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风刺骨,被窝里温暖绵软。
但周鹏不是贪恋温暖被窝的人,外边的寒冷并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翻身起床,一丝不苟穿戴好玄黑捕头缁衣,端正了头上帽子,然后拿起佩刀。
回头看了一眼被窝里的妻儿,周鹏一张严肃而不苟言笑的马脸上难得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这对母子就是他余生的全部啊!
吱呀,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冷风冷却不了周鹏那一颗滚烫的心。做为上阳县的捕头,他有责任保护城内百姓,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天还早呢,你干嘛去?往常可没见你起这么早。”
推门的声音惊醒了何氏,何氏揉着惺忪的睡眼朝周鹏问道。
“今天有些事情,跟兄弟们约好了,得早些到衙门点卯。”
周鹏随口敷衍了一句,他并不想让妻子知道自己是去对付李衍的,免得横生波折。
“你能有什么事,连我也不能说么?”
“妇道人家,问那么多干嘛?等会儿耀祖醒了记得送他去学堂。”
“真啰嗦,耀祖也是我的儿子,该怎么做老娘省得,还要你吩咐?”
何氏有些不满,她这个丈夫明明是有本事的,可有时候何氏又觉得他无比窝囊。堂堂一个捕头,每个月只能拿三十两纹银俸禄,简直是丢人。
周鹏笑了笑,也不跟何氏争论,抬脚便跨出了门。
下了楼,出了巷子,周鹏脸上又恢复了严肃,腰身笔直如同利剑,大步流星朝衙门赶去。
“行动!”
周鹏刚离开,角落里出现了几个人影,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
男子穿着管家袍服,颔下几缕稀疏的胡须整齐。一挥手,男子带着几个家丁上了楼,直接推开周鹏家的房门。
何氏的睡意完全消失了,警惕看着几人,色厉内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入我家?你们可知道我丈夫是捕头?”
男子看了何氏一眼,面无表情开口道,“在下李山,添为李府大管家,此次奉家主之命来请夫人和令公子前往李府一聚。”
“是衍公子让你们来的?”
何氏狐疑打量着李山,半信半疑。周鹏并没有告诉她今日会对李衍动手,所以何氏还以为李衍和周鹏是朋友。
看何氏半信半疑,李山开口答道,“夫人不必担心,周捕头在上阳县威名赫赫,哪有人敢谋害夫人和令公子?在下确实是奉家主之命前来请夫人和令公子。”
“也是,谅你们也不敢害我。”
何氏选择了相信李山。
一者是何氏觉得在上阳县不会有人不长眼,更重要的因素是李衍有钱。
“耀祖,耀祖,快醒醒,娘带你去李府做客,那里有好吃的,好玩儿的,快起来了。”
何氏将儿子叫醒,然后帮儿子穿戴衣物,李山几人站在门外等候,也没有不耐烦。
另一边,周鹏已经到了衙门。
衙门的捕房内,整整齐齐站着十几个捕快,多是年轻人,也有两个上了年纪的,都五十来岁了。
周鹏的目光在一众捕快身上扫过,长长的马脸严肃,冷声问道,“张振海为什么没来?”
底下,十几个捕快面面相觑。
“张振海为什么还没有来?”
等到周鹏第二次发问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年轻的捕快站了起来。
“周大哥,振海那小子平时就爱迟到,兴许今日他又睡过了吧,我们别等他了。”
王铁牛站出来解释了一句。
周鹏皱了皱眉,没有过多追究,看向一众捕快,呵斥道,“都给我打起精神,今日我们的目标是李衍。李衍修炼化血魔功,是为魔道妖人,身为上阳县的捕快,我们肩负着父老乡亲的安全。我们有义务,也有责任将李衍捉拿!”
化血宗的名声早就臭了。两百年前,化血宗的宗主于恨水为了冲击武丹境,强行凝聚冥河血丹,在大秦硬生生血炼一座城池,十多万百姓尸积成山,血流成河。
自那以后,大秦、大昭、大燕,以及玄天大陆上所有的国家都对化血宗下了格杀令。凡遇化血宗的魔道贼子,立马捉拿,生死不论。
一众捕快面面相觑。
很多人都不知道化血宗,毕竟两百年过去了,化血宗的门人几乎消失在了江湖上,还有几人记得化血宗的恶名?
捕快们只知道捕头要对上阳县李家的家主动手,一时间,一众捕快都迟疑了。毕竟李家在上阳县已经传承了两百多年,家大业大,根深蒂固,是上阳县第一武道世家,当之无愧的霸主。平时连知县老爷见到了李家的家主都要客客气气。
哪怕现在李家的家主已经死了,新任的家主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捕头,容老秦多嘴一句。李家可不是好对付的,我们如果师出无名去拿李衍,到时候肯定会跟李府起冲突,我们这十几号兄弟可不占便宜。何况知县老爷那边态度也不明显,他可不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是啊周大哥,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魔道妖人,但是对付衍公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衍公子为人豪气,周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当即,捕快们七嘴八舌议论开了,并不愿意跟李府起冲突。
“住口!捕头是你们还是我?李衍修炼化血魔功,罪证确凿,本捕头拿定他了,休要多言,出了什么事由本捕头承担。”
“出发!”
怒喝一声,周鹏挎着刀带头走出了捕房。
一众捕快哪怕不愿,也只得跟上,毕竟周鹏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对于周鹏这个捕头,十几个捕快还是认同的。
十几个身穿黑红皂衣,腰挎制式长刀的捕快浩浩荡荡朝着李府奔去。因为这个时候还早,路上少有行人,倒也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
周鹏一马当先,全身散发着肃杀的气质,身后一众捕快也不敢多嘴,一群人只顾埋头朝前走,气势颇为惊人。
到了城北李府大门口,周鹏那长长的马脸突然变得无比阴沉,一众捕快脸色也变得难看无比。
李府门口,身量颀长,面容俊朗,穿白衣,披雪白狼皮大氅的年轻公子坐在一张椅子上,身后站着一个老仆,还有几十个家丁。
而年轻公子的前方架着一口大锅,锅里烧着沸水。
沸水上吊着一个人,这个被吊起来的人看到周鹏和一众捕快,哭嚎不止,“周大哥,还有兄弟们,快救我下来啊!”
年轻的公子一脸轻笑,横刀立马端坐在椅子上,开口道,“周捕头,看来你并不是聪明人啊,李某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