早一点向你求婚,或者那时我稍微动一点手段,我们都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会是我的妻,我会疼你一辈子。”
以前老人们常说,结婚最重要的便是门当户对,你喜欢或者不喜欢都不重要。年轻的他深以为然,失去惜惜的时候,他依旧那样想,如今看来,那不单单是一段门当户对的感情,而是一生的挚爱。
“惜惜,我这一生,唯有这一件事是最后悔的,可看你过得幸福,我也无憾了。现在,我要走了,去见我的妻子,你,好自珍重。”骆老爷子抽出手,轻轻抚平发皱的衣领,阖上双目。
齐奶奶伸手抚一抚骆爷爷的鼻息,泪水忽然肆虐,她声音悄悄糯糯,宛若当年初见,她跟他说,“阿战,我喊你阿战好不好……阿战……阿战……”
这样场面任是谁也无法抵挡泪水,尹雪薇抱着两个孩子哭倒在骆承轩的怀中,骆承轩伸手抱着她们母子,悲痛的闭上眼睛。
爷爷从小就教育他,男儿流血不流泪,这么多年他一直记得,即便在最艰难的时刻,也逼着自己不要流泪。现在爷爷走了,他便是骆家唯一的男人,如果骆承泽愿意与他共同肩负起整个骆家,那么他算一个。只是当下,他是男人,他不能落泪,他若是落了泪,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更加悲痛。而他的爷爷,并不希望这样。还记得,当年奶奶去世,爷爷愣是一滴泪没流,那时,他以为爷爷是不伤心的。可奶奶下葬的那天晚上,爷爷抱着奶奶的遗像抱了一宿,无声的抽泣了一晚上,第二天便大病一场,病中更是时常喊着奶奶的名字。
爷爷深爱着奶奶,只是那爱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慢慢的变成了亲情,到最后连爷爷自己都忽视了。而齐奶奶,她是爷爷年少的时光里关于爱情的一个梦,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显得弥足珍贵。
爷爷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是足智多谋的博弈者,是指点江山的谋士,他这一生过得如普通人一般平淡,却用自己的双手和头脑创造了无上的荣光。他的爷爷一路走来,俯仰无愧,是为大者。
骆承轩和尹雪薇扶灵回国,齐奶奶和齐非凡一并跟了来。骆承轩将爷爷奶奶合葬在一起,亲自写了悼词,并举办了盛大的追悼仪式。他知道爷爷是不在乎的,可作为孙子,他必然是要尽一份心。
佛家常说,到阴曹地府有十三站,每一站都痛苦不堪,让爷爷客死异乡已是大不孝,这十三站希望爷爷走的安心,无鬼怪敢欺辱。所以他办了隆重的葬礼,请了得道的高僧,焚烧大量的冥币,希望爷爷通途平坦。
他从来不迷信,可这一次,他宁愿相信人有来生。虽然爷爷走了,可不知在哪哪一刻,他们会再见面,即便他们已经不认得对方。只有这样,他才能告诉自己爷爷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从未远离过。
骆爷爷身前仗义,与人又交好,前来悼念的人很多,骆承轩和尹雪薇一一见礼,只是面前的黑衣男人,她确定从未见过,可是却觉得异常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骆承轩见她皱起眉角,伸手抚上她的手,“要是累了就去休息一下,这儿一切有我……”骆承轩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眼睛下方一片青黑,尹雪薇心疼的握住他的手,“我陪着你!”
骆承轩点点头,转而向悼念的人一一鞠躬。
尹雪薇看向那人的背影,愈发觉得熟悉起来,她终是忍不住询问了骆承轩,“承轩,来悼念爷爷的人你都认识吗?”
骆承轩点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尹雪薇靠近他手指轻轻指向某个方向,小声说道,“那个人你认识吗?”
骆承轩眯眸看了一下,脑中有个模糊的轮廓,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不自觉的喃喃起来,“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可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且直觉上,这个人对他们至关重要,就在刚刚他还在跟她说,“你就是尹雪薇?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都是大姑娘了!”
若是故人,这句话并无什么不同,可他们从不曾见过面?难道他不知道第一次见面说这样的话容易让人摸不着头脑吗?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人见过小时候的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