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布莱迪知道余卿卿的想法,以及聚蓉职员的误解。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挽回自己残存不多的形象,不至于让他们最终把他定义成荒唐的纨绔子弟。
但睁开迷蒙睡眼,盯着那盏熟悉而华丽的水晶吊灯的某人,已经无法追回他逝去的形象了。
混沌的思绪还在具象眼前不真实的一幕,酒醒后的宿醉感不仅让他头脑昏沉,胃里还似烧了一把火,难受得他纠紧了一双总是戏谑上挑的眉。
等如实地把眼前的景象认清,宽敞奢华的床上,男人豁然掀开真丝软被,猛地坐起。
由于起身动作过猛,血液运输不及时的大脑一阵眩晕。然后就看到了落座在临近落地窗前图纹繁复的手工沙发里,正略带惊讶而后欣喜地看着他的,那张被岁月蚕食后异常熟悉的脸。
布莱迪一手撑着软床面,以支撑他酒后乏软的身体不后倒。一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否则怎么一觉醒来,他已经回到了那个他好不容易才逃离的家?
坐在沙发里的人像是读懂了布莱迪的肢体语言,无声地站起来走到床边,用恭敬而礼仪完美的动作,击碎了布莱迪的自欺欺人。
“少爷,您醒了。”带着纯英式老派腔调的英文缓慢却不失力度。说话永远都是恭敬而不卑不亢。
布莱迪脑子轰地一声,然后他重重砸回了床里。质地上好的床垫将他高大的身躯来回弹起,直至平静。
可他的心里,却倾巢而动地冲出一股想法。
他要杀了修那个卑鄙的家伙!
尽管他只记得酒店里几个模糊的片段,但他可以肯定。有凯文的地方,一定有严骢的指示。他会回到这里,一定跟严骢脱不了干系。
等他想办法脱身,他一定要立刻杀掉他!
只不过等他真的能从庞大的家族抽身,回转去找严骢算账,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而后是揍严骢一通出口恶气,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骂严骢狼心狗肺,那都是后话。
总之被某人在心里凌迟了无数遍的当事人,现在一点都不比某人好受。
昨天上午跟余卿卿分别后,严骢的车随车流在外环高速上时缓时行,再没有了一开始的紧迫。
若是起初就经历了布加迪威龙,凶相毕现的追捕过程的其他车主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讶现在猛兽餍足的平静姿态。
突然遵守交通规则不疾不徐往公司开的严某人,从他的驾车动作就不难看出,浑身放松心情极佳。
因为分别前,余卿卿来不及解释,却异常郑重坚定的一句话:“你如果相信我,我今天忙完再联系你。”
虽然说得不多,但也变相地解释了她跟窦楠已经陌生化的关系。
而且无形之下,余卿卿还抛出一个“让他等她”这一重要信号。
然而。那当下的严骢,差点窒息在了余卿卿果决上车,随着那个男人扬长而去的痛心中,根本无心思考。
等他稍微冷静,理智回笼几分,反复咀嚼那句话,才觉出余卿卿话意的真正信息。
心里百般的纠结愁苦、心酸疼痛,在那一刻仿佛被她一并轻巧带走。
忽而生出一种错觉。
他好似她手里的提线木偶,她要他哭还是要他笑,只肖不经意的一个举止,就能轻松控制他敏感而薄弱的神经。
她似乎,总能在无意识下勒紧缠绕他脖颈的那条线。却又总在他快毙命的前一瞬,松开那条不起眼,却致命的线。
不过,这都不重要。
他甘愿。
可惜心里松了口气,并带着些许期待愉悦的心情,只维持在了他打开自己办公室门的前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