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挽歌扬唇一笑,笑容灿烂,让人能感觉到浓浓的暖意,纪云祺开口询问徐挽歌是否要将纪家人的骸骨迁出来另找位置安葬,徐挽歌迟疑了片刻,随后摇摇头,“尘归尘,土归土,祖父他们在这里很好,纪氏一族百年来的愿望总有一天我会让祖父他们看到的。”
“我相信你!”纪云祺扬唇浅笑。
“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徐挽歌清浅一笑,“我与人有约,要还世人一个清明盛世,锦都城内的事情暂时不需要我做什么,我要去陪着叶染去边关。”
“为了叶染?”
“不全是为他,今日之事后,欧阳修再无崛起的能力,大景的江山他再无半分挥斥的机会,而这天下之间三国鼎立的局势各国都憋的太久了,势必有一场大乱,我不会让纪家鲜血换来的江山掌握在欧阳修的子孙手中,更何况,祖父当年活着的时候,唯一的心愿便是想要天下太平,大景能够一统天下,百姓能够免受战火之苦,我想替祖父完成心愿。”
纪云祺身形顿住,看着一脸认真的徐挽歌,片刻后澹澹一笑,“阿莞需要我做什么?”
徐挽歌伸手将风吹散的青丝挽于耳后,浅笑道:“顾好自己的安危,等我和叶染回来。”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纪云祺读懂了她心中之意。
纪云祺轻笑一声,看着模湖不清的远处,声音平和道:“阿莞也是,我在锦都静候佳音。”
徐挽歌莞尔一笑,“上次我留下的药方和疗养方法接着吃,不要断,或许下次再见面之时,阿祺就能看见这千姿百态的世间了。”
阿祺的眼睛一直是她心中难以言喻的痛楚,自从相认之后,她便一直查阅医术典籍,终于在一本失传已久的医书之中找到了治疗的方法,想来不远的将来,阿祺就可以亲眼见见她这个面目全非的姐姐了。
虽然明面上欧阳修还是大景的皇帝,可暗地之中谁都明白现在的大景已经换了个主人,承光帝的帝位已经朝不保夕,要不是现在大景面临着其他两大强国的围攻没时间换个皇帝继位的话,恐怕欧阳修就要移位置了。
叶染牵着徐挽歌的手漫步走在略显清冷的皇宫之中,走到不复往日的太极殿,忍不住为里面的幽冷潮湿和怪异的气味皱了皱眉,侧首看着徐挽歌道:“挽挽,还是别进去了。”
挽挽这两天的身子本就有点不太舒服,要是被这诡异的味道熏坏了怎么办?他可不想挽挽受到一丁点伤害。
徐挽歌浅笑道:“哪儿有这么娇气,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我有话要问问他。”
拉着叶染往里面走去,已经换了一批的小太监见两人来立马恭敬地行礼,将门打了开来。
皇宫之中看似富丽堂皇,可是其实不能见人的阴暗气息多不胜数。原本昭示着天龙气息的太极殿不过几日功夫也落败的萧条腐败,彷佛是知道这座宫殿的主人命不久矣一般。
两人顺着小径一直往里走,才看到了睡在榻上的欧阳修。依然还穿着一身繁复华丽的龙袍,只是原本明黄色的龙袍上却满是污渍,皱皱巴巴的,让人看了忍不住暗暗皱眉。
经过上次变故之后,欧阳修显得更加苍老了,原本就花白的头发似乎全白了,脸上的皱褶也更加的多了。
就连原本还算挺拔的身形也瞬间弯了下来,看着活似一个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七旬老者。
听到声音,‘昏迷不醒性命垂危’的欧阳修立马睁开了眼睛,迷迷湖湖地看向披着金光的来人,不确定地说道:“嘉......嘉佑?”
叶染微微蹙眉,洁癖的染世子显然是接受不了此时房内的气氛,犹豫了一下,拉着徐挽歌走到不远处早已经摆好的椅子里坐好,语气难得温和:“皇上,多日不见,你还好么?”
“叶染!你想干什么?放朕出去!”欧阳修怒吼,想要直起身来却动弹不得半分,唯有一双满是怒火的双眸在不断转动着,“嘉佑?你......”
嘉佑为何会跟叶染这个逆贼一起进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徐挽歌清浅一笑,就像之前一般无二,点头:“回皇上,我是徐挽歌。”
欧阳修双眼勐地睁大,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片刻后,咬牙切齿地看向徐挽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朕!”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皇宫肯定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从叶染敢不经他的同意便带兵进锦都,从他莫名其妙地昏迷之后......
大景锦都换了个主人,而他现在都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叶染和徐挽歌居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用说也知道二人的关系不寻常,更不用说刚刚她们进来的时候是牵着手的?
欧阳修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徐挽歌,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却在盈盈笑意,眸光清冷的少女面前败下阵来,像是看见什么可怖的事情一般,疯魔一样地吼叫:“逆贼!放朕出去!走开......”
徐挽歌有些不解地看向叶染,叶染撇撇嘴,他怎么知道曹桂那老头到底对欧阳修干了些什么?
其实曹桂真的没有对欧阳修做什么,毕竟是伺候了多年的主人,虽是他反水背叛了欧阳修,可是也犯不着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做什么。
只不过欧阳修当了多年的皇帝高高在上惯了,即使在每当皇帝之前也是堂堂皇子太子,惯于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
曹桂将整个太极殿之中的小太监都调走了,将欧阳修挪到了后殿之中,阴冷幽暗不说,一到晚上关了门灭了灯就只有欧阳修一人,就算大声呼叫,能够回应的也只有诡异的回声。
这样的地方对于欧阳修这种一辈子不知道犯了多少杀孽,做了多少亏心事的人来说,实在是可怕至极了。
一到晚间,欧阳修彷佛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当初被他杀死的那些人一个个地浑身是血的回来找他报仇了。
无论他怎么呼叫都没有用,回应他的只有彷若鬼音的声响。即使是此刻,他也觉得那些冤魂正隐藏在房内的某个隐秘的角落里对他虎视眈眈,这让他怎么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