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严子休回过神来。
贾小姐主动介绍说:“这是土制冰灯。是穷人照明用的,可以防止被风吹灭。”
严子休问:“你们这有观灯节吗?”
“有啊。你说用这个当作观灯节的灯笼?”贾少爷不屑地一笑,“观灯节的时候,有些穷人不甘寂寞,就做了这种冰冻灯笼罩摆在自家门前寻乐。切。”
严子休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高府之后,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他心中有事,吃了一半,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地回自己小院了。
众人有些纳闷。
“严先生生气了?”
“我看不像。”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那他会不会真的生气?”
“等我们吃完,悄悄去吧。”
……
晚饭后,一帮年轻人蹑手蹑脚地走向严子休住的小院,在门口探头探脑。
只见院子里有很多水桶和脸盆,严子休在往这些容器中灌水。滴水成冰的严寒季节,那些水很快冻成了厚冰壳。
大家看到,严先生把冰壳取出来,凿开顶心,倒出中间未冻的清水,就成为中空的冰罩。又在冰罩里点上蜡烛,冰灯就做成功了!
他又在冰灯上倒进各种颜色的水,冰灯就变成彩色的了。
接着他开始搞造型,当他凋刻出一个惟妙惟肖的小猴冰灯时,外面的年轻人再也忍不住了,一齐冲了进来。
“严先生,我也要做一个。”和嘉玉说道。
“严先生,你太厉害了,怎么想出来的!”贾小姐赞叹。
“严先生,我不想叫你先生了,从今以后,我叫你严老师!”高公子更是佩服。
“哈哈,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我觉得大家还是兄弟相称,这样比较轻松。”严子休哈哈一笑。他早就知道这些人藏在外面,故意沉住气不打招呼。
“好。那我也是兄弟之一。以后你们要叫我贾兄。”贾小姐故意粗声粗气地说。
这可把大伙逗乐了,纷纷称呼她“贾兄”。她也不客气,称呼大家为这个老弟,那个老弟,连严子休也成了严老弟。
大家开始改变称呼,现场一片欢笑。
接着大家七手八脚地开始打水、冻冰、清空、加颜色、搞造型。
早有人禀报给高老爷和黄老,两位老先生也赶来观看,只见各种各样的彩色冰灯从年轻人的手中被制作了出来:小猴、葫芦、冰塔、喜鹊……
黄老越看越兴奋:“真是巧夺天工。高老爷,你有什么想法?”
高老爷眼中放光:“这是一条致富之路啊。”
他是经商之人,和黄老的文人思维果然不同。
黄老问:“怎么致富?”
高老爷抚须一笑:“我想严先生一定是胸有成竹的。”
“哎呀,你不要打哑谜了嘛。好吧,我问问严老弟。严老弟,你有什么好主意,赶紧说说。”黄老有些着急。
“慈善冰灯游园会。”严子休惜字如金地说了七个字。
在场的都是文人,个顶个的聪明。这七个字一说出来,大家马上都明白了。
贾小姐反应最快:“这七个字,我感觉有四层意思。第一,大量制作冰灯,发挥大家的想象,种类越多越精致越好。第二,尽快办一次大型冰灯会。第三,门票的净收入拿出大部分救济贫穷。第四,在整个过程中大量聘用贫困家庭的人手,以工代赈。”
高老爷欣然点头:“好聪颖的闺女,真是一点就透。可惜啊,你看不上我们家的高岩。”
他的直白让高公子大窘:“爹,你说什么呢。”
贾小姐也禁不住脸一红:“高伯伯,说正事呢。”
“对对,说正事。若烟说得很详尽了。今晚大家再合计合计,明早动手,搭建园地,制作冰灯。同时尽快通知附近村镇和县里。明晚,也就是几个孩子去勐龙山庄之前,把游园会启动起来。大家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高老爷安排得井井有条。
黄老深思了一下:“用水冻冰,还是慢了些。可以同时到附近的河里、湖里去凿冰嘛。”
果然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不管是雪橇还是冰灯,只要一启发,大家的创造性就来了。严子休赞成道:“黄老的这个主意好。天然冰的效果可能更佳。”
文会的几个成员,聚在一堆,叽叽咕咕,不知道在发挥什么创意。
……
第二天一大早,高府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只有几个人例外:严子休、高公子和赶过来的贾家兄妹。
高老爷说:“昨天已经耽误了严先生游玩。今天,让这三个孩子去陪你看风景。冰灯和园地的事,我和黄老领着大伙做就行了。”
黄老附和着说:“就是嘛。雾凇长廊,我们本地人都看过多次了。严老弟万勿推托。”
既然盛情难却,严子休只好听安排。
高公子调了两辆最好的雪橇,他和严子休一辆,贾家兄妹一辆,也不带仆人,轮流驾驶,直奔百里雾凇长廊。
在雪地里,雪橇比马车可快多了。
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片清幽寂静、洁白无瑕的白雪世界。远远望去,一排排、一层层的树木上面,好像落雪落满枝头,又好像挂满了洁白晶莹的霜花,微风吹拂银丝闪烁。远处与天上的蓝天白云相接,让人分不清天地的界线。
几个人下了雪橇,步行踏雪观赏。一路走,一路看,雾气缭绕,雪浪排排,空气特别清新。树上的雾凇美丽皎洁,晶莹闪烁,似花非花,似冰非冰,似雪非雪。在凛冽寒流席卷大地、万物失去生机之时,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美。
“严兄,美景当前,可愿赋诗一首?”贾小姐笑道。
严子休说:“我看这万树冰花,如梦似幻。想到一句古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妙!真是太妙了!”贾小姐惊喜地说。
高公子赞叹道:“生动,形象,想象力丰富!我们都来试试吧。”
“好。就是好。”贾少爷只知道好,不知道怎么说。他又补充一句,“不过别包括我。我是不会作诗的。”
“好。下面我来两句。”高公子说。
眼前是一片粉妆玉砌的垂柳,长长的裹着冰晶的枝条从高高的树枝上垂下来,一条又一条,好似白发魔女那又长又白的银发,微风一吹,轻轻飘荡。几棵挺拔秀美的松树,一簇簇绿色的长长的松针上沾满了厚厚的冰花,仿佛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菊花,青中带白,白中透青。
高公子道:“有了。柳树飘银发,松柏绽银菊。”
“好!应景。”其他三人鼓掌。
众人继续前行,只见白雪覆盖大地,树枝变成银条。有的枝条众多,成了一把毛茸茸的白色大伞。有的枝条纤细,好像披上了晶莹的白纱。远处的银山,近处的琼花,让人好像身处仙境。
“我也有了灵感。”贾小姐吟道,“漫岭雾朦胧,欣然凝作琼。莹莹临玉界,皓皓步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