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有一处歇脚的回廊,我收伞,坐下,骆辰意道:“你对她中毒的事怎么看?”
“毒发的太突然,从辛夷身上得知的线索太少。目前,只能知道有人跟她见过,虽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人下毒,但首先要找到那个人才行。”
骆辰意在我身旁坐下,看着我,关心道:“你明日就要回宫了,这事还是交给我来办吧。”
想起回宫,我一阵惆怅。扶在回廊的栏杆上,前方石塔林立,在雨中塔影重叠,让人眼花。
“我不想回宫。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家了。我要告诉我妈妈,我会认真找份工作,然后好好找个人嫁了,平平安安地过活。”
是啊,人的一生,不过就是吃饭,工作,睡觉。只要能做好这三件事,就是幸福。纠结于人事的繁复中,如坠入泥潭,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他俊秀的眉眼间,有些许的迟疑。然后,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潇洒起身,爽快道:“憋得太久了,本不想告诉你。不过看不得你不高兴,还是告诉你好了。”
我应该阻止他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询问:“快说,什么事?”
“你果然是在意的。”他指了指我,才道:“准你出宫,不是太后的旨意。是皇兄亲自下的旨。”
头顶雷声阵阵,我逃避道:“我在宫中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政务繁忙,又怎会想到我的事呢?”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若说皇兄是为了做给韩大人看,大可不必隐瞒。”他话还没说完,我忙撑伞,催道:“我要回宫去。”
你若问我此刻的心情,实在是思绪纷繁,是一粒种子落入大地的小心期待。
通俗点,我这么着急,就是去抢八卦头条。
回林苑,简单收拾了一下。夜色将沉,骆辰意拦道:“这么急,等明天宫里来接吧。”
若事不关己,左耳进,右耳出也就罢了。身为当事人,无法冷静。
我一提包袱,固执道:“不,我要回去。”
举着金牌,我一路小跑到明德殿前。一看见殿外的瑞公公,喊道:“瑞公公,我要见皇上。”
瑞公公立即躬身道:“韩才人,皇上正忙于政事,吩咐谁也不见。”
急匆匆地赶来挖新闻,却被告知主演不接受采访。
我一下泄气,总不能冲进去。慢慢拖回毓秀宫,一下撞上丽妃,她惊呼道:“你是谁,好大胆,敢私闯后宫禁地。”
我一身淡青色的男装,手握折扇,肩背一个大包袱,素面朝天。
换了个马甲,你就不认得我了。亏我和你住在一处这么久。
“韩若渝,我回来了。”没空理她,我喊道:“蝉衣,我回来了。”
“假面”最先冲了过来,它已经有我小腿高了。我一把扛起它,往偏殿走去。
蝉衣提了扫帚,站在门口,不说话,直掉眼泪。
蝉衣,别再真情流露了。太煽情了,我快忍不住了。
我放下“假面”,提扇逗道:“对面的小姐,你是谁家女子,生得春光满面,美丽非凡。小生可否邀你共进晚膳?”
蝉衣是个热情的姑娘,她一把扔下扫帚,紧紧抱住我,哭道:“好。你总算回来了。”
一顿晚饭,撑得我快走不动了。蝉衣一直给我夹菜,不停道:“小姐,你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蝉衣,我是出宫散心,不是开矿。倒是你,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蝉衣点头道:“小姐,我当然要好好吃饭,我要在这等你回来啊。”
真乖,我揉揉她的头,宠道:“下次我一定带你一起去。”
我打开带回来的包袱,对蝉衣道:“看,我给你带好东西了。”
胭脂水粉,珠钗裙珮,丝帕罗袜,只要是女孩子用的东西,我都买了。
蝉衣一见这些,脸上笑开了花。我问道:“我不在,总没人来这了吧。”
蝉衣放下手中的东西,叹道:“是啊。自从小姐走了,谁都不踏入这里。”
“雪贞还好吗?”
蝉衣忽然气道:“小姐,如今她在宫里的风头正盛,身边笼络了不少新进的宫女内侍。那些新来的宫女们,嚣张的很呢。”
她挽起袖子,臂上青印森森,我忙问:“谁打你了。”
“前两日,碰上齐美人。我想着,她对小姐那么不好,就没有当面请安。她倒没说什么,可是后面跟着的宫女嚷嚷开了,我就挨了嬷嬷一顿打了。”
“你不用为我逞强。她是齐美人,就是我见了她,也免不了请安的。人在宫里,难免身不由己。以后不要招惹她了。”
一连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一直没能好好休息。我扶着头,困道:“蝉衣,我先睡了。明日再说。”
一直睡到第二日中午,我才起身。洗漱完了,我对蝉衣道:“我要去见皇上,一会回来。”
还没踏出门,丽妃娇笑着,迎面而来。我匆匆道:“丽妃娘娘,我有急事要出去,你先在屋里坐一会,行吗?”
她一把扯住我,道:“妹妹刚回来,也不多睡会。我可是专程来送礼的,你可不能把我晾在一边啊。”
给我送礼,这安的什么心啊。我的智商又瞬间低落到负值,实在猜不透啊。
她拉着我进屋坐下,吩咐后面的秋玲道:“把东西拿来。”
秋玲端了一个巴掌大的锡盒,盒上花样繁复,内嵌宝石,有点西域的风格。丽妃打开盒子,一只精巧的七宝玲珑金镯子发出夺目的光彩。
我惊道:“这是要送给我的吗?”
丽妃提着镯子,仔细摩挲了好久,才道:“这是前年,莎华国进贡的镯子,皇上赏给我的。那个时候,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哪像现在。”她秀丽的凤眼一片黯淡,无奈地摇了摇头,拉过我的手,将镯子缓缓套在我手上,道:“还是你合适。瞧着细嫩的藕臂,不要说皇上,就是我看了,也是怜惜不已。”
我一下缩过手去,摘下金镯,放在锡盒中,道:“如此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娘娘还是自己留着吧。”
谁能见钱不眼开。不过得是自己挣的钱才行。我可不想因为这镯子,惹出什么事来。
“妹妹对我,还是有戒心啊。”她合上盒子,推给我道:“你放心,这次是真心要送给你的。你安心收下吧,若是有谁说闲话,我第一个站出来为你作证。”
她起身,告辞道:“这些日子,照顾不周,还望妹妹海涵。”
待她走远,我一把抱过锡盒,开心道:“蝉衣,你瞧。天上掉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