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薰!”
“到、到!”
在半睡半醒间被突然喊醒的我就好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整个人都蹦跶到了椅子上。原本还一片寂静的教室因为我的反应而发出一阵阵明显的窃笑声。
脸颊在那一刻变得滚烫,大脑则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彻彻底底的空白,我就这么傻傻地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脚才在桌子上,完全是一副登山者的姿态。
“……注意仪态,宫城同学……”年轻的男教授红着脸转过头去,手上的粉笔则朝我裙摆处指了指,这时我才发现因为动作太大,自己走光走了个彻底,连底裤都露出来了。
我赶紧双手捂住裙摆,“抱、抱歉!”脸颊的温度已经上升到了把整个大脑都融化掉的级别,我赶紧在位置上站好,低着头,不敢吱声。
“你考完了吗?”
“啊?”
教授抿着嘴,用手敲着办公桌的桌面,“我问你,你的试卷答完了吗?”
这个时候我才回过神来,自己正在参加学校组织的期中考试。
赶紧低下头去,却发现整个试卷上竟然一个字都没写。
甚至连姓名学号都没有填!
空空如也的答卷好像刚发下来的一样整洁如新,完全可以回收回去用作另一场考试。
我赶紧坐下,拿起笔把姓名和学好填好,然而就在我打算开始奋笔疾书拼力一战的时候,我发现了更悲催地状况。
……我没有试卷,只拿了一张和白纸没太大区别的答卷……
只好厚着脸皮举手了……
“又怎么了宫城同学?”教授的嘴里已经开始透出明显的不耐烦了,但是为了成绩,我还是只能鼓起勇气,哪怕会再次引起全场的耻笑。
“对不起老师,那个我……”
一阵悠扬低沉的旋律响起,印象中传出广播员甜甜的声音:考试时间到,请各位考生放下手中的笔,将试卷倒扣在桌面上,待监考老师收完后,有序退场。
“你怎么了宫城同学?有事吗?”
“……没事了,老师……”
……
我一出考场,手里抱着一大包薯片的小渚就赶紧朝我跑了过来,“你考完啦薰!”
“呃,准确的说是根本没考……”我烦恼地揉了揉头发,为了今天的考试特意一晚上没睡的复习,没想到适得其反了。连最擅长的理论考试都交了白卷,这一次的吊车尾肯定又是当定了,毫无悬念地当定了。
哎,这样下去的话搞不好真会被劝退啊……
一想到这些,我就感到莫名的心烦。
“你怎么了薰?”小渚吃着薯片,朝我眨着大大的眼睛,“吃薯片吧!”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只想着是不是该服毒自尽,哪还有吃薯片的心情。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灵命君发来的短信。
——薰小姐,今天小组组织聚餐,地点是光复广场东面的那个中餐馆。晚上六点,请你务必准时参加哦!
心情一点儿都不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就算了吧。
我拿起手机,随便编了一条“抱歉啊灵命君,今晚考试。”的短信准备回绝掉,灵命君的第二条短信却抢先一步发了过来。
——薰小姐,我猜你应该会找理由回绝我,所以我要向你阐述下这次聚餐的重要意义,今天是中尉的生日。
直路君的生日?
已经靠近发送按钮的大拇指果断因为这条补充的短信而停住了。
自从小花去世后,直路君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是那么一个刀枪不进,残酷无情的早熟儿童,但仔细想来,终究还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朋友。
我又想起来在金城少校的办公室,直路君拍着我的背安慰我的画面,总觉的好温暖。按下了删除键,删掉了已经拟好的那条回绝短信,重新输入了一行新的字。
——谁说我要回绝的?聚餐这种事情我最喜欢了,才不是因为直路君生日才特意过去的。
我又把这条新编好的短信重新看了两遍,斟酌了许久还是选择把直路君三个字换成了久米村中尉,然后再按下了发送键。
手机重新收好,另一件烦心事取代了考试失利的困扰:既然是生日聚餐,不准备礼物显然是说不去。
可是,直路君又会喜欢些什么呢?
再回寝室换衣服的时候,我顺口问声舞昭前辈的意见。
“适合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的生日礼物?”舞昭前辈摸着自己的下巴,玩味地看着我,“小薰,你不会是在谈对象吧!”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可知道,小薰你是名符其实的弟控!看你对小渚的态度就看出来了!你喜欢比你小的男孩子!”
小渚坐在椅子上吃着那包分量足到我觉得自己三天都吃不完的薯片,呆萌呆萌地看着我和舞昭前辈,显然完全不清楚我们究竟在谈些什么。
我只觉得脸上一阵羞红,“早知道就不问你了前辈!”
“哟,害羞了啊!”
我装作生气地转过身去,把外衣套好对着镜子系着衣服上的扣子。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啦!”舞昭前辈凑上来捏了捏我的肩膀,然后把脸架在我的肩膀上,看着镜子中的我和她,“说起来我弟弟好像就是这个年纪。”
“你弟弟?”我讶异地看着镜子中舞昭前辈的脸,“前辈你还有弟弟?”
她点了点头,“因为是同父异母的弟弟,所以关系不是特别好。”舞昭前辈抬起手,帮我整理着身后的长发,“总体来说是一个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给人感觉很早熟,实际上却又相当幼稚单纯且一点儿都不讨喜的家伙。
……这说的不就是直路君么……果然问前辈是相当正确的选择。
“那如果是前辈的话大概会送给他什么礼物呢?”
舞昭前辈想了想,随后一把抓住我的肩,“应该会送他一把刀吧。”
“你弟弟喜欢刀?”
前辈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在放着刀的盒子里附上一张纸。”
“肯定会写满祝福的话语吧。”
虽然嘴上把弟弟损的厉害,但舞昭前辈果然还是一个很关心弟弟的姐姐啊。
前辈却只是继续摇头,“只写六个字……”她停顿了一下,笑眯眯地看着镜子中的我,然后用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个字。
——卿不死,孤不安。
见我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舞昭前辈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是中国话,翻译成通俗的说法就是:你死了我才放心!”舞昭前辈笑得更厉害了。
我不禁汗颜,找舞昭前辈商量这种事情,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绝对比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找礼品还要浪费时间……
完全放弃从前辈那儿得到有效建议的我只好带着小渚上了街。
仔细想来,直路君毕竟是久米村家族的孩子,应该什么都不缺才对。但毕竟是过生日,如果什么都不送也未免太难堪了。可是究竟该送些什么呢?
我和小渚在购物中心里漫无目的地逛着,眼看就快到和灵命君约定的时间了,我只好随机走进了一家礼品店。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导购小姐很是客气地迎了上来。
我先大致瞟了眼这些饰品的价格,发现大体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我想买一件小礼物送朋友,是个十六岁的男孩子,比较……比较早熟,喜欢装酷。”脑海里浮现出直路君一本正经甩白眼的画面,我下意识地笑了起来。
那位导购小姐并没有在意我神经质的傻笑,转而很是殷勤地想我推荐起合适的礼品,“这一块银制吊坠是最近比较火的款式,很适合那个年龄段的男孩子。”
她将那款挂坠拿出来递给我,我在掌心间玩弄着,是一把做工很精致的银质钥匙,看起来相当精美,好像是手工打造的。
“是纯银的哦,而且做工也是很不错的!”导购小姐继续趁热打铁地向我推销着。我拿起那个挂坠,向边上的小渚展示着,“好看吗小渚?”
小渚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挂坠,然后应付似的点了点头。
“那就这件吧,麻烦帮我包装一下。”
虽然明知道小渚只是随口应付我,但为了不再给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烦,我决定就选这一件饰品做礼物了,虽然感觉还挺不实用的。
付完钱,我和小渚从礼品店里走了出来。
“薰,我好饿。”
“小渚乖,马上就有好东西吃了!”我话还没说完,只感觉胳膊被莫名地扯了一下,然后肩膀上的重量一下消失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身上挎着的挎包不见了,而在我前方,那挎包正被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家伙紧紧抱着,离我远去。
“诶?”我脑子一时没跟上节奏,直到那家伙转了个弯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抢劫啊!”
让小渚呆在原地不要乱动,我赶紧冲了上去,虽说挎包里没什么太多现金,但是别动队发的手枪还有驯饕证等一系列重要证件都在里面,要是就这么丢了,后果实在让我连想的勇气都没有。
“抓贼啊!他抢我的包!”
虽然这么呼喊着,虽然明明有很多人就在那个混蛋身边经过,却始终没人伸出援手。
我从商场室内一直追赶到了户外的草坪上,体力本就不行的我在追出几百米后已经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了。
“麻、麻烦帮我抓、抓住……”
上气不接下气的我还没把话说完,前面那个和我距离越来越远的盗贼却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摔倒了。当我靠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是被人给有意绊倒的。因为跑得太快惯性太大,他这一跤摔的绝对有够惨,滚动的身子在草地上划出一道明显的印记。等我追上去的时候,那家伙躺在地上直哼哼,显然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跑得太急,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透支了,我屈着身,双手支住膝盖,大口喘着气。
挎包出现在我向下的视野中,我抬起头,一位看起了也就比小渚大不了多少的男孩站在我的面前。
“你的包。”男孩一脸淡漠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我看着他的脸发了片刻的呆,直到他将我的挎包往我身前又递了递我才清醒过来。
“啊!实在感谢!”我赶紧朝他鞠躬,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弯下腰去的时候我特意停留了一片刻,借此稍事休息。而当我重新抬起身来的时候,那位男孩却已经不见了。
人越聚越多,我的视线中却无法寻找到那个男孩的身影。
我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包,又看了看身前那个已经被经过的安保人员制服住的罪犯,有些发懵。
刚才真的有一个男孩把包递给我了?
还是说,压根儿就是因为跑太累导致大脑缺氧,所以产生了幻觉?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完全不能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好拿起包,赶紧回过头去去找被我扔在原地的小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