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朔平原,四处是牛羊骏马。
一个放牛娃躺在牛背上,嘴上叼了一根狗尾巴草。
湛蓝的天空,让放牛娃情不自禁哼起了小曲。
虽是冬季,但寒冷并不会让穷人家的孩子畏惧。
看着天空,十三岁的放牛娃心飘远了,其实他不想放牛,他想要去大燕都城看看。
突然,天空一袭锦绣宫装飞过,宛如一只大鸟。
放牛娃赶紧翻身骑在牛背上,使劲儿揉揉眼睛,他确信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天空飞过的那仙子抱着一架赤红古琴,一张脸精致得无法用言语形容,超过他见过的所有女子。
“这就是江湖高手吗?阿虎叔说过,江湖上那些高手能飞天遁地,拳崩高山,脚碎大地。
阿虎叔还说,江湖上那些仙子不仅漂亮,更是温柔。他说等我长大了就给我讨一个仙子做婆娘。
可阿虎叔都自己都是光棍,讨到了仙子,以他的小气也不会送给我做婆娘。不行,我要自己去江湖上看看!”
放牛娃从牛背上滚下来,挥着牛鞭驱赶几头牛回家,他决定了,他不要一辈子放牛,当一个没出息的牧牛人。
清泪不断从眼角滑落,风干后,又有止不住的清泪,致使于清清脸上多出两条明显的泪痕。
视线模糊,真元枯竭,于清清落在地上,再次腾身飞掠。她知道,荣嬷嬷以躯体为祭,化魂魄为牢锁困不住那少年多久,因为少年修习的血神经是化血神功的进阶。
银牙咬破粉嫩嘴唇,满口咸鲜的味道刺激味蕾,于清清不能放弃,她要跑,她要活着,亲手报仇血恨。
飞掠出上百里,不管真元还是体力都到了一个极限,于清清落在地上大口喘息。
眼前是一条小河,河面倒映出自己凌乱的发丝,惨白的面孔,于清清身子摇晃,多少年了,她再一次这么狼狈逃窜。
小河下游几十丈的地方,张麒麟用胳膊拐了拐李衍,兴奋道,“衍兄,快看,也不知是哪家仙子落难了。你说我要是救下她,她会不会以身相许?”
话落,王平安满脸都是鄙夷和嫌弃。这种施恩图报的龌蹉流氓,不配为青云山道子!
李衍没有开口,在于清清飞来前他就察觉到了来人,只是看着那女子,李衍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女子,可如果自己见过她,又怎么会不记得?
李衍皱眉走向了于清清。
当初在金风楼下,他得于清清相助,从李易剑下脱身,可他确实没有看到于清清的身影。
于清清摇摇晃晃看向迎面走来的白衣青年,她绷紧的俏脸松缓下来,内心的紧张猛然消失了。
金风楼上,李衍看不到于清清,于清清却把李衍看了个清楚。
如今的李衍已经是人榜第七的天骄,有斩杀大宗师的战绩,于清清放心了,看来她躲过了一劫。
有李衍在,那小人应该是不敢杀过来了!
紧绷的心神一松,于清清抱着古琴一头栽倒在地上。
张麒麟和王平安赶了过来。
看着栽倒在地的于清清,张麒麟满脸都是兴奋。
王平安咽了咽口水,退后两步,一脸警惕看着张麒麟,开口问道,“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由不得王平安不警惕,这突然栽倒的仙子太美了,以张麒麟连村妇都偷看的恶劣性格,王平安怕这仙子遭了殃。
李衍皱眉,端详于清清的面孔,他觉得熟悉,可他又确定没见过此女。
张麒麟上前一步,摸着下巴扎手的胡茬,开口道,“是邪音谷传人,她怀中是凤凰古琴,我不会认错的。”
“难道是她?”
李衍想起了一个人,但他并不是很确定,具体如何,还得等于清清醒来再说。
伸手将女子抱起来,李衍捏开她的粉唇,招手引来河中清水灌入她口中。
替女子整理一下狼藉凌厉的发丝,将她平放在地上,李衍单手按向了她的小腹,要输入真元将她叫醒。
张麒麟脸上是古怪的笑容,嘿嘿笑着,语气调侃,开口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衍兄,你曾为我守窗,今日我就将她让与你,不跟你争抢。”
“先生,不可!”
看李衍一只手按向了于清清小腹,王平安神色震动,慌乱大喊了一声。
先生他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
“为何不可?”
李衍脸黑了下来,他李某人正人君子一个,现在的举动是要救人,唤醒这个女人。
王平安跟张麒麟厮混久了,貌似也变得不那么纯洁,思想有些龌蹉。
“男女授受不亲,先生,您这样做不怕毁了人姑娘清誉?若这姑娘醒来,她看不开要寻短见怎么办?
先生,三思而行啊!”
王平安支支吾吾,红了脸,转头不敢看李衍。
在王平安看来,真要得到一个姑娘,不应该趁人之危。但他也不敢说先生不是,毕竟是先生收留了他,授艺之恩比天大。
李衍懒得搭理王平安,按上了于清清小腹,黑水真元化为纯粹的精气注入她内体,温润她枯竭的丹田。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李衍相信这女子醒来不会怪他。
王平安跟在他李某人身边,怎么也变成了琅琊剑派李玄那样的迂腐之人?
在距离李衍等人几里开外的地方,狗子笑得邪魅,自语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蹲在狗子肩膀上的老鸦睁开猩红双眼,平静道,“小子,别去了。那女娃碰上了先前的白衣小子和青云山小牛鼻子,你这一去是送死。”
狗子面孔一僵,随即充满血色的眼眸变得癫狂,歇斯底里吼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这般巧合?若不是那该死的老妪,于清清那贱婢已经让我炼成了血神子,秽血针也到了我手上!都怪那老妪,拼着魂飞魄散也要阻我!”
“时也命也!都说天道至公,可是上苍从来是不公平的啊!有些人,他们生来背负大气运,与他们为敌,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老鸦嗤笑一声,它活过了悠久的岁月,什么样的情况没看到过,狗子无能的狂怒在它看来还是太年轻了。
狗子冷静了下来,他冷笑不止,轻声道,“是啊,上苍不公,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若是上苍公平,凭什么李衍生来便是公子,我生来就是狗子?上苍不公,命运天定,我偏不信!我要试试,这天能不能崩毁,这命运的枷锁能不能斩断!”
狗子转身就走,带起血影,眨眼消失在了草原上。他现在不是李衍对手,可他不信自己一辈子都不是李衍对手。
老鸦猩红眼眸闪烁,看来它没选错人,它还是小瞧了这个从卑贱处爬上来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