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王允重病在床, 陛下怜其年老功高,特许其归家修养, 不必烦心朝政。
王允究竟是怎么病的没有人清楚, 但是朝中却没有多少人在意, 因为这些天称病告老还乡的实在不在少数,多一个王司徒也没什么惹人注意的?
至于曹营中知道事情经过的人......对荀彧能耐的了解更进一步,他们也更不明白出了众多文臣的颍川荀氏为什么会走出来这么一位危险的人物。
一个荀衍没有当文臣反而去当了武将已经足够让人吃惊, 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荀彧竟然比他们家兄长当了武将还要可怕。
颍川荀氏果真不凡!
但是不管旁人怎么想,荀彧都只是摇头笑笑, 他只是一个文臣, 凑巧会了点别人不会的东西罢了。
谁让王允老匹夫满脑子只想着动粗, 他可还没有动手呢。
当然, 这些话荀彧也就私下里和戏志才说一下罢了,毕竟身边那些亲兵们都在, 他说什么别人也不一定相信。
还不如让他们去想,也省的自己费心。
等戏志才郭嘉他们赶到洛阳之后,禅位大典的日子也确定了下来。
下月初十, 正好还能赶上秋收,新帝登基照例免除税收, 今年百姓的日子也会好过不少。
经过多天的讨论, 曹操他们还是决定, 都城依旧定在洛阳。
得中原者得天下,随着以后疆土的扩充,中原又是富庶的粮仓, 对天下的掌控还是在中原一带比较方便。
现在的洛阳虽然破败不堪,但到底是大汉几百年的都城,几百年的经营,一旦恢复定当又是万邦来朝的景象。
东都洛阳,经过他们的努力,定然能呈现出比之以前更为繁华的景象。
日子定下来一切都简单多了,禅位大典的进程都有规矩,一切按规矩来办就行,现在不是什么太平盛世,曹操也没什么更改规矩的意思。
和刘辩退位时没什么两样,天下各州皆派人前往,不一样的是这回来人不似之前那般敷衍。
将皇位禅让于曹孟德,这自董卓大乱时开始崭露头角野心勃勃的人,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轻视。
各州来使渐渐聚集在洛阳,荀氏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这次来的不是三兄荀衍,而是许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四兄——荀谌。
这些日子正是忙碌的时候,在洛阳会和的所有人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所以,当荀彧看到接到自家哥哥要来洛阳的消息时,荀谌已经站在了府邸门口。
忙晕了头的荀彧慌忙出去将人迎进来,看着许久没见的兄长,荀彧不自觉的抱怨出声,“四兄要来为何不提前说一声,不然也不至于这般慌张。”
无奈的看着自家小弟,荀谌摇了摇头,“文若怎知四兄没有提前告知?”
书信不知道送过来了几日,这人一直没有注意他也没有办法。
直接将人带到了书房,荀彧心情极好的将一堆公务都放到了旁边,坐在窗前和兄长谈的开心。
之前没有注意到兄长要来,所以也没有准备住处,他在这里,绝对不能让兄长去外面驿馆。
“不必忙活,驿馆那边已经收拾好了,今日过来不过是要看看你罢了。”
和幼时一样拍了拍荀彧的肩膀,荀谌看着旁边的布置放心的点了点头,“这边公务繁忙,来之前大兄还担心在这里会过的不好,现在看来,身边人倒也用心。”
“大兄亲自挑的人,怎么能不用心。”眉眼弯弯拖着脸坐在荀谌对面,荀彧也不多说,虽然兄长说驿馆已经安排好了,但是他只当做没听见就好了。
反正刚才已经去安排人去收拾房间了,四兄一会儿还能走是怎么着?
他好几年没有回过颍川,见兄长一面也不容易,虽然平日书信没有断过,但是总没有见到真人来的舒心。
禅位大典之后事情只多不少,他想回家就更抽不出时间,回颍川的日子更是遥遥无期。
或许等忙过这一阵,他可以考虑和主公说一下,如今战乱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他们这些谋臣是不是也该休息休息?
一下子让所有人都休沐显然不可能,但是他和戏志才空出来几天还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荀彧将日程记到心里,然后笑着和荀谌说着他不久之后会回颍川看望几个兄长。
然而,荀谌却没想着让小弟放下政务特意回家,“出来之前大兄特意嘱咐过,想做什么就去做,荀氏从来不是你的阻碍,这里那么多事情,大兄平时念着,你要是真回去才是要挨骂。”
“到时再说,现在还走不开,便是想回去也是走不了的。”眨了眨眼睛看着荀谌,荀彧也能听出兄长话中之意。
这是支持他和陈群将如今还只是一个雏形的科举制度发展起来。
虽然对寒门士子来说科举是个极好的机会,但是无疑,这对世家大族的权利带来了极大的挑战。
荀彧在这件事情上态度一向强硬,但是无疑,对颍川几个家族的态度还是有些担忧。
倒不是担心他们反对,而是中原大族几乎都集中在了汝颍一带,若是这些家族执意不肯提拔寒门的地位,就算曹操在背后支持他和陈群也会寸步难行。
不过如今有兄长这句话,知道颍川几个家族的态度,荀彧的确放心不少。
二人正说到兴头上,门外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文若,该休息了。”
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荀彧神色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他和戏志才平日里在一起办公,时日一多这人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日到点就催着他去休息。
果然是兄长过来让他有些激动,连时间都没有注意到。
起身应了一声,荀彧回头看着旁边的脸色沉下来的四兄,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志才与文若平日里住在一起?”
皱着眉头看着自家小弟有些僵硬的神色,荀谌心里忽然有种荒诞的念头。
他知道小弟与戏志才关系匪浅,但是也不能亲近到这个地步,除非......
眼神忽然凌厉了起来,荀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蔡公信中所说文若有中意之人,难不成是他戏志才?!”
抿了抿唇看着脸色黑沉的兄长,荀彧小心的用身体将门挡住,然后在兄长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眼神之下,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