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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韦喜的叙说,陶义眉头微蹙。他抬起眼,望着韦喜,说道,兄弟,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这个忙,我帮定了。随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我是S区经贸委招商科的。
韦喜接过名片,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哦,是政府里的。怪不得总感觉你有点不一样。我是看对人了。那张被愁云惨雾笼罩着的脸显出了一丝欣喜。
所以,陶义把另一只手里还攥着的银行卡塞回了韦喜的手里,忙肯定帮,这东西不能拿。
啊呀,你是搞经济的,我以后还有的要麻烦你了。韦喜又把卡重新塞给陶义,你就索性当我的顾问吧。尤律师跟我初算过,按我在集团的股份比例,和这几年集团的盈利平均数,每年我可分得三四百万左右。要不,你就辞职,帮我打理。我么,还年轻,你就让我整天不干事,吃吃喝喝,也实在没意思。我一个人干吧,肯定要栽的。再说,韦喜顿了顿,鼓起勇气说道,我,我不是生过脑膜炎吗?,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跟你陶哥一个人讲,我这里不灵的。我父亲不让我经商,大概也是担心这一点。
这时,韦喜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大背头”打过来的,问优盘找到了没有。在陶义与韦喜谈话中,“大背头”要么自己,要么叫人已经打过来好多次了。韦喜都推说还在找。这次,陶义接过了韦喜的手机,对“大背头”说道,我在帮他一起找。我还有事要单独跟他谈。你们就明天一早再联系他吧。我是谁?我就是陶义。对。我是S区经贸委的。对,负责招商引资。哦,你那里也有好多项目?那好,明天我们见面了再说。我挂了。再见。
这,臧总会不高兴吗?韦喜接过手机,有点忐忑不安。
这个人同样值得怀疑。现在我们一起来做个分析。陶义说道,同时,把那张推来推去的卡塞进了韦喜的手里。
陶义先分析了韦喜最反感的尤律师。这个人,有没有疑点?有。与乐和集团的近五十万顾问费以及日后集团所有法律事务包括各种标的的民事诉讼所产生的收费相比,你韦喜一年仅五万元的顾问费实在不足挂齿。所以,他很有可能会站在他们那一边。
那么,他们会对你构成什么伤害呢?他能擅自动用你的钱吗?虽然大额存款的那张银行卡印鉴留在他那里,但户名是你,还得有你的身份证和签名确认,他单独取不出来,即便取出来,他也留下了痕迹,是完全可以追查的。第二,他和你那些弟妹联手,做低企业利润,让你少分红利。他们是个上市企业,是公众企业,市场的监管越来越规范,做假账,要被严惩。为了你这点小利益,他们似乎犯不着冒这个险。还有万一你不在了,这笔钱他能不能独吞?不能,因为你没有和他办过任何财产继承或馈赠的手续。
陶义说到这里,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这是我刚才边听你说,边在百度上搜索到的信息,尤律师连续三年是我市优秀青年律师,去年还获得全国优秀律师提名。估计你父亲把你们的情况都告诉了他,相当于向他托孤。这就可以解释他为何义利相权,以义为先,也就是宁要你的五万,而不要和乐的五十万,甚至更多。这个世界可不都是见利忘义的人哪!
韦喜记起来了,那天父亲含泪拥抱自己的时候,一直莫测高深的尤律师也是眼圈发红的。
所以,你也要相信我。我帮你忙,就是一个字:义。陶义说道,也算是回绝了韦喜的邀请。
好,现在我们来分析大——臧总。陶义呷了一口茶。我刚才也根据你给我的名片,上百度搜了一下“恒原投资,臧伯仁”,没找到。我已发给我的同事,让他们去查询。关于基金,现在都不保底了,包括原来银行的。要投资,就要承担风险。如何来评估风险,学问大着呢,那些专门机构都不敢说自己十拿九稳,更何况我们这些门外汉了。这就是为什么你父亲坚决不许你去做投资。我也不赞成的。再来说说那个酒庄的股权收购。我总觉得不太靠谱。
什么?韦喜惊愕地瞪大眼睛。
陶义示意他冷静。应该说这个地区的葡萄酒品质上乘,如果打我们国内市场,是蛮有竞争力的。问题是,如果真如你刚才描述的那样,那签约过程太草率了。还有,签了一个框架协议,两天之内就要全部付清数额如此巨大的款项,至少我从没听说过。再说,这个基金的回报率太高了,有点不真实。
这个我完全是一窍不通。韦喜喃喃道。
陶义拿起一旁的基金购买合同,抖了抖,说道,这个合同也不规范,双方的权利义务不对等,风险全在你这边。退一万步讲,这个合同拿到法庭上也很有可能会被判无效。顺便说一下,我有点纳闷,明知道这种合同在法庭上得不到支持,他们为什么还要跟你签呢?陶义深深吸了一口气。
韦喜惘然地望着陶义。
莫非——陶义寻思着,神色凝重了起来。
他跟我父亲是私交。韦喜又把几个讲给尤律师听的细节重复了一遍。
如果你父亲要反悔,应该会马上让你和尤律师终止合同。陶义突然狡黠地一笑,我冒次险看看。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韦衡涛。韦喜眨巴着眼睛,说道。
有小名吗?
这我不知道。
我们就当作你父亲有小名,叫堂堂。
韦喜懵懂地点了点头。
陶义让韦喜拨通了“大背头”的手机。陶义接过手机,用少见的客气口吻说道,臧总,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韦喜说,堂堂主席还曾关照他要在我们上海注册一家公司。堂堂主席跟你说起过吗?哪个堂堂主席?就是他父亲韦衡涛啊!朋友圈里都叫他小名堂堂,教堂的堂。什么,你没听说过这个小名?你们都习惯叫他衡涛兄。哦,可能韦喜弄错了。
陶义故意调高了嗓门,问韦喜,韦喜,臧总说从来没听说过你父亲有这么个小名。
韦喜声音很响地肯定道,是我爹亲口跟我说的。不会错的。
电话里的“大背头”显然也听见了,对陶义仍坚持自己的说法。
陶义对着手机说,可能很小的圈子里这么叫他。对对,我在动员他把这家公司注册到我们S区来。你帮我一起做做他工作。什么,一句话。那我这里先谢谢你了。什么?优盘?哦,一时还没找到。我已经联系他的律师,让他从微信里Copy一份过来。律师答应明天一早。对对,我出面的,说是政府希望和他合作。对对,不能引起律师的猜想。韦喜提醒过我了。哦,你也有好多项目可以过来。太好了!明天见面详谈。再见。
陶义关上了手机,沉吟道,或许他还真是你父亲的朋友?
这时,陶义的手机响了,是他的一位同事打过来的,确认有恒原投资这家企业,是三个月前并购了多家企业后重新更名的,市值近千亿。不过法定代表人不叫臧伯仁。
复杂。陶义头也有点发涨。还是回上海后再定。他对韦喜说。
那,什么理由呢?万一是真的,过了这两天,臧总收购的事就黄了,而且他还得赔上一大笔钱。这让我怎么做人呢?韦喜又是一脸愁容。
你让我和尤律师通个电话。陶义对韦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