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苏湾湾肚子里的破虫又在瞎折腾,连渺渺先生给的药也不管用,她每天痛得死去活来,这日,精气神稍微恢复得正常些,便端了一盘棋闲坐在百里杏花下一个人对弈。下得正无聊间,见一黑衣少年提剑正往穹桑之巅而来,她刚想触动机关,见那黑衣少年是平原忘忧便停下了触动机关。
少年不一会儿便上来,见苏湾湾望着他,也没有说什么,只定定走到棋盘前,冷冷道:“皇帝爷爷让我来.....叫你回去。”
这小家伙,说话跟谁学的?这么拽?找人办事还这么横?
棋子落入棋盘,苏湾湾巧笑倩兮,浅浅回答道:“不回去。”
“皇帝爷爷说,你不回去就让金蚕咬死你。”
执棋之手一顿,随即笑笑?叫那只破虫咬死我?反正这破虫这几日变着法折腾她,她都被咬得习惯了,无所谓。再不想回王都去搞那些伤心之事。
浅浅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随它咬吧。”
平原忘忧道:“你就不怕死吗?”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死有什么值得可怕的?倒是你,此次受皇上之命,若是不能让我回去,你怕是会受罚吧?”
平原忘忧依旧是冷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了苏湾湾的话,脸色由黑变冷,“那我回去了,告辞。”
“等等,回来。你父王最近在做何事?”
平原忘忧恨恨地瞟了一眼苏湾湾,冷冷地道:“父王要娶新的王后娘娘,是敌国的响铃公主。”
苏湾湾舒心一笑,响铃公主,她做到了。她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平原雪,湾湾说要放下你,又怎么放得下呢?就这样,就这样,你就这样单着就好。我不能在你身边,别人也不要妄想得到你。
“来,忘忧,坐,坐到我面前来。”
平原忘忧正怀疑她的意图,见苏湾湾单纯无害的眼神,便半信半疑地坐在她面前,来时皇帝爷爷说可得仔细放着她,诡计多着呢......
苏湾湾见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却听平原忘忧道:“父王说小孩子不可以喝茶,你不用倒了!有什么事便说,说了我便走。”
现在的年轻人啊,容易浮躁,她示意他别着急,继续给他倒完茶,“别紧张,要是我想害你,你连穹桑之巅都上不来。现在,陪我好好地喝完这杯茶,好不好?”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有事说吧,既然你不回王都,我便要走了。”
她一怔,呆呆问道:“最近,定王如何了?可有因为不能娶到响铃公主很难过?”
两人对坐,百里杏花翩翩,一阵风吹拂而过。
平原忘忧怔愣出神,“十三叔叔知道我要来飘渺门.....便托我送你一样东西,他说,在宋城时没能来得及赠与你以及那句托五姐说的话.....”平原忘忧从怀里拿出杏色丝帕,珍重地交到她手上。
苏湾湾突然不敢打开,终是颤悠悠地打开那块杏色丝帕——格桑花蓝花白蕊躺于其中。
平原忘忧见她怔愣,冷冷道:“十三叔叔说,他以为,只是来不及赠予你这蓝花白蕊;却怎么也料不到.....连你的手也抓不住,回来时已不见你踪影。他说,他很遗憾......我问十三叔叔为何不亲自来看你,他说,就这样远远的望着你,知道你在他方安然,便足矣。他其实是怕见到你。”
珠泪洒落于杏色丝帕,蓝花白蕊粉泪翩翩。她低头不语,终是叹了一叹:“忘忧,谢谢你。”又看向他,神情如此冷,大抵是心寒罢,他的父王,又要迎娶新人。这家伙,才对人如此之冷。
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却要一个小孩子来承受。
平原忘忧道:“对了,父王说,既然你如此想让他迎娶响铃公主.....他便娶。父王还说请你去观礼,看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估计也去不了.....”看了看天色,他又道:“算了算,父王与响铃公主的婚期就在这几日,我出来这么些时候也应该回去了,不然该来不及了。”
“忘忧,玉王妃她还好吗?”虽然苏湾湾知道问这种话根本就是废话,但她还是废话地说出口了。
“母亲她——好得到哪里去?终日以泪洗面,好得到哪里去?”他神情虽是冷冷地,眼里却有泪花闪动。“话不多说,既然你不愿回去,便珍重。绝*.....天下第一奇蛊,皇帝爷爷也真是下得去手。你好生珍重。”
“好。”
他告辞回程,半刻钟后又折回来,苏湾湾讶异:“怎的回来了?是不是想在穹桑之巅住几日?”
“你有别的什么话要带给十三叔叔的?”
杏花深深,笑靥如花。一声“珍重”空灵绝响,余音绕着穹桑之巅,惊飞迟迟黄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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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铃公主嫁衣如火,静静坐在床前——她终于嫁给玉王了。虽期间经过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的父皇才答应,可,终于能够以妻子的身份坐在他的身边。
此刻,她真的觉得,很幸福。
两人并排而坐,离得不远,万俟凝依稀能感觉到强有力的呼吸声。她想,殿下,凝儿就嫁给你了,自从你救了凝儿的那一日起,凝儿的命就是你的.....你可一定要好好地对凝儿;无论如何,凝儿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凝儿一辈子都要守着你!
纵使你有妻一人,可携白头;有子一人,可打酱油。凝儿也不在乎。
时光一刻刻流逝,她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挑起手帕,红烛映衬下的两人倾国倾城,容颜如玉。但万俟凝千万没想到平原杉的第一句竟是:
本王不知你是看上本王哪一点,仅是救命之恩吗?万俟凝,你怎的这般不知羞耻。洞房花烛夜,你就一个人好好待着吧!
说罢转身就走,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留给万俟凝。
万俟凝想:平原杉鬼畜了?怎的说这些鬼畜的话。不愿娶,他不一样是娶了?现在折磨她又有何用?丫的有病吧。
二话不说,直起身来,跟在平原杉后面。他走一步,她亦走一步;他停一步,她也停一步。
终于,他不耐烦,回首问道:“你跟着本王干什么?”
夜凉如水,静谧异常。大红嫁衣的她扬唇一笑:“殿下说得什么话?凝儿既嫁给你,便是你的妻子。王府,凝儿自然也是可以走动的,殿下又如何能说凝儿是在跟着你。”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已经娶妻了。所以——本王的心里万万无法有别人的。万俟凝,你不要白费力气的。本王对你,无半点男女之情的。”
万俟凝说:“据凝儿所知,玉王妃身子不适,常年称病,连忘忧也常年见不到玉王妃.....所以,凝儿可以等,凝儿可以用痴心换来殿下的真心.....待玉王妃百年之后,陪在殿下身边的,只会是凝儿无疑。”
平原杉从未动过如此大的怒气,他两三大步走到她面前,不留余力地掐住她的脖子,冷冽道:“万俟凝,你再敢说一句王妃的不是!她在本王心里比你重上千倍百倍.....别以为你是卫国公主,本王就会对你手下留情!妄想!你最好不要让本王厌烦你!”
她奋力掰开他的双手,给了平原杉一巴掌——这货还真是鬼畜了,说些话让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哼,她倒要看看,这个玉王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让玉王这么记挂在他心里。
万俟凝道:“平原杉,你无缘无故掐人脖子,有病啊!”
夜风刮过,他清醒了些,半是开玩笑,半是自嘲道:“本王就是有病,难道你有药?”
......
万俟凝怔愣良久,这人天生欠的吧!
她怔愣之间,他便转身离去,她冲着背影道:“凝儿真心对殿下,有什么错?”
平原杉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步履更快了些。她提起嫁衣追上去。
“你还跟着本王干嘛?”
“有病啊,难道你有药?”
平原杉:“......”
“本王要出府,难道你也要去?”
“是。”
“滚回去!”
“殿下示范给凝儿看一看?”
“......”
万俟凝看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心情莫名便好,便哼着小曲跟在他后面蹦蹦跳跳地。其实她执意跟在平原杉后面,还有一个原因——
一个人坐在冷冰冰的婚房之中,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寂寞蔓延上来,她会害怕。她害怕黑暗,尽管平原杉看起来可能是一个内心比较黑暗的人——
但她情愿跟在他身边,才能带给她丝丝安全感。
一个时辰后,平原杉被万俟凝跟得实在是受不了,这姑娘耐性是他见过最好的——
回过头来,恰与睡意连连的万俟凝撞了个正着,她“啊”的叫了一声,一时睡意全无。
平原杉道:“到亭子里坐一会罢。”
她依言跟着他来到亭子内坐下,两人一时尴尬无话,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刚想说些话,却见万俟凝已经趴在桌子上瞌睡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