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泽走后,又有人过来,正是刑部尚书林朝洋。
“右相大人。”林朝洋客客气气道。
茅伟志起身,向林朝洋回礼。
林朝洋欲言又止,表情复杂,茅伟志马上就猜到了个中内情,不待他开口便问:“张安与赵昌家人怎么样了?”
“御前侍卫派兵看守两府。”林朝洋道,“谁也进不去,赵昌一家老小已哭晕了头,还未曾见着他尸身,你看看……得怎么解决。”
茅伟志长叹一声道:“陛下还未开口,近日也不提此事……”
“张家与唐家有姻亲。”林朝洋道。
茅伟志会意点头,知道张安此事牵连太广,张安与唐氏联姻,是当年还在京中之时便已定下的婚约,如今江南唐家一脉鼎盛,秦承泽应当不至于屠了唐家全族。
一人做事一人当,茅伟志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秦承泽只问罪主事者,别牵扯到族中老小。
“赵家与唐家不知情?”茅伟志问道。
林朝洋摇头:“不知情,前些日子我去看了一趟,见赵家战战兢兢,不敢出府门一步,全家在邸内抱头痛哭,赵夫人让我来求你……”
“犯上作乱。”茅伟志喃喃道,“这罪难赦,就看陛下心情了。”
“赵家是世袭了侯的。”林朝洋道,“赵将军三代为官,又是将门,昔年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还有举荐赵将军之功,没想到如今……”
茅伟志叹道:“只能设法让赵家贬为庶人,流放充军,妻女充作官妓,你再抢先截下来,走教坊司那处,我设法与你使些银子,保住赵家家卷清白,待得风头过去,再在丽州置一处庄子,让他们度过余生。”
林朝洋松了口气,说:“此法极好,就怕陛下那边……”
“我去试试。”茅伟志道。
茅伟志与林朝洋分开,便想出宫一趟,去赵家看看,顺便打发个人回山庄内取点安神的药物,顺便将给该备的贺礼备了,便径自到皇宫后院去,孰料却被侍卫拦住了去路。
“陛下吩咐了。”侍卫道,“茅大人若无要紧事,不要随意出宫。”
茅伟志马上脸色就变了,问道:“什么意思?”
侍卫歉然不语,茅伟志道:“林将军呢?”
侍卫道:“林将军镇守淮扬府,不在林安城。”
茅伟志道:“岂有此理,我就要出宫去,你们难不成还能拦住我?”
茅伟志正要往外闯,惊动了皇宫外的侍卫们,多人拦住去路,抱拳行礼。
“右相大人。”侍卫道,“莫要难为小的。”
茅伟志与这些侍卫都是并肩作战过的,自然不可能跟他们动手,然而侍卫不让自己出宫,事情就严重了,这意味着什么?
数日来茅伟志都待在宫内,甚至从来没往这层上想……
“说清楚。”茅伟志沉声道,“是陛下让你们看着我,不让我出宫的?”
侍卫们不敢做声了,茅伟志退后一步,终于感觉到了危险,拔腿转身就走。
御书房内,秦承泽正与群臣议事,桌上置着沙盘,茅伟志到了以后收敛心神,装作若无其事,看了眼沙盘,正是攻打大都的推演。
“胡大军走左翼,夏侯琅居中。”秦承泽道,“大都不像永安,本来就是军事重镇,靠围城,耗个三年也耗不下来。”
茅伟志拔出旗子,说:“北城门是最薄弱的。”
“怎么进去?”袁沐才问道。
“从这里。”茅伟志指了指另一座山,说,“待得冬天第一场大雪来临。越大越好,以战车推动雪球,推向城墙。强行抢攻城墙顶端……”
众臣研究了一番,最后不得不承认,茅伟志的计策是最好的,现在攻城,架云梯,上撞木,士卒损伤都太多。
一到降温之时,大都城内只要朝城墙上浇水,便会形成冰壁,冰墙极滑,难以借力,只有以障体堆叠,到城墙高度时冲上,方有胜算。
而战车推雪靠近城墙,既可挡箭,又可形成缓坡。
最后议定以此计为本,令胡大军与夏侯琅灵活应对。
茅伟志实在不觉得秦承泽在这个时候回来是正确的选择,然而谁也不敢说一句话,赵昌的家人因叛乱之事,而被尽数扣押起来,张安被关在天牢里,族人在漫长的煎熬中等待死亡。
书房内又剩下茅伟志与秦承泽二人,茅伟志叹了口气。
秦承泽抬眼看茅伟志,问道:“你还在担心大都?”
茅伟志摇了摇头,说:“叛乱的罪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秦承泽脸色阴晴不定,一连多日,无人敢在秦承泽面前提及此事,生怕触犯了帝君的逆鳞,但茅伟志不得不说。
毕竟赵昌与张安虽死有余辜,但他们的族人,却丝毫不知情。
众人里唯独林朝洋、袁玉岚二人当初与茅伟志交好的,曾隐晦提醒过,然而茅伟志也有借口——灭门有灭门的借口,饶命,也有饶命的借口。
“太子已经入土了。”秦承泽漫不经心道,“前夜里,朕让几名午作,将尸身带到皇陵地宫里去,依旧还他一个位置。”
茅伟志点头,秦承泽又笑道:“午作验尸之时,发现他成了太监,你说可笑不可笑。”
茅伟志心中一凛,问道:“怎么会?”
“多半是投降胡人时,被金宗霖阉了罢。”秦承泽不无讥讽道,“堂堂一国帝君,竟是成了个阉人,难怪如此丧心病狂,置国家安危于不顾,朕在外头征战,他回国内夺权。”
茅伟志心里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秦承泽也觉自己语气太过,遂安慰道:“还好有你与林将军坐镇,总算没出什么乱子。”
茅伟志点头,说:“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赵家?”
秦承泽一听就知茅伟志想给赵家求情,当即变了脸色,茅伟志知道叛乱、皇位、名份……这些都是他的逆鳞。
一路磕磕碰碰走了这么久,怎会摸不清他的脾气?
但赵家一家老小的性命,现在都牵系在茅伟志的身上,茅伟志不说,就再也没有人会提及了。
“你想朕如何处置?”秦承泽冷冷道。
茅伟志硬着头皮道:“陛下,恕臣斗胆,赵家三代将门,曾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当年先王还在时,满朝文武,只有当年的赵老将军站出来,为陛下说话……”
“有话直说就是。”秦承泽沉声道,“你想让朕放过赵家?”
茅伟志沉默,秦承泽道:“绝不可能!谋逆一事,放在哪一朝,都是满门抄斩的重罪。茅伟志!你该不会天真到觉得说几句话,就能让朕放过谋逆的罪臣一家罢。”
新书修仙小说《兄弟修仙记》正在筹备中,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