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孙晴那天真稚嫩的脸庞，颜如玉收起了轻视。
这个少女，她肩膀柔弱，但是却肩负起了洛水剑派最后的尊严。
假以时日，这个叫孙晴的少女未必不如自己。
颜如玉踏前一步，正要开口。
“师姐，请让我与孙晴师妹一战。”
赵灵珠提一口尺许短剑，她拦住颜如玉，声音认真。
颜如玉年近三十，长了孙晴十多岁，这一战不公平。
赵灵珠同情孙晴，所以，她站出来了。
颜如玉表情错愕看向赵灵珠，师妹她这是吃错药了？她不是不喜争斗，不愿肩负越女剑派的未来么？
随即，颜如玉笑了起来，朝洛神与素婉约道，“孙晴师妹年不过二十，颜如玉出手，有以大欺小的嫌疑。我师妹赵灵珠与孙晴师妹年龄相仿，由她代替越女剑派出战，这便公平了。”
素婉约松了一口气，眼神亮了起来，若是颜如玉跟孙晴试剑，孙晴没有胜机。
但如果是赵灵珠，那么孙晴未必会输。
哪怕赵灵珠是天生元灵体，真元恢复速度惊人，但孙晴也是钧天剑主，她的剑道造诣不弱。
洛神沉默不语，这算什么？
是被窦紫衣的弟子同情了么？
洛水剑派的演武场周围站满了弟子，其中包括洛神与素婉约。
人群中央，赵灵珠与孙晴对峙。
两女年龄相仿，身材相仿，修为也相仿。
赵灵珠拔出一柄尺许短剑，脸上带着笑容，开口道，“孙晴师妹，请！”
孙晴表情认真，她放下手中的钧天剑，开口道，“灵珠师姐，你手中是一口凡铁，师妹不会仗着剑利赢你。”
说完，孙晴借来了一个普通弟子的佩剑。
如果她仗着钧天剑利赢了赵灵珠，胜之不武。
“凡铁？不，你误会了。我这口剑不是凡铁，它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它在我眼里，比任何神剑都要珍贵。”
赵灵珠眼神恍惚，注视着手中的短剑，她满脸都是温柔，仿佛在看情人一般。
这口剑对赵灵珠意义非凡，因为这口短剑是衍哥哥送她的礼物。
人群里，颜如玉一脸铁青。
她们越女剑派又不缺神剑，如果赵灵珠愿意，以窦紫衣和那些长老对赵灵珠的疼爱，怕是地阶神剑也会毫不犹豫传给她。偏偏赵灵珠抱着一口破铜烂铁不肯放，还经常睹物思人，这让颜如玉很是不满。
放着神剑不要，抱着一口破铜烂铁当珍宝，这不是傻子么？
她这个小师妹平时很聪颖，但事关李衍，就会变成一个傻子！
“那个送师姐剑的人，是师姐心上人？”
看赵灵珠的模样，孙晴忍不住问了一句。
赵灵珠肯定点头，笑道，“是啊，他就是灵珠的心上人。”
“孙晴师妹，请！”
赵灵珠再次邀孙晴出剑。
“灵珠师姐，请！”
粉红身影与鹅黄身影同时动了，一长一短两柄铁剑交击，溅射起一连串的火星。
粉红裙裾飘扬，鹅黄裙摆起舞。
两个少女表情认真，身影错落，挥剑带起剑气。
如丝的剑气如江南烟雨，赵灵珠持剑起舞，这一刻的赵灵珠似谪仙临尘，清新脱俗，不染红尘污垢。
“剑气化丝！”
素婉约皱眉，她没想到越女剑派那女娃已经把剑法练到了这种程度。
丝丝缕缕的剑气分化，如江南三月的烟雨，连绵不绝形成剑网，唯美中带着危险。
孙晴不停挥剑，她身影蹁跹，如惊鸿，又如游龙。她剑下有华茂春松，又有荣曜秋菊。
时而剑出若轻云蔽月，时而剑出若流风回雪。
宋安然表情不自然到了极点，她已经远远被师妹孙晴抛下了。
洛神眼神柔和了些，她这个小弟子已经得了洛神剑赋几分精髓。
颜如玉表情淡然，开口道，“孙晴师妹能把洛神剑赋修炼到这种地步，已是难得。不过光凭这种程度赢不了灵珠，灵珠她的入门才一年，天赋远超于我。”
颜如玉话落，洛水剑派的人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
仿佛在印证颜如玉的话，赵灵珠折转身影，剑下烟雨散开，短剑突然刺出，丝丝缕缕的剑气弥漫开来，她一剑抵在了孙晴下颚。
孙晴表情不变，她不愿认输，抽剑打开赵灵珠短剑。
一次，二次，三次，赵灵珠都将剑抵在了孙晴喉咙前，可孙晴不肯认输，她一次又一次朝赵灵珠发起进攻。
素婉约叹气，看着孙晴执着进攻的身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洛神脸色阴沉如水，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这一幕，与五十年前何其相似？
孙晴还在进攻，赵灵珠皱眉，一剑逼开孙晴，看着执着的少女，她不解问道，“你已经输了，为什么还不肯停手？”
“我答应过衍哥哥，会全力以赴赢得这一次的试剑，我不会失信于他。”
孙晴摇头，她也知道了自己跟赵灵主的差距，可是那又如何？只要她还站着，她不会认输。
赵灵珠芳心一震，身子僵硬，轻轻呢喃，“衍哥哥，真是熟悉的称呼啊！”
抬起头来看向孙晴，赵灵珠展颜一笑，让百花失去了颜色，她声音清脆如银铃，朝孙晴问道，“你口中的衍哥哥是不是白衣血剑李衍？”
孙晴错愕，愣在了原地，“你也认识衍哥哥？”
“嗯，他就是灵珠的心上人啊！”
赵灵珠笑魇如花，她笑得温柔，落落大方承认了。
看向错愕的孙晴，赵灵珠笑道，“既然衍哥哥希望你赢，那你赢了。”
赵灵珠收剑，转身走向了人群。衍哥哥希望孙晴赢，灵珠就会让她赢。
孙晴那俏脸一阵青一阵白，她看着赵灵珠的背影，大声喝问道，“赵灵珠，你是在同情我吗？我孙晴不需要你的同情！”
赵灵珠转头一笑，答道，“你答应过衍哥哥会全力以赴赢得这次试剑，你已经全力以赴了。灵珠认输，不是同情你，是衍哥哥他希望你赢。”
孙晴咬紧嘴唇，唇角破了也不自觉，站在原地如遭雷殛。
赵灵珠她早就认识衍哥哥，她那口剑是衍哥哥送她的！
我为了衍哥哥全力以赴要赢得试剑，赵灵珠她为了衍哥哥甘愿认输！
孙晴内心升起了浓浓的无力感，是她输了。
洛神表情复杂，赵灵珠认输，这是几百年来她们洛水剑派第一次赢得试剑，但她却并不高兴。
素婉约什么也没说，她深深望了一眼赵灵珠，再看向孙晴，自语道，“孙晴丫头，你不要走上你师尊的老路才是啊！”
颜如玉站在人群中，她额头上青筋绽起，身子气得颤抖，看赵灵珠走来，喝骂道，“赵灵珠，你这孽障，是在给越女剑派蒙羞知道吗？”
赵灵珠撇嘴，小声嘀咕道，“不就是输一次吗，怎么算给越女剑派蒙羞呢？况且，越女剑派的面子哪有衍哥哥重要？”
颜如玉脸已经黑了下来，单手搭在剑柄上。
这一刻，她想要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