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皇宫。
米修拉像往常一样,在宫里用晚膳。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凤阳宫里的气氛不太对劲,不仅自己身边多了几个不认识的老嬷嬷,连机灵的贴身侍女玲珑也为反常,一连打碎了三个琉璃杯,显得笨手笨脚。
米修拉做梦也不会想到,就在今天晚上,她将迎来她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今夜过后,胧月帝国的天之娇女,将走上一条充斥着痛苦与绝望的,不归之路。
玲珑第四次打碎了琉璃杯,还未等米修拉发话,一个老妇人主动推开玲珑,为米修拉添了杯酒。
米修拉这才注意到,餐桌上比平常多了一壶酒。米修拉平日里滴酒不沾,按理说仆人们不应连这个都忘了。
“公主,请。”老妇人平静的说。
米修拉愣了一下,这是干什么?仆人人逼主子喝酒?要造反么?
趁米修拉还在愣神的功夫,老妇人突然上前一步,猛得将酒灌入米修拉口中!
米修拉被这辛辣的液体呛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但高贵的公主很恢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
“你找死吗?”
“公主息怒,这是陛下的意思。老奴任务已经完成,就不在此打扰殿下了。”老嬷嬷冷冷地说。
“想走?来人啊,把这老女人给本公主抓起来!”
然而,平日随叫随到的守卫,今天却像聋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米修拉正欲亲自动手,不料老嬷嬷反手一推,将她推倒在地。老嬷嬷趁此机会,带着玲珑离开了。
米修拉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她气的脸都白了,刚一站起来就向外冲去。可老嬷嬷临走时将门反锁,米修拉出不去。
米修拉简直怒不可遏!她抽出一把剑来,猛然砍向大门。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敢捉弄她堂堂公主?
可还未等剑锋落下,剑就从米修拉手中脱离,“咣”的一声落在地上。
“该死,这酒……”米修拉顿时醒悟,可惜已为时太晚。一个趄走,米修拉昏倒在底,不省人事。
米修拉在昏迷中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把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夜幕笼罩下,一桩深宫丑事,静悄悄地拉开了大幕。
当米修拉醒过来看到身旁浑身赤裸的诺奇时,她的世界便已轰然崩塌。
“父皇!”
莫雷从书籍里抬起头来,不满地看着生闯进来的米修拉:
“你现在连衣服都穿不好了吗?”
“父皇,我……”
“陛下!臣管教不严,请陛下恕罪!”诺奇闯了进来。
“赶紧带走!”莫雷一脸不耐烦。
米修拉震惊至极,她奋力挣扎的同时大声喊叫,希望唤起莫雷哪怕一丝的父女之情,可莫雷毫无反应,重新埋首于奏折中,看都不看米修拉一眼。
米修拉被诺奇一路拖回了宫,诺奇将其强行搂入怀中:
“公主,事已至此,我们……”
未等诺奇把话说完,米修拉转身给了他一记耳光!
“诺奇你别白日做梦了!就算你用妖法迷惑了父皇,我也绝不可能嫁给你这个浑蛋!”
诺奇压抑着怒火,耐下性子说道:
“公主……”
“你给我滚!”米修拉举剑欲砍。
米修拉毕竟还是一国公主,诺奇仍是有所顾忌,逼不得已之下诺奇只得离开。
米修拉一下子瘫坐在地,手中的剑软绵绵地落在地上。
泪水大滴大滴地从米修拉脸上滑落,打湿了她华贵的衣衫。
“柯尔……你在哪儿啊……我……我好想你……”
龙泽,斯坦威州。
柯尔正在打点行装。亚瑟发来密函,信中只有两行字,所告之事也不过三件,但件件都是重磅炸弹。
“诺兰之死真凶已现,诺杰尔醒后不知所踪,威尔士回京,罗伊告密……”
“真让人头大……”柯尔颇感烦躁。威尔士已下令他进京,还特地派数千甲兵“护送”他回京,一点回旋余地都没给他留下。
“也罢,我倒要看看,这威尔士在搞什么明堂!”
万仞山,赤族神宫:
在一处密室里,伊格蒙特焦躁不安的踱着步子。
黑暗中,一双血红的眼睛浮现出来:
“大人,仁言城方面已经布置好了。”
“龙泽皇室。胧月皇室,莫霍皇室,都已打下了楔子,古登堡帝国内忧外患,灭亡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可就剩下云隐皇室了。”
“请大人放心,潜伏在云隐的人已经开始行动,相信很快就能传回捷报。”
“那个外逃的魔种抓到了吗?”
“……还没。大人,是否要加派人手?”
“不必了。前一段时间我因炼制傀儡符而元气大伤,那些东西趁机发难,致使诛魔盟一片混乱,我的计划险些败露出去。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让区区一个魔种打乱节奏。”
赤红眼睛的主人无声的笑了笑。
“怎么,觉得‘诛魔’这两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特别讽刺是吗?”伊格蒙特冷笑道。
“属下不敢。”
“呵。列塔奥抓到了吗?”
“……大人,那可是……”
“别给我找借口!”
“……是。”
“……算了,列塔奥这边你不用跟了,我让萨科维奇去试探一下吧。若他血脉完全觉醒,我也只能亲自走一趟了。”
“祭司英明。”隐藏在暗处的魔种如释重负。
“仁言城还得你亲自去一趟,傀儡咒必须要靠得足够近才有效果。小心些,柯尔身上的封印不知解到什么程度了,以他的血统觉察到你不算什么难事。”
“属下领命。”
仁言城,菲尔德家。
亚瑟的脸上却满是焦虑。
他自然清楚自己的父皇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龙威将军选拔仪式那日,威尔士已经见过柯尔用特殊手段制造的“真容”,既然他当日无法识破,那么他现在也仍旧无法靠
容貌去判断柯尔的身份。所以,威尔士才选择这种旁敲侧击的方式观察柯尔的反应。
柯尔故意没戴面具,大步迈了进来。他早已发觉凌府周围布下了破幻阵,所以他临行前取出了赤族秘传的仁皮面具,虽然这面具光听名字就让人反胃,但柯尔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参见陛下。”柯尔上前一步,行礼道。
“快快请起,来人问,给公爵赐座。”威尔士一脸皮笑肉不笑。
柯尔在亚瑟对面坐下了。亚瑟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诸位,今日寡人在此宴请凯恩公爵,以蔚凯恩公爵讨贼之劳苦,诸位不必拘束,尽情享乐便是!”
威尔士说完特意用余光瞟了一眼柯尔,但柯尔不为所动,谈笑自若。
威尔士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他一挥手,几个女仆就捧着一把剑走上前来。
“诸位,此番大好时光,寡有件宝物要请诸卿鉴赏。”威尔士抓起剑柄,“咣”的一声将剑拔出。
一阵霞光刹那间充斥凌府,令众人惊叹不已。
可柯尔却在那霞光中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那是……家人的味道。
赤族根骨远胜人族,高阶赤族的肉身甚至强于那些上古神兽,因此,某些工匠利用赤族遗骨炼制骨剑,确实炼成几柄名剑。
柯尔把拳头紧紧攥住,又缓缓放开,他大概明白威尔士打的什么主意了。
明知眼前即为灭族仇人,却仍然要卑躬屈膝,面带笑颜,甚至不能流露出一丝恨意,世间最痛苦的事,怕莫过于此。
柯尔长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平和起来,若放在三年前,他八成已经拔剑冲出去了。可这几年风雨下来,他早已不在是当年那个气血方刚的少年。他很清楚,报仇,需要足够的资本,而现在的他,没有那种资本。
“此剑乃铸剑大师用安德烈的头骨打造,虽与三大名剑相比略逊一筹,但仍有劈金碎石之力。”说到这里,威尔士忽然看向柯尔,“在此聒躁实在有些无趣,不如凯恩舞剑为大家祝酒如何?”
柯尔一愣,旋即淡淡一笑:
“臣,不胜荣幸。”
亚瑟的心在此刻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紧紧地盯住柯尔拿剑的右手,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
柯尔心里明镜似的清楚,威尔士无非是想激他动手。先不说凌府周围虎视眈眈的禁军。哪怕只有威尔士一人,柯尔也奈何他不得。今天这场筵席,本就是针对他而设的一个局,只要柯尔露出一点项庄舞剑的意思,柯尔怕是会在十息内就被早已布置好的暗卫和阵法就地轰然杀。
柯尔的内心从未如此的冷静过。他的一招一式行水流水,不露一丝杀机,是再标准不过的剑舞,他与威尔士的距离也始终中规中矩,不越雷池半步。
舞剑接近尾声,亚瑟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威尔士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是最希望这件事水落石出的人,如果凯恩公爵身份此次仍旧无法确定,那恐怕此案多半会成为悬案,也会成为日后龙泽最大的隐患。
“凯恩公爵快快入座!”亚瑟急忙打圆场。
威尔士也不好再说什么,这场宴会终于步入了正常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