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升点点头,说道:“不错,现在确实已经出现了活字印刷术,但是那个其实用起来也不方便,像那凋刻的模具如果是用木头做,那稍微印个一两百遍,木头就会发胀,字体就很模湖。
如果是用铁模具,铅模具来凋刻字体,这模具虽然耐用,但是又搞的墨水不好用,墨水粘在了模具上,就容易形成一个又一个水珠子,印出来的效果是一塌湖涂。
后来又有人用铜来做字体模具,铜确实好用,但是这铜的成本又太高了,因为铜它本身就是钱啊,要置办一套这样的模具,足以让人肉疼,所以算来算去,还是用传统的整版凋刻模具划算。”
“嗨。”
赵枢不以为意,我当是什么理由,铜是钱不假,可问题他又不是印一遍就没有,那是可以反复印刷的。
赵枢说道:“这个问题不用担心,别说是用铜来造模具,你这是用金子用银子造,本公子也不在乎。”
张东升听赵枢这样说,心说这人肯定是哪家出来的败家子,不过他败家不要紧,只要他能够接手我的印刷作坊,让这作坊能够经营下去就行。
虽然换了东家,但是只要作坊还存在,那也总比关了门好,以后到了地下,见了祖宗,多少也能有一个搪塞的理由。
然后赵枢又四下看了看,“怎么没见工人?”
张东升惭愧说道:“我们这作坊本来有二十多个工人,但是因为经营不善,前几天已经把他们遣散了,这两天,他们也将陆陆续续的回老家了。”
说到这里,张东升那是一脸遗憾,继续说道:“这些工匠师傅,他们世世代代在我这印刷厂干,很多人都是看着我长大的,甚至很多人都是看着我父亲长大的。
他们在这里干了一辈子,把他们遣散了,我这心里也真的是不好受,感觉对不起祖宗。”
说着说着,张东升就一脸泪花,想要哭出来。
赵枢赶紧打断他,“得得得,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你就要变刘备了,这样,你把这些人全部都给我召集回来,告诉他们,印刷作坊我买了,掌柜就由你接着当,你负责这里的一切事务,以前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
“真的?”
张东升喜出望外,自己卖了印刷作坊,竟然还能继续当掌柜,而那些工匠师傅们也不用遣散,这真的是美的不能再美,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高兴之下,那张东升直接就火急火燎的去通知那些老伙计,老师傅,让他们都回来。
赵枢在后面真是忍不住叹息,这家伙怪不得守不住家业,老子还没说完,他人就跑了,合着老子又得在这等,我如果是客户,我也跑。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他妈的张东升才带着一大帮子人过来,赵枢一看,目瞪口呆。
只见这他妈一大票人五六十号人,拖家带口,老老少少,很多人肩上扛着衣裳、被子,大包小包,甚至还有的人背了一口铁锅,就跟要逃难一样。
赵枢问道:“你们这是干啥?”
张东升说道:“公子,你不要生气,他们都是这里最精湛的手艺人,他们祖祖辈辈都靠这印刷作坊养活,这不是要倒闭了吗?他们很多人已经收拾好了,都已经准备走了,这也就公子早来,你要是再晚了一天,甚至晚了一个时辰,都追不上他们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让他们各就各位吧。”
很快,他们把那大包小包放好,然后差不多二十多个手艺人就站在了张东升身后,这时候赵枢再一看这些人,年轻的没几个,基本上都是五十多岁六十多的。
赵枢说道:“怎么回事,怎么都是些老头子,年轻的呢?”
张东升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我这印刷作坊生意不景气那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所以他们的儿子孙子都到外面去谋生去了,只留下他们还坚守在岗位。
他们在这里呆了一辈子,舍不得走,所以就算没工钱,只要管吃管住,他们就情愿呆在这里,也不到外面去,现在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才把他们遣散,他们正准备去投靠自己的亲友。”
“原来是这样,说吧,你们这作坊现在经济上是个什么情况?每个月开多少工资?大概一个月要多少钱才能维持运转?”
“这个,,,这个嘛。”
张东升犹豫了一下,看了赵枢一眼,有点不大敢说,怕吓坏赵枢。
赵枢本来等他等了这么久,心里就有火,再看他这支支吾吾的,不由得是直接踢了他一脚,骂道:“你他妈的在这儿支支吾吾干啥呢?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张东升挨了他一脚,有些气恼,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打人呢?”
身后的那些老师傅们也急了,纷纷指责赵枢仗势欺人,动手动脚,甚至要跟赵枢动手干。
赵枢把腰一叉,骂道:“怎么回事?你们他妈的想造反啊?”
不得不说,赵枢在气势上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这一句话吼出去,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吓的往后退了两步,张张嘴,但最后都不敢再说话了。
然后赵枢看向张东升,说道:“说,现在这作坊经济究竟是怎么个状况?”
张东升也知道眼前这人有点身份背景,惹不起,于是也就老实交代,说道:“如果公子愿意接手,那么只要每个月给这些伙计们开半贯钱工钱,再包吃包住就可以了,至于小的,小的拿不拿钱无所谓。
还有就是最重要的,这个作坊经营不善,已经欠下了三千贯钱的外债,如果公子要接手,就需要还清这笔外债,要不然,这个作坊就会被人收走,麻烦不断。”
三千贯钱,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欠下的,一般的家庭,十贯八贯就能一家老小舒舒服服的过一年,三千贯钱,可想而知这是一笔多么巨大的钱。
张东升犹犹豫豫,其实也是害怕会把赵枢给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