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峰的师兄们都来这里了，我自己留在峰顶也是寂寞。”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尴尬不自然，他依旧是熟稔的坐在她旁边。

“师姐最近武功可有进益了，我方才在远处看见你与赵如晴师姐在花廊下谈笑的开心，便不知觉走了过来。”

“是……是有进步的，你呢，最近可好？”

“我？”李蒙柔和的面部应着晚春的繁花，“我什么样子师姐还不知道，师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她不敢直视他那双实在是清亮好看的眸子，不想去问这些事。

已经知道，比任何人都明白他是什么人，何必多嘴问些这个。

她确实是很好奇，很想问明白他为什么要上山来垣凌派，以及……接近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目的。

不是时候，更不是场合。

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得到他们身上的视线，那些师兄师姐恨不得用千里眼透视过来的样子，她罢了想要一字一句的问清他的意图。

“你自然是比任何人都要优秀的，师姐都要多向你学习。”

他垂下头，模样现出几分憔悴苍白：

“师姐，你不用瞒我，外面师兄他们说我的话，我都听见了。”

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定定地看着李蒙，轻叹一声。

“你会伤害我吗，如果……你真的是魔界的人，如果，我是说如果。”

李蒙稍有诧异，看向她

注意到他的视线，她别开头，又为了证明她并未多想，和他对视：

“我开个玩笑，你莫要当真。……我是信你的。”

信不信，他们都知道。

李昭昭已经全然知晓他的身份，再加上修瑾可能把他见到的李蒙的破绽与她再分析一遍。

李蒙，在她和赵如晴说话，看见他之后，露出的那副神情就让他的心沉了下去。

“我当然知道师姐你在与我开玩笑，我若真是你说的那样，我一定跑的远远地，就算死也不会让别人怀疑到你身上。”

他与她一般的年纪，丰神俊逸的脸庞还是有几分稚嫩，这番话说的低沉有力，像是在与她做一些保障。

热泪含在眼眶，差点就脱框而出。

鼻头发酸，她回身掩饰自己的神情失态，几欲要哽咽出声。

两人相顾无言，各有各的心事。

良久，李蒙打破了宁静，最先开口道：

“师姐，你……哭了？”

慌忙别过脸，昭昭别扭的说了一句：

“没有。”

他低下头，放软了声调向她赔罪，讨好道：

“都是我不对，惹得师姐难过，我以后……会尽量少出现在师姐面前，我都明白。”

他拾起放在石板上的剑，对着那道单薄纤柔的身影道：

“师姐，我就先走了。”

“回来！”

一声娇喝定住他的身形。

他回过头来，看见满脸泪光点点的李昭昭站在花廊下，

“我说什么了，你就要走，你信不过别人，也信不过我吗。”

“错了，我错了，师姐，都是李蒙做的不好，我给你赔罪，”他心下慌乱，抱着剑向她又是鞠躬又是道歉，手脚无措的站在那里。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他说的那样，身世不明的孤儿，被掌门意外收养进垣凌派，该多好啊。

或许，这人各有命，命运就是这样总有不可抗力阻止一切都顺风顺水。

“你快起来，你对不起我什么，你没有做错，道什么歉。”

她擦去眼角的泪花，扮作开心的样子拉起他来，从花架上轻轻摘了一朵紫罗兰，拿过他的手，轻柔的放于他的掌中。

“不管怎么样，我都知道你是李蒙，旁人怎么说都与我无关。若是拿我当做你姐姐，你莫要做让我伤心的事。”

“好，师姐。”

垂眸看着掌中的这朵用灵气浇灌养成的紫罗兰，娇艳可人，新鲜艳丽。可是仙家的灵法用在他的掌中，轻微的丝缕痛楚从掌心传来。

他把这朵紫罗兰放在阳光下仔细的看着，仔细端详，迎着阳光的锦色帷帐，这朵花像是被钉在了他的眼眸中。

好，师姐，我再也不会做，让你伤心之事。

将这朵紫罗兰小心仔细的放在心口的布衣夹层，他抱着剑缓步离开。

师姐会是在意他的，而且，也应该是在意她的师叔的。

他不敢再做任何冒险了，他原本的计划是要画一道邪符震在雪阳宫的西南一角，让常白功力日渐被着邪符吸收，不知不觉的让他灵力亏空。

他越是修炼，反而越是滋养邪符。

长此以往，邪符中镇压的一个邪祟被养的越来越强大，且与常白的内丹相连，邪气极容易侵袭练功时虚弱的常白

下不去杀李昭昭的手，来垣凌派一趟，他要不虚此行，他日与仙界开战，常白一将损耗，也是折了仙界的一只翅膀。

现在看来，要终止这个计划了。今日看师姐已经怀疑他的身份，他日若被她知晓，他是要残害她的师叔，他们的关系想必就真的，恩断义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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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匆匆赶到雪阳宫外，听到里面李昭昭与常白的玩笑，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内心有些不是滋味。驻足良久，他走出了暗处，叫了一个雪阳宫的杂役弟子去通传。

走至一半，忽听到师姐唤那人“修瑾”，心中纳闷至极，也不好多问殿中是否另有他人在做客

被带到殿中的李蒙背嵴挺直，先恭谨的向常白师叔问好。

“不知道你来我的雪阳宫，有何贵干。”

“弟子愚钝，有几处的法诀修习还未弄清楚，想来向常白师叔请教，望您能拨冗指点弟子一二。”话不卑不亢，看向殿中的他。

“哦？来请教我，你的师父呢，他为何不能给你解惑，还要隔着一座山，来找我。”像是不知道他如今在垣凌派的境遇，他故意这样问道。

李昭昭拉了拉他的衣角，在桌底下暗示他。

修瑾像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玩味的看向台下的李蒙，等着他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