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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渡口,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青阳县,整个路上陈双的脑子都一种挥之不去的错觉,她怕她刚才看错了,要真的是楚防震呢?

冷静下来之后,身高的事实把陈双脑海中的顾虑又给撵走了,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陈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了,即便是前世,也只是为了温饱的事情发愁过而已。

回到杏花村的时候,陈双打算最近这几天就不往凤城跑了,在家多陪陪父母。

一进家门就看见陈秀兰和陈秀芬忙着做饭,宋有粮拎着打来的一斤粮食酒搁在桌上。

见陈双回来,陈秀兰有些不高兴,说不高兴倒也不是,就是有些沉闷,没有以前那么精神了:

"回来了呀,快,坐下吃饭吧!"

"哦!"陈双洗好手坐在桌面喊了一声思思。

"俺写好作业再吃,双姐你先吃吧!"思思乖巧懂事,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妈,那个……继宗呢?"陈双确实觉得自己最近忽略了家里,母亲的脸色老有一股阴死阳活的感觉。

"上杨村长家去了,晚黑不在家吃饭了!"

"哦!"

"双儿啊,最近凤城那边挺忙啊!"五姨讪笑着坐下略带深意的问道。

陈双看了看陈秀兰的脸色,赶紧笑着说不忙,这下好了,陈秀兰当即就把碗重重的搁在桌上:

"不忙还整天不沾家,现在晚上也不回来了,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说着,陈秀兰还没来记得擦手解开围裙就坐在饭桌前的凳子上红了眼眶。

"秀兰,你哭个啥子呦,双一个人撑起咱这一大家子也够辛苦的,你有事没事儿哭啥呀,好好的一顿饭都被你给哭咸了!"

宋有粮皱着眉头叹息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抿了一口。

陈双的心一下子像是刀割了一样。

陈秀芬见陈双脸色也是有些不好看,想对陈双说点啥,可始终没说出口,转身安慰秀兰:

"二姐,你……你就别挂心了,双也大了,你不是总盼着双儿和小楚的好事儿吗?那要是嫁过去了,不得照样不能天天回来呀,到那时候,估计你哭都哭不出来呢!"

说着,侧脸看着陈双对她使了个眼色。

"妈,别哭了,往后要是不忙我天天都回来,要是忙,我就把您和爸还有五姨挪城里去行吗?"

陈双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似乎很久很久都没见母亲这样哭了,自从建了新房父母整天都是乐呵呵的串门。

"上那干啥去,不去,家里住的挺舒坦的,不能再给你加压力了!"宋有粮当即就放下筷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吃饭吧!"陈秀兰吸了吸鼻子似乎是想明白了,揉了揉眼角这才开始吃饭。

一顿饭吃的有些闷声闷气,陈双吃完饭洗了碗收拾了桌子,进了伙房把地上的柴火往一堆拾掇,陈秀芬走了进来:

"小双,你别怪你妈唠叨,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

"我知道五姨,我没嫌弃!"陈双说道。

说完,陈双发现身后没声音了,可也没听到五姨离开的脚步声,不由得直起腰回头看去,发现五姨还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一咬牙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陈双舒尔蹙眉,感觉五姨有什么话又不好说,陈双上前要去询问,见陈秀兰端着鞋筐子(装针线剪刀等用具的筐子)做在堂屋灯下做布鞋。

五姨在一旁搭把手给韧针。

"妈。这么晚了你做鞋子干什么?"陈双好奇的问道,蹲在身边拨弄着。

"哎,毛手毛脚的,别把鞋样儿给俺弄破了,这是好不容易给人借的!"

陈秀兰一巴掌打在陈双的手背上,陈双赶紧缩回手,撒娇的问道:"妈,这该不会是给我做的新鞋吧!"

小时候,她就是这样趴在母亲的大腿上看着她做鞋子的,有时候要是说不是给她做的,她就哭,就会闹,惹得陈秀兰只能回过头来哄她说就是给她做的。

"你妈呀,就是给你做的新鞋,还是鸳鸯绣花鞋呢,留给你嫁人的时候穿的!"

陈秀芬笑着说道。

陈双一听,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笑着说:"妈,你现在就给我做鸳鸯鞋?保不齐等我嫁人的时候,脚丫子又长了穿不上怎么办?"

"哪里还会长,就你跟人不一样呀!"陈秀兰笑着数落陈双,都这么大丫头了,脚丫子还能长?

陈双嗤笑着,可手机这个时候响了,陈秀兰的脸色也有些不安。

陈双回屋接了个电话,是朱文路打来的,这次,是个好消息。

等陈双蹦蹦跳跳的下楼时,见陈秀兰正在和陈秀芬咬耳朵,说的话陈双倒是没留意,倒是看姐妹二人的脸色一阵忧愁,就连五姨都揉了揉眼角。

"妈,有个好消息,今年过年前你就能跟我去城里过了!"

见陈双来了,陈秀兰和陈秀芬一改忧愁笑着说:"呀,啥好消息?能去城里过?"

"我买下了一个超级大的菜市场!"陈双怕说平方面积母亲会没有概念,用手笔画着,反正就是很大很大。

"啊?双儿,你说啥子?你买了个菜市场?"陈秀兰一愣,她以为自家闺女只是买菜送菜,可不知道她还把整个菜市场买了下来:

"多大?"

"比咱们县上的菜市街还大!"陈双说着,陈秀兰不由得和妹妹对视了一眼。

"呦,那可真好,二姐,你马上就能跟小双去城里享福了,你还不高兴?"

陈秀芬迎合着说道,陈秀兰顿时眼眶一红笑的合不拢嘴:"高兴,高兴!"

"对了,那你和小楚现在处的咋样了呀?人家家里知道你有本事不,要是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看不起咱这边娘家人儿!"

陈秀兰考虑的很远,毕竟她是过来人。

陈双面不改色,笑着说:"嗯,处的挺好的,他在考研究生返校了,我们每天都打电话!"

"哎,真好,现在啊咱们那一辈的人可比不了这一辈喽,有个电话不管多远都能说上话!"

陈秀兰顿时云开见月笑的满脸幸福。

"可不是吗,咱们那时候哪想能有电话这个东西呢!"陈秀芬见二姐高兴也跟着高兴。

"那小双你该忙你的忙你的吧,妈有你五姨陪着呢,等今年过年,把小楚叫来咱们一家一起过个热闹的大新年!"

"行!"陈双欢快的答应:"这几天我就不出去了,给继宗搭把手,他一个人要管杏花村的菜地,还得帮着杨柳村!"

"你看着操办,甭管妈!"陈秀兰估摸着今天一个晚上都睡不着了,她高兴,就算她的病突然有一天恶化了,身子骨倒下了,她也不担心看不见闺女出门子了。

陈双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又是一夜不眠,多少次半梦半醒之中总感觉听到有人打电话来,发短讯的震动声音,写着:干嘛不接我电话?短信也不回?

可是迷迷糊糊的醒来拿过手机,没有任何未读短信,没有任何未接电话。

到了凌晨,继宗才一身臭汗的回家,虽然动作很轻,但是陈双根本没睡踏实,所以房间的灯是亮的。

"继宗!"陈双低沉的喊了一声,继宗蹑手蹑脚的走进了陈双的房间:

"双姐,你咋还没睡啊!"

"我睡眠浅,你一回来我就听见关门的声音了!"陈双说道。

继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那下回我再小心点儿!"

说着,继宗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憋出来了。

"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杨柳村那边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陈双问道,就算继宗要忙,那杨国栋也得睡觉呀,乡亲们也得睡觉呀。

"我本来打算明儿在跟你说的,既然双姐你醒了那我就给你说说情况!"

继宗说着走进房间,不好意思坐在陈双的床边,转手拉过凳子坐下之后说:

"双姐,实验小学以前的一位老教师也想养猪,说是在学校的院子里养,杨村长做不了主说是得问问你!"

情况大致是这样的,陈双实验小学上级调过来几位师范大学的老师代课,所以之前的老教师本来是管整个学校的,现在也被撤职只能带副课。

老两口一个代复课,一个负责做饭,毕竟社会在进步,人才在淘汰,所以老两口倒是没有话说,但是,生计就成了问题,照这么下去,他们早晚会被挤兑出学校。

离开学校,老两口根本老无所依,所以找杨村长商议了情况说是要腾出一块地方养几头猪维持生计。

但是杨村长做不了主,学校现在重建之后渐渐规整化了,再说,学校是陈双投资建设的,最近杨柳村的事情又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他就让继宗回来问问。

其中有个小细节继宗没提,因为觉得和这件事没关系,那就是那位老教师当时听到陈双的名字时,诧异的问道,是不是陈家湾的陈家人?

"双姐,您看这咋弄?学校养猪不得臭死人?"继宗一脸愁苦。

"不是听说那位老教师是以前的下放知青吗?都落户在陈家湾了,陈家湾的村长好歹也得给分拨点儿农田土地什么的吧,怎么会找到杨柳村村长的头上?"

陈双这么一说,继宗拍了一下脑门,他就光想着解决问题了,把问题的根源没想透,估摸着连杨村长当时都没想到这一茬。

"哎呦,没想那么多,那我明儿跟杨村长再说说!"

继宗说着就准备起身。

"你等等!"陈双想着,能帮助杨柳村的村民搞养殖,一来确实是看杨大哥的面子,可是,追根究底陈双只是个搞养殖的农民,没有什么特别的地域区分或者是高低贵贱之分。

学校是她出钱扩建的不错,可是,人家毕竟一辈子的精力都投入在了教育上,对于这样的人陈双还是很尊重的:

"继宗,你家里的房子不是重修了吗?先前那块草棚不是空出来了吗?你看看你爹那儿能不能养猪,让人家老教师也跟着一起干,反正你爹也是一个人在家!"

上次洪灾之后,所有的损失上级都有给补贴,有些农民因此把房子整修的比之前还要敞亮,而付大叔的那间草棚早就拆掉了,留下了一片空地。

继宗看着陈双许久:"对啊!我明儿跟我爹说说去!"

继宗怎么就没想到,让自己的父亲在家养个猪什么的,平日里也就去割点儿猪草,也不用在为了生计出去到处找活干,前几天爹还要去跟着建筑队搬砖去呢。

而且,那位老教师他是见过的,四十多岁,文采彬彬,还是个知识分子,到时候有养猪方面不懂的,他还能帮把手。

想到这里,继宗在床上笑着给了自己一巴掌,他咋就没想到呢?为什么就没想到呢。

继宗现在恨不得马上天亮,赶紧去办这件事。

第二天清晨,陈双早早的起床做早饭,生活就好像回到了住在老宅子那时候的生活。

等陈秀芬起床准备煮稀饭的时候,陈双把馍馍都馏好了,还炒了点儿萝卜干下饭。

今儿是礼拜六,思思昨晚上就把作业写完了,一听说继宗要出去办事儿,他硬是抱着继宗的大腿打砣儿要跟着。

继宗没辙只能带着他回陈家湾一趟,老付一看这思思又来了,赶紧上去抱他:

"小家伙儿,又来看大伯啦,大伯给你拿糖吃!"

思思一边吃着糖,一边笑的舔着嘴角,一个劲的说甜,抽空,继宗把这事儿说了,老付当即就答应了,根本想都没想。

当晚,就在杨国栋家里整了点儿小菜,继宗,老付还有老教师彭平安,当然,陈双也在场。

陈双算是第一次见这位下放支教,人虽已经四十多岁,可那标准的国字脸高鼻梁的模样就知道他年轻的时候,一定很英俊。

杨国栋在中间做和事佬,把人都介绍了一遍,介绍道陈双的时候,彭平安目光一怔明显亮了几分。

他没想到陈双是个年纪这么小的丫头,学校一把捐助出来好几万,就是她?

彭平安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上下打量陈双,又看了看杨国栋,似乎不敢确定,还是刚才耳朵听岔了话?

"彭大哥,她就是陈双,如假包换!"杨国栋也看出了他眼里的诧异,不由得重复一遍。

陈双笑的十分甜蜜:"彭叔叔你好,我是陈双,家是杏花村的,我特别仰慕您。"

彭平安这回不得不信了,伸出手跟陈双握了握手:"有什么仰慕的,就是一穷教书的!"

"这可不一样,您这半辈子都贡献给了我们穷山沟,是我们青阳县的福气!"

陈双说话大方得体,夸赞之余不让人觉得俗气,毕竟她说的是实话,也勾起了杨国栋的沉思,这人不该尊重吗?

"是啊,是啊,陈双说得对!"

"哪里哪里,可别把我捧得太高!"彭平安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双指交叉在桌子底下不安的搓着。

吃饭的时候,彭平安依旧时不时的看一眼陈双,有时候都忘了动筷子。

看得出来他似乎还是有些纠结,终于,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他似乎这才按耐不住问道:

"我看你面善的很,不知道你娘家是不是陈家湾的人?"

"我妈的娘家?"陈双稍稍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对对,就是你母亲的娘家!"

"是的!"陈双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看见一只纠结的彭平安长出了一口气,似心口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又好像多了什么添堵的忧郁:

"那……那陈秀芬是你什么人??"

陈双微微一愣,她细细的看着这个人,他认识五姨?可陈双从来没见过他呀:

"是我五姨,彭叔叔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此话一出,彭平安吸了一口气,眼神顿时蒙上了一层痛苦,好像心里头埋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那你五姨,嫁到了哪里你知道吗?"

陈双看出了他的紧张,看来,这个人真的是当初和五姨定过亲的那位。

为了不让场面再度尴尬,陈双喊了一声:"五姨,彭叔叔来了,都站了半天了你是不是不打算出来了?"

见陈双说话,彭平安尴尬又紧张的对陈双儒雅的笑笑:"可能太久没见,女孩子家不好意思!"

"我回房去了,你看着办吧!"陈双转身就走,不为别的,就因为彭平安说的那句话女孩子家不好意思!

就这句话看似简单,可暗含千秋心结,在彭平安的心里,五姨永远都是那个芳龄年华,永远是那个女孩子,永远是那个充满朝气长得漂亮又率真的小女生。

这样的感觉,陈双以前没有过,现在有了,或许时隔多年以后,楚防震在自己的心里也依旧是那个身姿挺拔袖长,文采彬彬,长相帅气又富有青春活力的小伙子。

一切都会定个在某一段深刻思念的地方,即便多年以后舒尔回眸,即便自己银发苍苍,可回望时,那个她还是曾经那般如花似玉,那么富有青春活力。

房间里的陈秀芬不由得抓紧床单,人都来了,可她还是不想见,自己的脸再也不是曾经那般如花似玉,头发也变得枯糙了,脸皮也不细了。

门外的彭平安心里忐忑难安,自己都老成这样了,即便今天一大早就花钱染了头发,可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如以前那般好看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看都不看一眼。

"秀芬,你开开门,咱们都那么多年没见了!"彭平安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找了你很多年,一开始也打听不到你嫁到了哪里,好不容易有了你的消息,你打算就这么一直不见我吗?"

门内的哭声一下子大了,惹得彭平安一阵紧张,手心都冒汗了:

"秀芬,你现在过的好不好?你好歹开开门咱们见个面吧!"

半晌,除了哭声没有一句话回应,彭平安的眼眶微红,语气低沉宛如自言自语:

"也是啊,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可能不大方便见面,你要是觉得不见舒服点儿,那……那就当我没来过!"

彭平安站了站脚,希望这最后一句话能叫开那扇门,可等了许久,门还是没开,他转头一步步的离开。

来时满心期盼,走时落寞痛心。

此刻陈双站在二楼看着彭叔叔离开的沮丧背影,五姨本来就得找个伴儿,按理说,她是会撮合他们,但是,彭叔叔也是有家室的人,这事儿不能因为他们俩感情深就感情用事,那样只会害了五姨。

刚要叹气,却见五姨追了出去,彭平安舒尔回眸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的身子有些颤抖,目光在那一刻定格了。

"你要见,见好了!"陈秀芬故意扬起自己的那张"老脸",把自己的脸上的乱发拨开,刻意叫他看看清楚脸上的疤。

似乎在诠释着:你要看就看吧,看个够!

可陈秀芬还是不争气的任由眼泪毫无声息的落下。

因为,他也老了,青春不再了,原来二十年只是恍惚之间不知不觉在彼此的身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记得初相识时,他刚被下放到陈家湾,才十九岁,陈秀芬才十六岁,那时候的男女纯真的像个孩子找到了彼此之间最心爱的玩具。

玩着玩着发现萌生了一些细腻不可觉察的微妙变化,那种感觉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叫对方心里痒痒的,整宿整宿的抱着被子傻笑却睡不着。

"秀芬!你的脸……怎么了?"彭平安何尝不是和她一样的心情,他自己也老了,对方也老了,他反倒觉得之前的不安消失了不少,至少,自己不会被她嫌弃。

真心相爱的两个人都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出来,即便已经很美了,还是觉得美中不足。

可是她的脸上为什么会有烫伤?不对,应该是烧伤,彭平安眼中溢满深情和疼惜,

陈秀芬猛然低下头:"不小心烫的,咱们见也见了,话也说了,那就这样吧,以后,就不要再来了,我们也不要再见了!"

说完,陈秀芬转头就准备回屋。

"秀芬,就算是我们都成家了,可是,还是可以平时来往,互相照应的不是?"

一听这话,彭平安心里一阵撕裂的疼痛,眼神充满渴望的看着那个在他眼里依旧风情没变的背影。

"咱们都这个年纪了,不能像年轻时候那样不考虑周全,想必,嫂子也不会看着你和其他女人来往。"

说着陈秀芬回了屋关上门,这一次,她长出了一口气,见面也见了,话也说了,她可以安宁了吧。

"秀芬,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会介意的,我还经常跟她提起你呢!"

彭平安又跟了进来,继续敲门不开的戏码,但是这一次敲门明显如鼓点一般不停息。

陈秀芬稍稍一愣,哪个男人会在自己老婆面前提起以前的青梅竹马?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雅致脆亮的声音:"妈,我回来了!"

彭平安下意识的侧目看去,是陈思思,他认识,他带过他的课,原来,这就是秀芬的孩子?

见到彭老师在家里,思思一愣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彭老师好!

"乖!"彭平安摸了摸思思的脑袋关切的说道:"你妈妈今天哭了……"

刚要准备让思思把门叫开,门突然就开了:"思思,跟你继宗哥哥出去玩去!"

"那我再玩一会儿就回来!"思思稚嫩的声音传来,他巴不得跟着继宗哥哥屁股后面玩到天黑呢!

转身从彭平安的臂弯里跟泥鳅一样就窜了出去。

见陈秀芬开门了,彭平安赶紧回头,因为他生怕门又给关上了,可是这次,门没关,从半闪开的门缝里也没见陈秀芬的影子,好像是故意留门给他的。

他有些慌乱,轻柔的推开门见陈秀芬就坐在床沿上撇着脸看向别处,做出一副不理他的模样。

"秀芬!以前的事儿,是我……"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提这事儿干啥!"陈秀芬打断他的话。

彭平安叹了一口气,他自责自己当时就应该多个心眼,本来陈家陈老太太就看不上他这个做支教的,突然答应了婚事却没等来新娘子,他应该提早就怀疑的,可是,他高兴过了头。

自个在家蹦跶,只有一门心思的想着,他就要把她娶进门了,他高兴的见人就说他要娶她了。

此刻想想,得意忘形四个字,足以说明他当时被兴奋冲昏了头脑。

"那你现在过的怎么样?你丈夫对你好吗?"

彭平安也觉得不提也罢,毕竟盼着那么多年还能见到她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陈秀芬眼中溢出一丝惊恐,这个问题完全勾起了她不堪回首的那段暗无天日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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