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很快来了。
祝慈跟裴钰两个人一起坐上了车,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儿子,忧虑地差点情绪崩溃,尤其是祝慈,她一脸埋怨地看着裴钰。
裴钰回避了祝慈的眼神,他知道祝慈要说什么,肯定是要埋怨他多管闲事,可是不多管闲事的话,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谁知道那个中年女人看不到钱,万一起了狠心怎么办?
到了医院,裴钰连忙打电话给助理,要他打电话去安排一个单间病房以及主任医生。可还没在电话里来得及说,就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急匆匆地朝着他们这边赶过来。
他虽然年纪有些大,但身体素质不错,精神状态也不错,一点都不像60,70岁的老年人,反而像个精神抖擞的中年人。
容誉双手握住了裴钰:“裴先生,谢谢你们救了我小孙女一命,我儿子都跟我在电话里说了,你放心,小裴寒的生命安全交给我们赵医生手里,他肯定能治疗好。”
赵医生是他们院里最好的外科医生,拥有丰富的经验以及实践操作能力,一般的疑难杂症是难不倒他的。
被称呼为赵医生的中年人连忙摆手:“老容,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还没有检查患者着,一切都不要好。”
祝慈一把抓住赵医生的手,脸上写满了“哀求”。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裴钰沉默地看着赵医生,眼神里写满了“救他,救他”。
为人父母的赵医生哪能体会不到这对年轻父母的意思,拿开了祝慈的手:“这位女士,我尽力,好不好?”
护士跟医生把裴寒给推到了急诊室里,走廊里只留下了裴钰跟祝慈两个人。
两人都不擅长聊天,彼此看了对方几眼。
忽然祝慈走到裴钰的面前,想起儿子后脑勺的鲜血,越想越气,气得浑身发抖,一个耳光就打在了裴钰的脸上,放了狠话:“如果小寒有什么生命危险的话,我们就离婚。”
裴钰是个大人,做大人应该要有做大人的样子,怎么可以跟着儿子一起胡闹?万一人家是穷凶极恶的坏人呢,伤到了他们,那到时候怎么办?
正巧的是,她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儿子在这次事故中受伤了。
祝慈有很多话想要跟裴钰讲,要做好事直接回车里打了110就行,为什么要以身涉险。可是行为却比思想快了一步。
打了耳光后,祝慈后悔自已这么冲动,然而一向日天日地平时拽的不行的裴钰主动认错了。
“祝慈,你打地好,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
是他考虑不周,还没能保护好儿子,祝慈打一个耳光算了便宜他了。裴钰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后悔以及内疚。
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宝。
容越查看过监控,看到程萍拿着一只箱子把他妹妹从家里运走,当时就浑身气得发抖,他从未想到这世界上还会有人会这么狠心地对待一个小婴儿。
有些事情藏在心里就好了,不是不在意而是太在意了,让容越一直放在心底,觉得如果他不采取同样的手段报复他们,那么他就不配当这个哥哥。
即使程萍在箱子外面戳了几个洞,也不能掩盖她这个人心肠坏的证明。那么小的箱子,连翻个身都困难,容卉躺在里面难道不难受,不闷吗?
报完警,警察还在来的路上。
越想越气的容越直接叫上了几个保镖,让他们找来一个可以藏人的大箱子,趁着容祖跟容卉不在,就把程萍跟陈大海塞到了箱子里面。
一开始程萍拼命地挣扎着,还骂人。
容越顺手就用纸巾堵住了她的嘴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她丢在了一个刚刚好可以藏人的的大纸箱里。
在纸箱里的程萍嘴巴不能说话,四周黑漆漆的又狭小,再加上没有空气,难受得晕死了过去。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蜷缩着,不能动不能呼吸,比呆在老家里的猪圈还要难受。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程萍痛苦不堪。她感受到闷在一个箱子里是多么地难受,被剥夺了空气以后是多么地让人绝望。眼前一片黑,四周也黑漆漆地一片,身体不能动弹,左右都是箱子。
等到她以为要被死神带走的时候,被封住的箱子刹那间被打开了。
计算好时间以后,容越让保镖们打开箱子的时候,程萍赶紧仰着头呼吸新鲜空气,同样情况的陈大海也是,仰着头拼命地呼吸着空气。
容越是学数学的,每次把时间算的十分准确,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该把程萍关在箱子里的时候就关在箱子里,该把他们放出来的时候就放出来。他计算过一个人窒息到死需要多少时间,每次让程萍跟陈大海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就吩咐保镖打开箱子,如此反反复复地来了好几次,让程萍跟陈大海原本坚强的心里防护线彻底地崩溃了。
等到最后一次把他们从箱子里放出来的时候,两个人满头大汗,汗水沾湿了彼此的衣服,神情紧张,狼狈不堪,拿出塞在嘴里的纸巾以后,相互抱在了一起痛哭。
不知道是内疚后悔地哭,还是担惊受怕地哭,容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等到警察来了以后,容越简单地说了一些事情经过,就全权拜托给了赶过来的律师。
他跟律师说好了,对方又是绑架又是勒索,打底地坐牢年数得10年起,可以的话再让法官多判几年。
容越隔着车窗看到爸爸在用奶瓶喂奶,喂完奶后,又一脸慈祥地哄着怀里的容卉睡觉。
很快,容卉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容越走到了车里,顺手把车门关上,又给容祖的后车位置上垫了一个靠背,一声不吭地看了几眼已经睡着的容卉,忽然间柔转千肠。
他低着头,摸了摸容卉漆黑头柔软的头发,听到轻微的呼噜声,一声接着一声。
容越惊讶地把手凑到容卉的鼻子间,神奇地发现小婴儿居然会打呼噜,顿时惊讶万分,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的心疼。
这不见的将近20个小时之内,想必还是小婴儿的妹妹过得比较辛苦吧。一睁开眼睛就发现爸爸妈妈不在身边,肯定会感到没有安全感而哇哇大哭吧?
俯下身,容越看着累得打呼噜的容卉,喃喃自语:“妹妹,哥哥帮你报仇了,好好睡觉吧。”
汽车在路上行驶,整个车里安静极了,耳边只有汽车行驶在路面的摩擦声。
过了一会儿,容越似乎听到了一声又一声地抽泣声,抬头一看却发现容祖无声地哭了,一颗一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这十几年来,容越从未看到过他爸爸哭过,就算小时候有一次从楼梯口摔下去,他爸爸腿都摔断了,硬是笑着对他说没事。
在他心里,爸爸就是一座大山那样庄严,坚强。
容越看得眼眶湿润了起来,这是他前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心里酸酸地十分难受。
“爸,你别难受了。”
容祖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向了车窗外。
外面的天早就暗了下来,马路上只有几辆汽车在行驶。凌晨的夜里,显得格外地安静。容祖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无声无息地哭着。
容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想了好久,他这才像好兄弟那样拍了拍容祖的肩膀:“嗨,我说老容,你女儿不是没啥事情吗,你就别难受了。”
容祖:“都怪我不好,是我做事不仔细,图方便就让家政公司的人推荐,随便找了一个月嫂。我当时应该仔细点,一个一个面试月嫂,不然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声音嘶哑又低沉。
“卉卉才这么小,我就让她经历这种事情。我现在脑海里一直在不停地播放着程萍要把卉卉扔下去的场景,要不是那个叫裴寒的小男孩,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容越忽然间不再生气他爸妈没跟他商量生二胎的事情了。
父爱母爱这种最纯粹的感情是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的,他爸妈不是不爱他,是不是有时候表达方式不对呢?
容家客厅
叶清辞是怎么都在床上呆不住了,她全副武装好自己以后就走下楼等在玄关处。
章含之看到后,想说却又不敢说,只好拿了一把椅子放在门口,让叶清辞坐着。身为母亲,当孩子发生了这种事情,哪个不紧张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她完全明白还在坐月子的大儿媳妇不肯躺在床上的原因,坚持要起床去楼下,眼巴巴地看着玄关外面,满脸的着急。
说实话,她作为奶奶,这一天都寝食难安,老是去顶楼烧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她的小孙女,更别提了叶清辞了,那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张玲跟百丽从各自的住处那边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一眼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叶清辞,两个人话到嘴边却又吞咽了下去。
最后,还是张玲出面拉了拉坐在椅子上的叶清辞:“大嫂,你还在坐月子呢,先回床上躺着吧,不然会落下月子病的。”
叶清辞摇摇头,眼睛红红,眼眶的泪水一直在不停地打着转转。她忍着不哭,坐月子的女人是不能哭的,不然以后眼睛会疼的。这些都是她妈妈告诉她的,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让她好好坐月子。
张玲抱住了她,安慰着:“这不怪你,你不要内疚,都是那个月嫂心肠太坏了,我们善良不是我们的错。”
章含之跟百丽听了以后,也眼睛红红的。
容卉是他们容家的小宝贝,小金疙瘩。
一出生他们就打定主意要好好娇养着,谁知道会出这种事情?她才这么小,就受到了这种事情,万一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被保姆虐待呢?
这个时候的叶清辞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她之前还忍着,现在听到张玲说善良不是错时,眼泪刷地一下子流了下来。
百丽赶紧拿出纸巾替叶清辞擦眼泪:“大嫂,你别哭啊,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而且大哥打电话过来说卉卉没什么事情,你还在坐月子,不要哭了好吗?”
叶清辞扑在了张玲的身上,痛心地捶打着胸口:“都怪我,你都提醒我了这个月嫂不够仔细,不够专业,我当时还要和你说她心肠不坏,再观察一下看看。你说善良不是错,可是就是因为我的善良才导致了这件事情的发生。我不敢去想万一卉卉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叫我怎么活下去?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月嫂机会,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说到最后,叶清辞不停地说着是她的错,哭得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了,像个泪人那样地嚎啕大哭。
这一幕,看得家里剩下的三个女人都眼睛红红的,章含之的眼泪也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清辞啊,你不要哭了,是妈妈不好,妈妈应该照顾你们母女俩,是我的错,都怪我自己身体不争气,才让你们发生这种事情。”
“大嫂,你快别哭了,坐月子的女人是不能哭的,不然以后老了眼睛会看不见的。”
“是啊,大嫂,你快别哭了,卉卉她一切都很好,乖,快别哭了。”
容国心急火燎地感到家里,还没走进玄关,就听到一阵又一阵的哭声,走进后发现家里的四个女人都在抹眼泪了,顿时急的不得了。
“老婆,你们哭什么,难道卉卉她……”
他不敢想下去,怕那个丧心病狂的保姆做出什么事情来?
张玲白了容国一眼:“呸呸呸,你个乌鸦嘴,我们卉卉好着呢。”
容国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那就好。”
这时,外面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叶清辞跟张玲他们立刻站了起来,看到容祖抱着熟睡中的容卉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容越。所有人的心都都拧在了一起,直到容越用口型说了一声“没事”以后渐渐地放宽了心。
叶清辞小心翼翼地接过容祖怀里的女儿,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摸还好,一摸发现额头滚烫滚烫的,立刻着急了起来:“宝宝,她,她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