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刘瑞向前走了一步，靠近王顺达说道：“王长老，你是不是在考虑，要不要把这批药材卖给回春堂？
是不是在担心，回春堂会不会有这么多钱买下你的药材？”
对于刘瑞能看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王顺达并不吃惊，只要一个智商在线的人，都能想到这一点。
但是刘瑞接下来的话，却让王顺达几乎站立不稳，差点摔坐在了地上。
“王长老，不用考虑了，回春堂，是我们太医署开的，那回春堂的东家，正是当今贤王殿下，你们世家医馆和药房，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
“回春堂，果然是你们太医署的……刘瑞！你不得好死！”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这一点了，但当得到刘瑞的承认实锤之后，给予王顺达的打击依旧不小。
如果能早点实锤，如果自己不那么贪心，如果自己不是那么信任刘瑞和太医署，如果自己不那么相信朝廷和李世民，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一桩交易了。
面对王顺达的咒骂，刘瑞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还一副为你考虑的模样说道：“王长老，正所谓，兵不厌诈啊，
没事别老去平康坊，多在家看看孙子兵法，如今你们已进退维谷，
这批药材，要么卖给我们太医署，要么就拉回去等着发霉，现在你只有这两个选择了”
听到刘瑞的话，王顺达不禁气笑道：“要么拉回去？要么卖给你们？刚刚不是说你们太医署账上的钱出问题了吗？”
不等刘瑞说话，王顺达继续说道：“嗯，让我猜猜，我想，你们太医署是不打算花十七万贯来买这批药材吧？”
“哎呀，王长老还真是颖悟绝伦呐！
不错，如今我太医署的账上还有十二万五千贯，加上五千贯的定金，总计十三万贯，王长老，要不要考虑一下？
这批药材，就算你们拉回去自己卖，也只能贱卖，损失的会更多，不如卖给我们”
说着，刘瑞还表现出了一副，我都是为了你们考虑的好人模样。
然而刘瑞此时的模样，在王顺达看来，就是对自己无尽的嘲讽。
五把无尽，一把破军，暴击率叠满伤害叠满的那种嘲讽。
“十三万贯，想买我总价值十七万贯的药材，你怎么不去抢？”
“呵呵，抢？王长老，你是白痴吧？
抢，可没有这么快，我这一把老骨头，去哪能抢来这么多钱？”
“呵呵，刘瑞，你太小瞧我王顺达了，你真当我今天就会听话的乖乖就范？”
“你有的选吗？据老夫所知，这一批药材，你们王家的投入是最多的，最少也有一半以上，
王顺达，如果今天你不和我交易，你们家族，最少损失几万贯，那区区五千贯的定金，可不够啊……”
如今的刘瑞似乎是稳操胜券了，现在这个局面，刘瑞感觉，自己想输都难。
在他看来，王顺达今天必然会低价把药材卖给太医署的，其他世家损失得起，他王家可损失不起。
哪知王顺达却一脸狠色道：“呵呵，我如果不呢？你们太医署如果没有了这批药材，那回春堂也别想开下去，单凭你们自己的药材供应渠道，可不够回春堂和县医馆消耗的，
大不了，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王顺达的反应，倒是出乎了刘瑞的预料。
没想到，这个老东西，居然有那么几分骨气！
“王长老，你可想好了？”
王顺达冷声一声回道：“我们世家与世家之间，本就是同气连枝，
如果今天这批药材真的卖给了你们太医署，那世家医馆和药房，必然会瞬间被回春堂所覆灭！
我王顺达不能因小失大，你们的贤王可真是好算计啊，十三万贯……
呵呵，这价格，卡的可真准，不过，这一次，你们的那个贤王，失算了，我王顺达豁出去了！
这批药材，我就是放在仓库里烂掉，也不会卖给你们的！
看看你们太医署还能坚持多久！”
“你！”
刘瑞闻言，竟呆在当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正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王顺达现在就是打算和太医署鱼死网破了，爱谁谁，老子不卖了，赔了我认了，但是我死了，你们太医署也别想活。
没有这批药材，你们的回春堂也坚持不了多久。
而已经停止下棋，正在暗处观察的李世民和李轩早已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收入了眼中。
李世民摇了摇头，有些惋惜道：“轩儿，你算无遗策，但却没能算到人心呐，这王顺达也是个硬骨头，这是打算和我们来个两败俱伤啊”
李轩却有些无奈道：“哎，这个刘瑞，虽然有些头脑，但火候还是差了些，这么大的岁数，白活了……”
“嗯？此话怎讲？”
李世民一听，李轩这话里话外似乎还有别的意思，而且李世民隐隐觉得，这小王八蛋刚刚好像连自己也一起骂了。
“父皇难道没有看出来？这王顺达是在和刘瑞讨价还价呢”
李轩说完，就徐步从太医署院墙内走出，向着刘瑞和王顺达二人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李世民是个打仗的料，也是个会理政的君主，但在猜人心这一块，还差了点。
王顺达虽然一副大义凛冽，要和太医署两败俱伤的模样，但在李轩看来，这货就是想让刘瑞多给点。
看问题，不能看表面，得看本质。
王顺达今日来太医署是干什么来了？
交易，卖货！
现在刘瑞突然玩这一套，王顺达必然很生气，但能坐到王家驻京办事处一把手的位置，王顺达也必然不是一般人物。
他非常清楚自己今天来这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不管刘瑞和朝廷打什么算盘和主意，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一批货卖出去。
在买家耍诈的情况下，王顺达要做的不是真的和太医署鱼死网破，而是想办法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对于一个久经商场的商人来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毁约这种事情，其实是很常见的，只是王顺达没有想到的是，现在连太医署这个朝廷机构也会玩毁约这一套。
而且还用两比交易做铺垫，更是用五千贯来当诱饵。
其他人毁约，大部分都是无奈为之，但太医署的毁约，就是故意的。
刘瑞不得不承认，今天自己算是被李轩给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