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安城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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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城,一身青衣的徐挽歌眸光清冷的看着眼前威严庄重的宅子-谢府。

心里暗道:不愧是历经两朝的世家大族,站在门前都能感受到沉重的威压。谢氏一族从不入仕,可是由他们创办的安庐书院却是大景第一好的书院,就连祖父曾经都夸过谢氏子弟有惊世之才,只是他们澹泊名利,只为大景培育人才,这届族长谢傲天就被祖父称为大景第一名士。

她没想到竟然会重生成为他的外孙女,想到外祖父对她的呵护,她就不由想到祖父,当年纪大小姐冠绝锦都,被誉为第一才女,都离不开祖父的悉心教诲,祖父从没因她是女子而看轻,反而将一身学问全传授给了她,故此她很敬重祖父。

祖父一生为大景呕心沥血,纪氏一族对大景皇室忠心耿耿最后竟落得一个全族尽灭的下场。天道不公,既然如此她便自己讨回公道。

轻轻垂眸掩住眼中的杀意,再次抬眼,徐挽歌便看到了门前的众人,温文尔雅的二舅舅,温柔美丽的二舅母,儒雅的二表哥,以及躲在一旁扮鬼脸的五表弟。

徐挽歌快步走到谢云继身前,刚准备行礼就被二舅母刘氏扶起,刘氏笑骂道:“你这孩子,这么见外做什么。”说完便扭头跟谢云继说:“老爷,先进府吧,父亲和母亲还等着歌儿呢。”

“走吧,可又要被父亲骂了”谢云继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侄女说道。

没办法谁叫偌大的谢府三代就只有这一个女娃了呢,想起父亲对一应儿子孙子的态度,再看看对侄女的态度,只恨自己不是个女儿家。

徐挽歌澹澹笑着,不用问也知道二舅舅在想什么,想起外祖父徐挽歌也是一阵头疼。

一行人穿过庭庭院落,来到一座叫松鹤院的院落前,走在前方的谢云继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略微凝重的侄女,好笑道:“你这丫头,走吧,老爷子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看着眼前神似妹妹的女子,谢云继一阵晃神,想起妹妹温柔可人的样子,他就不由暗恨,当年要是没将妹妹许给徐子安那伪君子,是不是妹妹还能好好地活着。七年前他赶到锦都时,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侄女时的样子,空洞,冰冷。

手上温热的触感传来拉回了谢云继的思绪,他抬眼望去便见小侄女安慰的眼光,回已一笑。点点头迈步走进院落,徐挽歌走在后头,神色清冷。

走进院子,丫鬟行礼的声音传来,徐挽歌轻轻颔首,还没等通报,帘子便已掀起,一位身穿翠绿色裙子的女子便屈膝行礼,笑吟吟道:“绿芙给二老爷,二夫人,二少爷,五少爷,大小姐请安,老爷和老夫人已等候多时了,请随奴婢进。”

徐挽歌一进屋便看到上座的两个老人,不由红了眼眶,快步上前跪倒哽咽着说:“外孙女不孝,给外祖母外祖父请安。”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往她可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可是看到二老,就是忍不住。

她想大概是因为她占了徐挽歌的身体吧,这么多年用着她的身体享受着属于她的亲情,曾经她也愧疚过,可是那个女孩确实不会回来了。既然如此她就是徐挽歌,也是纪云清。真好,现在她又有亲人了。

“我的小心肝呀,快来给外祖母看看。”上座慈祥的老人牵起徐挽歌,慈爱的摸着她的脸,语气里满是心疼:“黑了,也瘦了。”林氏看着外孙女的小脸,怜惜之情涌至欲出。老天爷太狠心,让这么小的人儿遭受这么多的苦,还有她那苦命的小女儿,想到这林氏眼中的痛苦掩都掩不住。

徐挽歌一惊,忙挽住林氏的胳膊,安慰道:“外祖母,歌儿很好呢,哪有瘦了。”

林氏一听外孙女宽慰的话,心头一软,刚要说话,便被旁边的老头冷哼道:“哼,你还知道回来?”

谢傲天不满的看着眼前的外孙女,当年突然接到小女儿的噩耗,他整个人都老了十岁,好不容易盼来了外孙女,还整天不着家,他不止一次问自己当年把歌儿送到莫老怪那学医是不是做错了。

徐挽歌一阵头疼,就知道这老头肯定得念叨自己,求饶道:“外祖父!”结果谢傲天只冷哼一声却并不理她,徐挽歌头更疼了,只得暗叹一声:“歌儿过两天就走了,外祖父没什么想对歌儿说的么?”

“没有。”

林氏见谢傲天还想再说外孙女,当即打断他,暗暗瞪了谢傲天一眼,“歌儿好不容易回来,你个老头子还念念叨叨不完。”

顿了顿,看向神似小女儿的外孙女,目光怜爱,“回来了就好好休息,等会晚宴全家一起吃个饭。”

“母亲说的是,歌儿先回去休息,等会二舅母叫人唤你。”刘氏坐在下首笑道。

徐挽歌点点头应道:“那歌儿先下去了。”

等到徐挽歌下去了,刘氏才开口忧心忡忡地说:“徐家怎么突然要接歌儿回去了?”

谢云继看了一眼上座低头喝茶不语的父亲和面有不戚的母亲,便知二老是有多不待见徐家了,前几天来接人的徐家人可是都没让他们住进府中,不过正好他也不想看见一些不相干的人,免得让他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

抬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看向刘氏讥讽道:“大概突然想起侯府还有一位小姐吧。”

望着丈夫讥讽的神色刘氏只能摇摇头,你说这徐家也是有意思,自从歌儿来辰州就没有过问,甚至连传个口信都没有,真真是凉薄到了极致。

可是刘氏也担心徐府没安好心,歌儿的父亲可是续弦的了,那个王氏可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还是由妾扶正的......

说白了世家大族是没有什么由妾扶为正室的,不过那些子小门小户才不计较。要是有人听到刘氏这番话怕是要笑了,伯阳侯府好歹也是个侯府,还出了一位贵妃,怎么也不算是小门小户吧。

说起来这伯阳侯府不过也才两代罢了,还是先去的老侯爷救驾有功先帝爷才赏的呢,就算如今出了位贵妃,跟谢家这种钟鼎之家世家大族相比还是不够看,世人都忘了当年谢氏一族的繁华,就连谢家的人也差不多记不起来了,可是世家大族的底蕴不是伯阳侯府这种新起之秀能够比拟的,只是皇家太忌惮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了。

“怕就怕那王氏没安好心胡乱定歌儿的婚事。”刘氏担心地说道。

“她敢,别说她只是一个妾扶正的玩意,就算是填房也没权过问原配嫡女的婚事。”谢傲天脸色发黑说道:“老二,这次你护送歌儿回锦都。叫老大媳妇帮歌儿好好相看婚事,我倒要看看谁敢插手我谢某人宝贝孙女的婚事。”

谢云继放下茶盏,笑意弥漫,“是,多谢父亲。”如此他便可好好教训教训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年要不是妹妹用嫁妆替那狼心狗肺的小人维持家计、谢氏一族替徐子安打点关系,伯阳侯门早就没落了,呸!一家子自私自利的小人。

谢傲天看着儿子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对身旁的林氏说:“我和老二有事要谈,先去前院了,等会晚宴开始再唤人来叫我们。”

见林氏颔首,便起身看了一眼儿子率先走了出去。

谢云继愣了一下,起身跟林氏行礼告退。

等到谢傲天两人出去,坐在下首的谢启炎便迫不及待道:“祖母,我可以跟着歌儿姐姐一起去锦都么?”

林氏看着跳脱的小孙子,不由好笑,“刚刚你祖父和父亲在你怎么不问他们呢?”

“我.......我不敢,父亲会骂我。”谢启炎怯怯道,说话的时候飞快的看了一眼刘氏。

刘氏一听顿时就要发火,旁边的谢启霖伸手拍了拍刘氏的手,看着胡闹的弟弟耐心的问道:“你为什么想跟歌儿去?”

“当然是去保护歌儿姐姐。”谢启炎奇怪的看了一眼二哥,他当然是要去保护歌儿姐姐咯,锦都那么危险。

屋内众人一听纷纷扶额,这谁家的熊孩子。

林氏伸手将小孙子搂入怀中,赞许道:“知道保护姐姐,我们的小启炎真懂事。”停了停又说,“不过,启炎你现在还小,保护不了你歌儿姐姐。”

果然,熊孩子又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保护歌儿姐姐。”谢启炎很忧伤,他好久都不能见到歌儿姐姐了。

林氏想了一下:“大概得像你二哥一般大的时候才可以。”

语落,便听见谢启炎惊呼道:“要等到这般大了呀。”

配上他那忧虑的小眼神,气得谢启霖一口血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什么叫这般大,他很大么?明明玉树临风,翩翩公子啊,喝着茶的谢启霖幽幽的想着,“既然炎儿这么想保护歌儿,那就要刻苦读书。”

“二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你若是勤加读书,不用像我这般大就能保护歌儿了。”谢启霖咬字加重‘像我这般大’,抬起茶盏,坏心的建议,哼,未来几个月有你好受的。

旁边的谢启炎只感觉一股冷气袭来,不过很快他就欢快的从林氏怀里退出,一本正经的行礼:“祖母,母亲,二哥,炎儿想回院子温习了,炎儿先行告退。”

林氏忍住笑,慈爱地说:“去吧,注意别太累了。”

谢启炎不知道的是未来的几个月将会是他的噩梦。

等谢启炎出去后,林氏笑着对刘氏说:“也不知这皮猴像谁。”要是歌儿有炎儿的一半,不,只要有一点炎儿的跳脱,她也就满足了,想起歌儿那懂事,老成的样子,她的心就像刀割一般,造孽啊。

刘氏看着母亲开始还笑着说炎儿,慢慢便悲痛的样子,便知母亲是想到歌儿了。

伸手拍拍林氏的手,宽慰道:“母亲,不用忧思太多,歌儿是个好孩子,谢家会护着歌儿平安喜乐的。”

“我知道,我知道。”林氏红着眼眶说道:“只是一想到那孩子年纪轻轻便要受这些苦,我的心便如刀割般的疼。”哪个大家族的小姐不是娇生惯养的,偏偏她家歌儿幼时便丧母,还摊上那么个冷血的父亲,这次上锦都还不知受多大的委屈呢。

看着眼前眼睛红红的老人,谢启霖幽幽叹了口气,拿出一块帕子轻轻擦拭着林氏的眼睛,声音轻柔,“祖母不用忧心,歌儿是个有福气的,我们几个一定会尽心护住歌儿,不会让人欺负歌儿的。您就放心吧。”

“好孩子,祖母听你的。”林氏欣慰的看着谢启霖。

“时间也不早了,霖儿快去温习功课去吧,晚宴开始祖母叫人唤你。”

“是,祖母,孙儿告退。”谢启霖对着林氏行完礼,便转身对刘氏行礼,“二伯母,侄子告退。”

“去吧。”

等侄子走了之后,刘氏对林氏说:“母亲,我想将身边的曲妈妈叫歌儿带回锦都。”曲妈妈乃是刘氏的陪房,对那些个高门里的阴私之事及其精通,歌儿带在身边她也能放心些。

林氏拨动着手里的佛珠,点头说道:“将林妈妈也加上,有她在我也放心点。”

刘氏听完高兴的应了,林妈妈可是跟了老夫人二十多年的老人了,一手调理身体可是有目共睹的,当年她生柏儿的时候难产,要不是林妈妈她和柏儿可能就死了,也是林妈妈为她和柏儿调理身体,要不然哪还能再生下炎儿,柏儿的身体这般好林妈妈功不可没,要是歌儿身边有了林妈妈,她跟母亲也能放心了。

“那母亲我先下去安排晚宴的事了。”林氏点点头。

刘氏出去许久,林氏拨弄着手上的佛珠半晌不说话,眼睛直盯着佛珠,彷佛要将佛珠看出朵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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