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许胸口一冷,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整个人都被忽然而来的虚无感击中了。他伸手够到门框,稳住后无语道,“什么妹子?”
“我的手中已经燃起了火把。”
“我……”林青许道,“我不喜欢她。”
“你这个年纪男生惦记着一个女孩子还能有什么想法?混蛋!什么扳回一局。你就是惦记着妹子吧?”
林青许脸色微微一变,“最开始的动机确实是她……”
“色迷心窍!”方鹤折道,“走开走开我要去浇花了。”
“什么色迷心窍,她又不……”林青许否定不下去。颜喻其实是很素净的女孩,只是冷得让人连靠近都觉得吃力,哪还有力气去在意她的外表。
“她又不好看?”方鹤折阴阳怪气道,“哼,我猜是个瘦瘦的女孩。话少,人冷,脸上写着三无。”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不过,”林青许问,“你愿意帮我吗?”
“并不,”方鹤折道,“既然决定远离就好好地远离,连逃避都被追上的问题,你反抗的结果也不一定比现在好看。何况……”
“……”
“……我大FFF团不允许异性恋!”
方鸾明下午的时候才回到萤索,方燕归去接,一路上把最近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有个女孩子一个人上门求助,不过也没说有什么困难。”
“回去看看再说。”后座上的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纪,衣服因为风尘仆仆而有些褶皱,精神却并不涣散。
方燕归又说了方鹤折和林青许之间的矛盾。
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叹气道,“不省心,林青许的事情我还想交给他呢。”
“那难了,师叔不赶走他们算好了。”
“赶走了也好,方鹤折肯定会追回来。”
“为什么?”方燕归不解,“师叔不是不愿意我们管这些事吗?”
“方鹤折说不喜欢人类不喜欢妖怪,但你知道他很在意异能者和妖怪中间那一拨人吗?”
“知道,”方燕归点头,“因为师叔就是天生能听到妖怪声音的人,方家最后一个灵能者。”
“灵能者。”方鸾明低声念出这个词语,黑色的眼睛一闪而过歆羡的光泽。然后恢复稳重的神情,淡淡道,“林青许,也是。”
“可是为什么啊,都是有困难的人,普通受害者和灵能者在师叔眼里就那么不同吗?”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他对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还有点好感。”方鸾明揉揉眉心,“他不是连我都嫌弃吗。”
“师叔简直是个小孩。”
“是啊,”方鸾明无奈,眼底却浮现淡淡温和的笑意,“随他吧。”
到了宅子之后方鸾明先在前厅见了张西林。正正经经地聊了一下,请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全力帮助林青许。不过后者到没有太大信心的样子,只说让他们尽力就好。
“所以说,大家都觉得师兄你是个神棍,只是虚张声势。”转向方鹤折的路上方燕归叹息,“为什么对平常人不能说实情……”
“那时候就不是神棍,是邪教了。”方鸾明笑一下,“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你管他们怎么说。”
“我希望师兄被别人承认。”
“我只希望方鹤折能承认我。”方鸾明停下,“好了,你去忙自己的吧。”
方燕归退开,四周暂时无人。
方鸾明站在方鹤折门前深深地平复一下心情,然后抬腿猛的踹开门。
“我不在你又搞事啊?!”方鸾明在外人面前的冷静成熟此刻分毫不剩,表情狰狞,像是家长会上被父母丢了脸的小孩子一样不悦地走了进来。
不过方鹤折并不在屋子里,方鸾明走出来往后面山坡的方向走。远远地就看见一棵茂盛的大榕树,旁边向阳处一片面积不大长势堪忧的花圃旁,某人正在洒水。
“方鹤折……你下午浇什么水?”
“心烦找点事情做,”方鹤折道,“你总算回来了。”
“你会盼着我回来?”
“她,”方鹤折指着榕树阴影下站着冷清到极致的女生,“把她弄走,我要被她烦死了。”
“你是谁?”方鸾明挑眉。
“苏雪禾。”女生咬字清晰地回答,让人觉得声音里都夹杂着冰雪。
“苏雪禾?”方鸾明想起路上说过的那个女孩,“你有什么事?”
“她和林青许一路的,”方鹤折道,“凭她昨晚对我的威胁以及现在对我的死缠烂打,我判断这是个没脑子的傻孩子。”
不明前因后果的方鸾明有些懵。
“我不傻。”苏雪禾面无表情道,“你欺负他,不准。”
“谁欺负他?他又不是小孩了。”
苏雪禾眉头微蹙,因为不知道如何反驳而有些挣扎,挣扎半晌才干涩道,“没有联系。你欺负他,他不是小孩子。”
“那他就应该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他被欺负了也只能怪他蠢是不是?”
苏雪禾陷入沉思。
“方鹤折你逗她有意思吗?”
“超好玩啊,”方鹤折偏过头一笑,“你也和她说说话嘛。”
“无聊,你还说她烦。”
“她不说话盯着你看肯定无聊啊,一说话就很好玩。”方鹤折道,“打住打住,我现在是不是特别像一个怪大叔?”
“去掉「不是特别像」。”方鸾明道,“先别玩了,我找你有话说。”
“和林青许有关的我不管。”
“帮他,”苏雪禾突然开口,“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看他不爽。”
“你确定不管?”方鸾明问。
“确——定。”
“方鹤折,”方鸾明停一下,“我要开始打脸了。”
“哦,”某人一脸不屑,“你打不着。”
“过来说话。”方鸾明一副想把方鹤折拎过来的架势。后者悠悠往后退两步,“林青许说过她也是知道的人,你没必要瞒着。”
苏雪禾疑惑地看方鹤折一眼,后者没有注意到。
“那我说了,咳。”方鸾明依然觉得在外人面前说这些有点不好,婉转道,“你记得我很久以前跟你提过一个男孩吗?”
“你说得不少。”
“母亲自杀那个。”
方鹤折抬头看他,仔仔细细地回忆一下,然后玩味道,“是他啊。”
“打到了吗?”
“正中红心。”方鹤折丢下花洒朝花圃外走去,“救他。混蛋,没有眼睛的人生多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