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湾湾笑了笑,情之一字,世人皆逃不过。可苏湾湾没想到惜禾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她记了一辈子那么久。
“姑娘,也许你不相信,当你把惜禾从死人堆中捡回来时,惜禾的心,就一心一意系在姑娘身上了,天一阁生,惜禾便生;天一阁亡,惜禾……也绝不独活。若是有一天,姑娘真的要惜禾在公子和天一阁之中选一个,惜禾必会选天一阁,当然,若是公子去了,惜禾也必会随公子而去。”
苏湾湾终究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沉声细细道:“惜禾……你就让我自私一回吧。”
“姑娘,你也可以不用二选一的,你也可以一边经营天一阁,一边和踏枝哥哥好好生活的。”
苏湾湾打断她:“惜禾,以后你会明白的。真正喜欢一个人,是希望把最好的、不包含一丁点儿杂质的自己给他,天下的人那么大,我只想被他一个人喜欢着,我也只喜欢他一个。”
惜禾不理解为何曾经报仇的信念那么坚定的姑娘就突然变得如此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知道劝她不过。因此,声音中满带质疑、心酸与难过。
“若是姑娘想要任性,那么,便自私一回罢。其实天一阁在姑娘心中远远比不上踏枝哥哥重要……惜禾只望,将来有一天,姑娘不要后悔……”
惜禾声音哽咽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爱慕的那个如玉般的公子——姜玉。
那日她送君千里,姜玉在最后一程挂念着的依旧还是苏湾湾,嘴里不忘的依然是:“惜禾,替我照顾好她。”
这句话字字句句落在她的心上,刻在她心灵的最深处——
可是,公子,惜禾记得要好好的照顾姑娘,姑娘却已不需要了。
转眼间惜禾便已泪流满面,见苏湾湾不说话,她又继续道:“姑娘……你就真的不再想想?若是公子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他会如何?”
苏湾湾心中自是酸涩,但,她也不想直白地袒露自己的心迹——
姜玉若是看到她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模样,怕是会异常伤心与难过的罢。
可,选择了一样便没有资格希望两全。这是定律。
就让自己在惜禾、在姜玉、在天一阁人的心中,保持这样自私的形象罢。这样,不也挺好吗?
因此,苏湾湾强忍着泪水,笑了笑:“师兄,他会祝福我的。”
惜禾突然觉得她离曾经那个姑娘好远,那个鼓励她去追求爱情的姑娘……那个高高在上让人羡慕的姑娘,那个时时欺负公子的姑娘——
如今,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曾经的她,宛若天一阁的仙人,时而惊艳,时而出尘;现在的她,就像一只小小的飞蛾。
惜禾忍住心中的难过,静静地道了声:“姑娘若如此觉得,惜禾便也无话可说。姑娘有事要忙,惜禾便先出去了。”
苏湾湾忍住不回头——惜禾,你以为姑娘就不难受吗?过去七年,活在失去他的痛苦中,如今失而复得,那种心情我不想再体会。
夜晚。
苏湾湾约了玉王见面。
玉王依旧风神奕奕,今日接到苏湾湾相邀的消息,刻意来得早了些。玉王从来就没有按规矩敲过门,今日自然也是如此。悄悄进门来,准备吓苏湾湾一跳——
却没想到苏湾湾转过身来吓了他一跳。“玉王殿下来了。”
!!
他的脚步声辨识度挺高的……玉王干咳两声,想要把自己被吓到的事实掩饰住。
“嗯,本王来了。”
“湾湾今日相邀,找本王有何事?”
苏湾湾把手里的最后一张纸丢入火堆中。对玉王道:“殿下最近可是在查王都肥水案?”
“怎么?湾湾有头绪了?”
“嗯……湾湾七日前发现吏部侍郎耿林忠府上家丁在夜深时往下水道中倒入肥水,那次路过,只匆忙一瞥,后面细细想来觉得不对劲,便派惜禾查看,才发现每日三更这群人总会往东西南北四街下水道处灌满肥水。总之,殿下往吏部侍郎这个方向去查便没有错的。”
“吏部侍郎耿林忠可是景王的人,这必然是景王故意使坏。”
苏湾湾突然道:“是不是景王,对湾湾而言,也不太重要了。”
玉王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湾湾自认为成为殿下谋士以来,没有帮到殿下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因此,湾湾便想自动请辞。”
玉王又一惊,这是要脱离组织的节奏?
冠冕堂皇的借口玉王自然明白,“湾湾,本王的大业才刚刚起步,没有湾湾不行的。”
“殿下聪明睿智,自己步步为营也是可以的。且不说五公主对殿下忠心耿耿,御林军中也有许多人脉,更有定王殿下为你的暗棋,若是殿下在朝中三省六部再发展些人脉,成功便指日可待。”
平原杉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要洞悉她的内心。
听她说完一番话,感慨地道:“当初你自荐枕席,成为本王的谋士。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走?”
自荐枕席,自荐枕席,哪门子的措辞。
“殿下不明白吗?湾湾是要成为定王妃的人,再为殿下出谋划策,要把定王置于何地?”
“当初让五姐利用你成为定王身边的暗棋,现在,这颗棋子要摆脱本王,你说,本王会答应吗?”平原杉突然紧紧地抓着苏湾湾的衣领,闷的苏湾湾一时喘不过气来。
平原杉恨恨道:“苏湾湾,与虎谋皮,向来危险,你以为本王会放过你?你真是太天真了。”
苏湾湾用力一把摆脱他:“殿下请自重!”
“自重?你教教本王,何为自重?你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天下大业,这,就是你所谓的自重?”
苏湾湾真的生气了,惜禾说他为了踏枝哥哥放弃报仇她还可以理解,可,眼前这个男人,他有什么资格说她?
“殿下何必如此生气?湾湾就是要恬不知耻跟一个男人走,可是,那又如何?和玉王也没有什么关系罢?……玉王别忘了,湾湾与殿下只不过是玉王利益关系。”
“哼,苏湾湾,本王不会放过你的。”平原杉说罢便扫袖而走。
平原杉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又仿佛看不太真切了。
为何你们不想想我?我只是想要好好的喜欢一个人……如此,而已。
就在苏湾湾与平原雪开开心心的准备霁晴儿的生辰宴时,玉王平原杉却查出了肥水案的始作俑者——礼部侍郎耿林忠。
本来平日里出现这种事大家水一水也就水过去了,可这次玉王不知道为什么却要死磕到底,一来二去,也就闹到了皇上那里。惹得皇上大怒,一气之下要亲审此案。
朝中三省六部中的六部重中之重的就是吏部,这次却闹得吏部副部长都要被查办了,这还了得!景王手中最重要的人脉,自然不可以失了,可景王房中灯火通明,召集智囊团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个办法来。
他也想过去玉王处让玉王手下留情,消灭一些证据,可是连人家玉王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得去。这可不,就找到平原雪这里来了。
平原雪在王府刚准备出门去天一阁,刚好在门口碰上。
其实也不能说是刚好,景王早就派人调查好了平原雪的行踪,早早地便等在了定王府门口,就是准备碰个正着。
“老十三,真是好巧啊,我们在门口都能遇见……咦?老十三,你怎么走了?不请你三皇兄进去坐坐?”
平原雪其实一个挺记仇的人,上次景王放他鸽子的事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定王府可容不下三皇兄这尊大神,还请三皇兄另觅他处吧。”
“老十三还在为上次的失约耿耿于怀?上次失约非尘之所愿……今日,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法子才来求老十三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三皇兄随我进来吧。”
平原尘心里大松一口气,既然他肯让他进门,说明事情有转机才对。
平原雪将平原尘引到一处暗室:“三皇兄说吧,有什么事?”
“近日王都的肥水一案,老十三可有听说?”
“略有耳闻。三皇兄手上的礼部侍郎可是保不住了?”
“是啊,也不知为何,七弟这次非要与本王死磕,以前本王又不是没干过欺负他的事,也没见他怎样啊。”
平原雪白了景王一眼,你也没少干欺负本王的事。
“吏部侍郎不过是三皇兄的一颗棋子,完不成任务被抓住了——那就是弃子。近来,太子风评不好,三皇兄何不把这罪引到太子身上,若此事被皇上查出来是太子干的,以皇上对太子的态度,不被气死,也会被气个半死。‘
“若是如此,太子被污蔑,他会傻傻地承认么?”
“三皇兄混迹政坛多年,障目之法还不会用么?”
平原尘忍不住道了几声好字,可也对平原雪产生了极大的戒备,这些年,平原雪一直是以闲散王爷的身份出现的,他真的只是想做一个闲散王爷么?他今日的几句谏言,让人豁然开朗,这份思虑,又只会甘心做一个闲散王爷么?
景王仿佛想到了什么,脑袋嗡嗡作响,一片混乱,忍不住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平原雪笑了笑:“三皇兄是何意?本王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志在山水,与心爱之人共游江湖而已。今日,是三皇兄来找我,雪才多说了几句……”
听着平原雪一番话没有起伏,平原尘倒真的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平原雪又继续道:“雪言尽于此,怎么做就看三皇兄怎么想了……时辰有些晚了,雪要去天一阁了。”
第一卷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