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徐挽歌浅浅道。
殿内的众人不由得一阵心神恍忽。
难怪......
难怪这名少年刚刚满目锋锐,言语犀利,试问,这金銮殿内又有谁比纪家能够更能体会这句话的意思?
“纪云祺,你可知你是在跟朕说什么?”
欧阳修眼神微眯,眼底已经有了明显的杀意,他看着殿内的众人,刚刚压下的杀意,甚至生出了将所有人都杀了的疯狂想法。
理智上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可是他知道纪云祺的出现,就已经让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掌控,原本只是想要顺应民意看戏,顺便将呼延放给解决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纪云祺,大好的局面瞬间倾斜,他甚至隐隐觉得纪云棋手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把柄,否则他怎么敢如此闯入金銮殿,宣布自己的身份?
徐挽歌闻言澹漠一笑,“我当然知道在说什么,我手中有先帝所写的盟书,若是有人不信,大可以亲自来验证,我今日来到这里,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皇上,我纪云棋有权利处置背弃纪家的人,而皇上当年虽对纪家下手,但却是受小人的蒙蔽,我今日来此,只为罪魁祸首!”
欧阳修一怔,诧异地看向徐挽歌,就见到徐挽歌眼神冰冷地轴头看向呼延放和呼延婉。
欧阳修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甚至隐隐有些窃喜,他眼中的戾气瞬间消去了许多,神色之中带着浓浓的歉疚之意:“当年的事,的确是朕愧对纪家,朕不该轻信小人之言,错杀了纪家全族,虽然朕是被人蒙蔽,但亦有错处,你既是纪家子弟,自然有权利亲自为纪家复仇,今日你大可做你想做的事情,朕不会阻拦!”
这一句话几乎是准许了纪云祺能够在金銮殿上为所欲为。
秦王和郎子安听到欧阳修的话后,眼底都划过莫名的笑意。
徐挽歌总是想的比较长远,进宫之前,她曾说若是今天他们在金銮殿上亲口揭穿欧阳修和呼延放狼狈为奸,欧阳修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将他们当场灭口,哪怕是杀尽今日在朝所有人也在所不惜,因此他们只能只对呼延放出手。
只要骗过了欧阳修,让他以为他们知道的有限,满心只以为呼延放害了纪家,他必定会不遗余力的帮着他们解决掉呼延放,至于欧阳修......
徐挽歌冷笑一声,她自然会准备一份大礼给他!
殿内的众人都在等着这名冷肃的少年接下来会做什么,甚至有人的眼中隐隐还带着些许兴奋,希望纪云祺不要让他们失望!
徐挽歌自是不会轻拿轻放,每一个举动都有背后的寓意。只见她眼神冷凝下来,突然看向呼延放。
“摄政王以为北越先帝是器重于你,才将你送到大景来的么?纵观北越的其他皇子哪个不是金尊玉贵的长于深宫母亲的膝下,唯有你,被先帝丢弃在千里之外的大景,难道摄政王没有怀疑过先帝为何会这样做么?毕竟没有一名父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呼延放原本昂着头颅噙着盈盈笑意的面容瞬间破裂碎成了一块块,看着好不滑稽。
“你胡说!”
呼延放勐地怒吼一声就朝着徐挽歌扑了过去,手中不知道打哪摸出来的一把匕首来,直接朝着徐挽歌胸口刺去,显然她的话戳到了某个痛处。
谁也没有料想到他会突然爆发,更没想到他在这个状况下还藏着利刃,无煞心中一惊,几步上前将徐挽歌护在身后,低身避过了呼延放手中而寒光,下一瞬一脚踹在他的胸前,将他踢飞了出去。
“放肆!”欧阳修勐地一拍龙椅站起来,见呼延放还在地上挣扎着还想动弹,努声道:“来人,将他拿下!”
“不必了,皇上既然说由我处置就不劳你动手,无煞!”
徐挽歌开口,无煞直接几步上前提着呼延放就走了回来,手指一点就将他定住,而呼延婉原本想要开口阻拦,却在触及到徐挽歌清冷的目光后勐地一怔,不知道为何,居然顿在原地不敢开口。
徐挽歌冷眼看着呼延放,“呼延放,你这般急切想要杀我,是怕我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还是怕天下人知道你的身份?!”
“你住口......住口......”
“住口?凭什么?”徐挽歌凉凉说道:“你不过是个亲兄妹乱、伦生下的孽种,被人遗弃后,祖父好心收留你,悉心教导培养于你,可不料畜生就是畜生,养大了反咬恩人,一丝愧疚之心都没有,既然你连这种畜牲不如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为何怕我说出来?”
“哗......”
徐挽歌话音落下之后,满殿瞬间静默,然而不过片刻,却再也忍不住蓦地沸腾起来,所有人膛目结舌的看着方才还大义凛然指责承光帝不仁不义,此时却亦陷入疯狂之中的呼延放。
他居然是北越先帝和亲妹妹乱、伦生下来的孩子?
若是纪云祺所言是真的,那么就能解释为何北越先帝为何会将堂堂皇子送到敌国来了......
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看向呼延放,齐齐倒吸了口凉气,而一旁的呼延婉此时早已跌在地上,脸色灰败,不停地摇头,似乎是不敢相信地看向呼延放。
“不是!不是这样的!”呼延放疯狂地挣扎,“我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父皇跟母妃是真心相爱的,我是北越最尊贵的皇子!最尊贵的!”
“最尊贵?”徐挽歌嗤笑道:“北越先帝既然最疼爱你,跟固硕公主真心相爱的话,为何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不是你呼延放,中宫之主不是固硕公主呢?”
“你胡说!父皇是爱我的,爱母妃的!”呼延放低吼。
徐挽歌冷哼一声,神情之中满是讽刺。
“当年固硕公主未婚怀孕,只能假死,拼死生下儿子之后,却没相处几日便被先帝匆匆地将孩子送往大景。”
“在你被纪氏收养之后,先帝才重视起你来,不然你一个孽种凭什么坐上北越摄政王的位置?还不是踩着我纪氏族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