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太子殿下已经打理朝政之事,不知从何听来了风声,竟是以为先帝要另立新君。想必康王还记得当年先帝是怎么死得吧?”
呼延放的脸上带着诡异地笑意,眼神奇异的看着上座的欧阳修。
“敢问康王,当年先帝已经决定要将皇位传给你,你为何要对先帝下毒手?还对一直扶持大景有功的纪家下手?”
他并未称呼欧阳修如今的名号,言语间更没有了之前还算恭敬的意味,反而直呼欧阳修还未登基之前的康王之名,惊的殿上的众人都是心惊胆战。
“对先帝下毒手”、“污蔑纪家通敌叛国”、“先帝留下来密旨”......
殿内的众人都恨不得低下头颅,捂着颤颤的胸口,这都是些什么啊?本来以为今日只是对纪氏旧桉的重审,没想到审着审着还牵扯出了先帝。
好似先帝死得是太过出人意料了,虽然一直缠绵病榻,可前一天还召见了一些朝中众臣,没想到当天夜里就驾崩了,莫不是......
欧阳修眼底幽深莫测,“当年父皇乃是病重,有宫中之人亲眼为证,你泼脏水未免太过可笑了。”
“笑话,亲眼为证?这不过是康王的片面之词罢了,当年乾清宫内的人早就死得一干二净了,你想怎么说都可以了。”呼延放冷然出声,“莫不是你心中有鬼,为何当年本王不过是放出个先帝留有密旨传位给秦王的风声,你就狗急跳墙的急着陷害纪氏?你与本王设计陷害纪氏通敌叛国,让纪氏被天下人唾弃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吧?呵呵......”
呼延放冷冷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十分陈旧的盒子,将其取了出来,朝着众人一挥,“纪氏当年那封所谓的通敌信函就在这里面,康王可敢让众臣看看,纪氏是否真的通敌叛国?”
欧阳修眼神勐地一缩,双拳紧握,“你,此物为何在你手中?”
“你以为当年的事情做的滴水不漏,殊不知当年孙天正早就留了一手,将此密函小心的藏了起来,没想到吧,之前孙天正死之前本王曾经见过他一面,这个东西便是他交给本王的,就是为了赎罪,孙家全族皆灭,死相凄惨并不输纪家。现在本王也是犹如过街老鼠风光全无,不知康王什么时候得到报应呢?”
呼延放冷然说着,事已至此,他的结局已然注定了,从那日的婚宴刺杀便已经注定了,他那个好弟弟跟大景的人联合起来了,只为了将他这个摄政王在大景就解决掉,有什么比处心积虑的潜入大景,害得大景的肱骨之臣满门皆灭来得更加证据确凿呢?
没有任何一个君王、臣民会容忍敌国的皇子在自己的国土上指手画脚,尤其是用意极其恶毒的情况下。
“习老侯爷,你当年与纪相乃是至交好友,又是两朝元老,应当很熟悉纪相的笔记,请你帮忙鉴别一二,看看是不是本王胡乱污蔑康王殿下,看看是否是真的纪相通敌叛国。”
他说话间将盒子里的信件拿了出来,将其交给了习老侯爷,习老侯爷脸色一变,片刻后将信件接了过来。
习老侯爷心神皆震,握着信件想起了当年纪相对他的提携之恩,想起了两人当年立志要为大景铺一个盛世清平的繁华,两人把酒言欢,执子对弈。
“本侯身受皇恩,定会如实还天下一个公道。”
金銮殿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白着一张脸将目光落在了习老侯爷手上的信件,耳边只有自己冬冬跳个不停的心跳声。
不少人想到了不久之前满门死亡的孙家,当时孙天正突然疯了一般的叫嚷着纪氏有后人回来报仇了,那会所有人都不太相信,现在这殿内发生的种种,却让众人不得不相信。
突然反水的呼延放为何一直咬着承光帝不放?还有这些突然出现的证人、证据,要是说没有人在背后操控,那才是见鬼了呢。
欧阳修脸色微沉,虽然他早有准备呼延放会将当年的事情吐露不少出来,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呼延放居然知道当年先帝身死的真相,还用此来引诱他对纪氏下手,这一切都是北越事先预谋好的。
而且当年陷害纪氏通敌叛国的信件居然会落在呼延放手中,这一切现在都对他大为不利,好在当年先帝的事情知道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
至于纪氏,当年他走的最错的一步便是听信了呼延放这个小人,让人写下了那封通敌的信件,还让孙天正将信件偷偷留了下来,让他一直以为此信早就已经被销毁......
习老侯爷拆开了信函,仔细看了几眼之后就已经面色大变,他霍然抬头看向呼延放,然后再次低头将信件翻来覆去的又看了几次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过了半晌,习老侯爷才拿着信件肃然走到大殿之中,朝着欧阳修的方向跪了下来,神色凝重的看着龙椅上的欧阳修,一言不发。
然而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的举动却让朝中众臣心中咯噔一声,下一秒心脏狂跳,不知道为什么,习老侯爷此时的模样反而让人更加心惊胆战,直觉那盒子里面的信件恐怕不只是伪造那么简单,否则习老侯爷大可直言信件并非纪相所写,又何必如此彷佛有难言之隐的模样。
众人不由得暗暗琢磨,难不成,这里面不只不是纪相所写,而且还跟承光帝有关?
原本就肃静的大殿之上此时却再也安静不下来,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习老侯爷,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既已经看过信件,上面有什么直说便是,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欧阳修见下方议论纷纷,知道若是再不开口的话,恐怕所有人心中的暗想就要落在他的头上了,他暗暗一咬牙,面上澹澹的说道。
习老侯爷闻言沉默片刻,而后才深吸了一口气道:“回皇上,此封信件确实不是纪相所写,虽然与纪相的字迹有八分相似,但确实不是纪相的字迹。臣与纪相极为熟悉,可以确保不是纪相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