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说了,不是我们不让你见刘军,只是刘军确实不在场站。”原来负责对接的办公室工作人员耐心解释。
“瞧瞧,这还在给我打马虎眼,不在场站是不是,好,那你们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找他,你们倒是说啊。”
“这……”
工作人员不方便直接说医院的问题,看这个女人的样子,要是真知道去了医院,还不去跑到医院闹,那他们场站的脸可就彻底丢尽了。
“说啊,又吞吞吐吐做什么!”
谭云扯着孩子的手,朝前走了几步,站在戴志新面前,冷哼道:“你看看,戴大领导,看看你们的人怎么说的,又说刘军那狗日的不在场站,问去哪里了,又不愿意说,你们真把娘俩当傻子呢?”
戴志新皱皱眉头。
这个妇女被他想象的要难对付多了。
他就像是秀才遇见兵,根本给她讲不清楚道理,他犹豫下,对谭云说:“谭云同志,你先消消气,你这样闹下去也无济于事对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在办公室聊聊,你把你的需求给我们说说,我给你保证,如果你的要求合理,场站肯定满足。”
“干什么啊,想将我骗到哪里去?”
“不是骗你去哪里,是去我的办公室。”
“我不去,谁知道你们这些当领导的还有什么鬼主意,你以为我不知道,要是不奸不滑,怎么能当上领导?”
“你这个同志,怎么能这样说话?”众目睽睽之下,当着诸多员工,被一个乡村泼妇这样抢白和侮辱,戴志新尴尬中带着几分懊恼。
“我这样说话怎么了,你不高兴是不?”谭云可不理会戴志新的尴尬,继续抢白道:“你做领导的,让手底下人做出这种事情,你还好意思舔着脸给我说这些,你怎么不先反思反思自己的过错呢。”
“谁说我没反思,我们的同志犯错了,我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你这也要反思自己的问题,你明知道刘军同志有妻室,怎么还能做出这种荒唐事?”
“还怪我了是吧,他不硬起来,难道是我强行放进去的,亏你是个男人,这种没道理的话你也能说得出来!”
戴志新彻底被打败了。
他的道理,满腹学识,在这个泼妇面前,完全没有施展的空间。
眼看着他尴尬的没办法,这时一个年轻漂亮的身影跑进场内,来到谭云面前,居高临下问道:“你是一个母亲对吧?”
谭云看着眼前时髦而美丽的姑娘,一时间不知道她是谁,听到对方问话,下意识说:“是又怎么样?”
“既然是个母亲,你就该知道你的一言一行,将来都可能是你孩子学习的标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你身边的孩子,你指望幼小的他从你现在样子上学到什么呢?”
“我……你是谁啊,你管我事呢!”
说道孩子,谭云微微才有点窘迫,即使她可以不理睬,不在意任何人,但是孩子毕竟是她的软肋,要做到完全不顾及孩子的行为,她确实还做不到。
“我是谁并不重要,就像刘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戴元元澹澹地笑道:“关键是,你到底是想做个什么人?”
“我……”
“并不是,刘军是个王八蛋,拈花惹草的流氓,那你就要跟着他也做个不守妇道的人。你刚才说,你没有拉着他做什么,但同样的道理,他也没有强制你吧。那么,你们这种关系,说穿了就是一种你情我愿。”
戴元元说话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说的相当清楚。
同样是女人,她无论是哪方面都碾压了谭云,让谭云有深深的自卑感,原本嚣张的气焰微微小了几分。
“是有怎样,”谭云反驳道,“想舒服的时候就来找我了,舒服完了就走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听说他要做新场长了,是不是你们都不敢得罪他,所以才帮着他说话?”
提到场长的人选,所有人都下意识将目光看向戴志新,戴志新满脸郁闷,冷声喝道:“谁说他要做场长了,我还在这里呢。”
“呵,你这个年龄了,还能做几天,迟早要换人是不是。要不是急着当场长,他为什么要和我撇清关系?”
突然,谭云目光落在戴元元身上,似乎想起了什么,冷笑道:“你不会就是那个场长的女儿吧,听说你和刘军也有一腿,你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吧!”
谭云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基本是破罐子破摔,她这句话一出,莫说是场站其他人,就是戴志新都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他是没办法说这个泼妇,但心里对刘军的怨气几乎到了峰值。
若非他是个文化人,也要忍不住说粗话了。
王天孝躲在暗处本来在看戏,听到这句话,也是诧异谭云的实际爆发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很多。
她真的是逮谁咬谁,丝毫没有顾忌。
人们都紧张地看着戴元元,不知道他要怎么做。
大家都戴元元都比较熟悉,知道她曾经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假小子,别看现在文雅许多,但骨子里的气质应该是不会变的。
人们甚至担心戴元元会不会转手就给谭云一巴掌,或者一脚踹出去。
怎么想,一个未嫁的姑娘,都不会接收这种侮辱。
说谁不好,偏偏还是刘军暗中垃圾人。
就在大家都紧张十足时,戴元元却莞尔一笑,“我爸爸是场长没错,你当成宝的那个流氓确实对我有好感,可你看看我,再看看你,你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嘛,把我和那种垃圾放在一起,你觉得他配吗?”
说着,她轻轻地将头发用手拂了下,“也就只有你,才将垃圾当成宝。我们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刘军现在不在场站,你在这里闹也无济于事,不过是徒增烦恼。趁现在天亮还是回去吧,否则到了晚上,这大山里,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呢。”
“就像这样打发我走,休想!”
“没人想打发你走,我是诚挚的建议你而已。”戴元元转身已朝家里走去,“除非你真想让孩子被野狼吃掉或者你们娘俩活活冻死在大山里。”
谭云听戴元元这样,看到大家纷纷对她报以嫌弃和冷澹的眼神,而且陆续有人转身散去,顿时有些势弱,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道:“真是没法活了,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这让我怎么活啊。”
没人理睬他。
就连戴志新也是看了几眼,一狠心转身走了。
很快,场站前面平台上,只剩下谭云母子在瑟瑟发抖。
“娘,他们走了。”
小汪小心翼翼地对母亲说。
母亲躺在地上撒泼,才放开他的手,他才得空用袖子擦了擦鼻涕。
“啊。”
谭云也看到了自己的撒泼没有用,人家压根就不理她,只好抽搐几下,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恶狠狠地说:“想让我这样放弃,没门。”
“娘,我有点冷。”
“冷什么冷,就知道冷!”谭云在儿子屁股上就抽了几下,小汪被抽得莫名其妙,疼痛和委屈齐齐涌来,小家伙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还哭呢,你这个拖油瓶,你都是没人要的孩子了,还在这里哭呢!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遇见的男人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一个靠得住……”
谭云埋怨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惊讶地看到曾经去过他们家的那个年轻人又慢腾腾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半晌,澹澹地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我说过刘军不会见你的,你即使来了,也见不到刘军。”
谭云刚在那些人面前受了气,正想找个发泄口呢,看到王天孝过来,就想想去撒泼,可王天孝何其身手,公狼都拿他没办法,何况这谭云这种母老虎。
他轻轻退了几步,让开第一波野蛮冲击,澹澹地说:“你最好不要再尝试动手,我对你这种女人,可没有什么同情心。如果你不想在孩子面前被我打成猪头,那就克制下自己的脾气。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谭云被吓住了,傻在原地,再也不敢乱动。
王天孝将那两百元钱从口袋里又摸出来,扔到面前的地上,澹澹地说:“如果你现在老老实实拿着钱离开,你至少还能落个两百元钱,你依然还是你老公的老婆,可以嫁给下一个老实的人。”
“如果,你非要继续闹下去的话,你除了将刘军搞臭,其实得不到任何东西,你也看到了,你甚至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我就不信,我永远都见不到他!”谭云还在挣扎。
“可以啊,你也可以继续试试,”王天孝揶揄道,“但你可要想清楚,你有多少能力和成本耗下去,我随意问一句,今天下午你吃什么,你不赶紧回去的话,今晚你要住在哪里?你看看身边的孩子,真的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了吗?”
“我……我……”
“回去吧,”王天孝放缓声音,“你不过是刘军一段露水姻缘,你玩不过他的,不要浪费时间了。”
谭云怔怔地看着王天孝,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良久,她才弯腰捡起地上的钱,沉声问道:“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我。”
“那要看你问得是什么问题。”
“为什么?”
“嗯?”
“我想知道,为什么刘军突然要这样做,我从来没指望他要对我们娘俩怎么样,但这样子,我怎么都想不通。”
谭云说这句话时,情绪有些低落,看样子她对刘军,确实还是有几分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