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本身就是个谜,分布在她周围的人则是每个必要的关系:一个紧接着一个,环环相扣。虽然有照片为证;罗倩依然想从山本思克先生的口中多知道关于夏子的鲜明事迹,她比日本人还更具有东方古老的气息;就她而言,几乎可以涵盖整部历史。
身体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得以让她下床。她试着搬动久经未变换姿势而麻痹的双腿,孰料,难忍的刺痛感贯穿全身,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医师开出的处方多半是易使人昏睡的成份;每当她吞下药丸以及喝下大量的温水以消除苦味,日夜就在她的意识里完全失控,她必须睡上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有常人般的体力,否则根本就无从得知今天与明天之间的差别。在她有限的认知中时间应是缓慢地停留在她,睡前。
山本思克的素人描绘与画中人的细腻情感完全融入交合,她很欣赏这幅作品;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去时,她数度感伤,落泪。……或许是因为艺术创作的本身勾勒出的线条与情境,给人一种幸福感,就像是有人特地为你所做的一样独特,备受礼遇。〔曾几何时,乔许也为她做过令人感动的事;事隔多年…这些都弥足珍贵,无可取代。〕他丧妻,而她丧夫,同样的不堪回首,两人心底共同的愿望就是再把迷失的爱找回,那是需要极强烈的欲望才能达成,““爱”永远都在等待有心人,近在咫尺。”她含泪诉说。
“我也相信我们各自所爱的人,都在等待我们以“爱”怀念彼此,情比坚贞,此情不渝。……”他安慰着说。“晚安,我的好友。”我们都是需要爱的动物,他想。门扉轻轻关起。进入另一个轨道,运转。〔公转。自转。〕
七天前他已搭乘飞往英国伦敦的飞机,一面旅行一面习画;另外一个说法是他想寻爱。夏子的死让他的生命重燃生机,现在他却认为是罗倩给了他动力,一种驱策的能量,无须频频回首。
罗倩在信上写道:挚友,你在英国的生活好吗?我很想念你;因为你,所以我把对乔许的爱转移到也需要爱的自己的身上。你知道那种爱可以延续比婚约来得更长久,…我终于体会到。为了爱乔许我不计代价,现在我也要用尽全力来爱我自己。
我即将离日回台,那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我的病情时好时坏,经由我询问再三,蓝洁告诉我得了癌症。〔乔许也是。〕本来我是应该伤心欲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却格外平静,大概跟我受洗成为基督徒有很大的关系吧。
我并不丧胆,身体虽然毁坏,内心一天新似一天。我深深明白上帝要我经历何事?就是活在平安里,我感觉这是件好事,因此我更卖力地活着。有机会的话,记得到台湾来看看我,好吗?
尽管她知道大部份的人都不喜欢遇上这种病,可是当她在美容院做头发,与家人共度晚餐时,…她内心里的黑暗不如预期的可以牵制得了她,这场战,她得胜是必然的;人既无从决定生命的终点为何,那么她就为剩下的日子负责到底:欢欢喜喜的享受生活里的一切。
离日的最后一天,她独自坐在前院里赏花饮茶;山本思克连忙赶回日本,不顾一切地站在她面前,彼此互唤着自己的名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