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丰富的猎手会在鹿皮被剥下十分钟内就处理好它,时间耽搁越久,失败的几率就越大,成色也就越差。
剥下来的鹿皮如果不及时且快速的用盐浸透,鹿皮固然暂时不会出问题,但是鹿毛就会掉落,最后变成秃光光的一张鹿皮。
真正上乘的鹿皮都是带毛,例如你想做个褥子或者是某种椅子的背靠,带毛和不带毛,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档次。
带毛的就显得蓬松柔软,而不带毛的就是干皮。
带毛的也更容易保存,不带毛的很容易在褶皱中皲裂,形成瘢痕,最后会风干变成一块块的碎片。也就是山里人常说的“腐烂皮”,形如腐烂后的表皮。
严格来说,梅花鹿的皮毛处理用精盐,也就是细盐会更好。
粗盐颗粒太大,可能会让真皮层受损,一旦受损就会加速腐烂和变坏。
但王天孝这个时代也没地方去找细盐,只能买到粗盐。
所以,他只好将盐巴垫在油布上,不断砸碎,将粗盐变为粉末,然后用最细的锣将粉末状的细盐筛选出来。
锣不是敲的那种,是一种形如筛子的常用农具,和筛子的功能相似,但是锣底的孔比筛子更小。
平日里都是处理面粉里的小虫,或者干辣椒碾成粉末后,分离还没有完全碾细部分使用。
它的孔只允许面粉和非常细的辣椒面可以落下来,细度完全能满足分离要求,锣眼肯定比精盐要细。
盐本该之前要准备好,但他将鹿皮剥完后才想起来盐忘记处理,这才急忙又是粉碎又是筛选,幸亏有王天信的帮助,才得以快速搞定。
王天信这家伙,别看学习不行,干活还真是愿意出力气。
用老辈子人说的话,那就是天生的劳累命。
“天信,你要不要试试?”
王天孝又从仓库拿过来一个大桶,看弟弟紧张兮兮地守着鹿皮,笑着问他。
“怎么弄啊,我又不会。”
“很简单,你想学我教你嘛。”
王天信看下鹿皮,看看大桶和旁边的盐,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摇摇头,“你先弄,我看一遍,下次你再看着我弄,要不我搞坏这鹿皮可怎么办?”
“搞坏就坏了呗,学习嘛,总有代价。”
“不了吧,嫂子在坐月子,皮子搞好后可以给她做个褥子或者什么,铺着暖暖的,不是刚好嘛。万一我一下子搞坏了多可惜。”
王天孝愣了愣。
突然从王天信嘴里听到了关心人的话语,他还有些不适应,随之他内心有了丝丝欣慰。
这孩子,总算知道关心他人了,不再是那个我行我素,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心中的自私少年。
自己这些日子一直带着他,耳濡目染,他也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改变。
重生以来,面对王天诚,他其实一直在天人交战。有时候看着熟悉的脸,心里会生出阵阵不快,但更多时候则是理智战胜冲动。
毁掉一个人太简单了。
关键是他的选择是什么。
从目前看来,他的选择并没问题。
这就足够了。
不过,王天信说用鹿皮做褥子,其实不太合适。
鹿皮是一种非常高档的动物毛皮,柔软,结实,细腻,同样面积的重量很轻,而且还防水,抗一百多度的高温,又非常耐低温。
而且,鹿皮松软性,柔韧性,以及延展性也都是非常好。
因此鹿皮后世常被用来做非常高档的真皮衣服或者许多豪车的真皮座椅等等。
也不是不能做褥子,就是大材小用。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做褥子也无所谓,他也不急着一口气赚很多钱,妻子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他已经活过一世,发现很多功名利禄都很无聊,真正让自己心里舒服的,唯有自己真正在意的那部分。
若是因为追求一些原本不一定需要的东西,从而放弃最宝贵的拥有,必然会有一天追悔莫及。
他都重生了,可不能再傻乎乎地留下遗憾。
既然王天信没有信心直接动手,王天孝便开始着手处理。
他将鹿皮先平铺在一张很大的油布上,毛向下,皮肉向上,然后开始均匀地朝上肉上洒盐。
这头公鹿一百七八十斤重,按照比例,大概需要六斤左右细盐。他为了保险起见,多加了些,大概一共撒了七斤多。
撒好盐是第一步,紧接着,他用小刷子轻轻将盐抹均匀,使每一处肉皮都能被盐腌到。
若是不均匀的话,部分依然会发霉烂掉,那盐浸出来的皮会有些许碎点,那就报废了。
等盐浸透几分钟后,表面已看不到太多盐粒,他便将鹿皮从外向里面卷起,皮毛在外面,皮肉带盐被包在里面,然后将整张皮毛放进准备好的大桶里,向里面灌水。
待水刚好淹过皮面,再向里面撒一些南烛的叶子用来防腐即可。
南烛是一种原本生长于南方的植物,北方几乎看不到,王天孝用的是一些南烛的干叶子,因为子午岭有苗圃,里面有人工培植。
原本他是准备用来做咸菜的时候用,可以起到防腐作用,如今刚好能用到,便直接用了。
到此为止,鹿皮腌制基本就完成了开始阶段,以后每天都用个棍子搅一搅,保证盐水可以浸透毛皮,让里里外外都吃透,这样就不会掉毛。
十天半个月后,可以将毛皮拿出来晾干,或者也可以不拿,直接丢在里面在也行,只要保证放的地方不被老鼠或者虫子给吃掉就好。
“总算完成了。”
王天孝累得够呛,他让王天信将桶口封好,提到仓库去,记得上面压个大石头,防止老鼠钻进去。
自己躺在山梁口的大石头上,准备休息几分钟。
说来也怪,场站下山道的口上,刚好有块巨大的石头,足足有十几个平方大。
石头很平,坐在上面看山景或者休息,吹着被后面周围山峰遮挡,隐隐泄露过来点点微风,听着山里鸟鸣虫语,还是格外舒畅的。
王天信出来看到他躺在石头上,便喊道:“哥,石头上那么凉,你躺那上面干嘛,来换了衣服,洗洗吃饭吧,文化大哥已经做好饭了。”
王天孝应了声,使劲伸伸懒腰,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蠕动了几下,失败了。
只好尴尬地侧身爬起来,跳下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