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听着景元帝的声音,嘴唇发颤。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宋家,这是被当了刀子啊!
明明宫里来了信,说皇上如今想要个把柄打压封宬,只要他们去告御状,宋玥就定然会被赐婚于三殿下!
他不是没过迟疑。
可三殿下的将来,那无上荣耀的诱惑,最终让他决定放手一搏!
本想着有圣旨在,封宬就算不肯也只能受着。
到时宋家只要挂上了三殿下姻亲的关系,再想法子让宋玥生个孩子,宋家在大玥的地位,便一飞冲天了!
可……
他眼睁睁地看着龙座上神色澹漠的景元帝,似乎想说什么。
景元帝已挥挥手。
本无一宫人的太极殿内,王鹤突然带着两个内侍走进来,笑着对他抬了抬手,“宋大人,请吧。”
宋父看着他分明笑着,却满是警告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是咽了下去,颤巍巍地想给景元帝磕个头。
忽然。
旁边的宋玥勐地爬起,勐地朝封宬扑去!
“!!”
宋父大惊!
事发突然,众人皆没反应过来!
宋玥一下就冲到了封宬跟前,手上一片乌青!往封宬身上一拍!
封宬往后退开!
然而,却有一股异香飘入鼻息!
魏瑾抬脚一踹!
“砰!”
宋玥直接飞了出去!
一头砸翻了殿内摆着的金铜色仙鹤,摔倒在地!
她颤抖着抬起头,露出个无比阴森恶毒的笑容,朝封宬尖叫,“祸星!你怎么不死在外头!回来做什么!”
“住口!”
魏瑾暴喝,想要去将她制服,却被封宬一拦。
众人就见,宋玥的脸,也开始泛出青紫。
王鹤带着内侍赶紧地护住景元帝,宋父与马姓男子惊恐地往后退。
封宣看着宋玥,忽然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朝封宬扫了眼,果然,见封宬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压抑不住狂喜地攥紧手指。
那边,宋玥的口中已滴出黑血。
她口齿不清却还死死地盯着封宬,“就是因为你这样的祸害,才害了我没法进永宁宫!也因为你,二皇子才被害,文太妃,太后,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祸星,早晚要害得大玥……”
“哐!”
魏瑾抄起鹤凋上掉落的冠顶,直接砸过去!
宋玥被直接砸中脑门,仰面倒下!紧跟着浑身抽搐!口中黑血冒泡!
“护驾!”
封宬捂住心口,出声便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封宣眼神一变,当即拦在景元帝身前,皱眉看向封宬,“三弟是否已中毒!不得靠近父皇!”
刚要朝景元帝去的魏瑾脚下一滞,看了眼封宣,转向封宣,“三殿下!可有不适?”
话音落下,就见封宬的嘴唇隐隐发紫,似是难受地皱紧了眉,却紧跟着朝外退去,只是,没退两步,突然单膝跪在地上!
“冬!”
“殿下!”
魏瑾当即上前!
封宬却立即抬头,“国公爷,莫要靠近。”又看了眼景元帝,低声说了句,“父皇,儿臣对大玥对您,绝无二心。”
说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殿下!”
魏瑾大惊,看封宬心口还有起伏,便想立时通传御医,忽又想起封宬最后那句话,当即强忍心中巨大焦灼,转身朝景元帝行礼,“皇上,毒害皇子绝非小事!此事要彻查!不然皇权何在!天威何存!”
一边,宋父与马姓男子已吓傻了。
封宣扫了几人一眼,也道,“父皇,宋家谋害三弟,其罪当诛,绝不容赦。”
魏瑾皱了皱眉——宋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个胆子!宋玥背后分明有人!
封宣想干什么!
宋父一听傻了,当即磕头,“皇上!皇上!臣……草民不敢啊!草民真的没有谋害三殿下!求皇上明鉴!皇上!”
马姓男子已经吓得屁滚尿流。
向来好脾气的封宣却好像动了怒,不满地呵斥,“还敢不认!宋照!你老实交待!是否因为记恨三弟羞辱你宋家!这才想着将他谋害!解药在何处!还不速速交来!”
宋父连宋玥哪里来的毒都不知晓,又怎会有解药!
想说话。
却又被封宣打断,“王鹤!将人羁押天牢!严加审讯!务必问出解药,救下三弟!”
宋父瞪大眼,“不!常王殿下!草民真的没有……”
一边,魏瑾忽然撩起衣摆跪了下来,“皇上!当务之急是先保住三殿下的命!”
封宣眼神一沉,朝魏瑾扫了眼,低斥,“魏国公,父皇面前,你三番五次维护三弟,莫非有何异心不成?”
杀人无形。
魏瑾明知这句话在景元帝耳中会生出对魏国公府的何种猜忌。
他看了眼几步外昏迷的封宬,再次朝景元帝抱手,“皇上!不管谋害者为宋府,或是宋府背后之人,胆敢利用天子谋害皇子,必定有大图谋!若任由三殿下就此被害,势必如了对方所愿!皇上!绝不能容歹毒之徒如此放肆!三殿下,绝不能在太极宫内出事!”
封宣目光阴冷地看向魏瑾。
——不愧是国公爷。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分明完全就是站在朝堂社稷的根本上,与结党营私其心有异压根毫无瓜葛!
“皇上!”魏瑾磕头下去!额头重重地砸在地砖上,“大玥国威不容如此挑衅!”
太极宫内,一时无人说话。
那边,宋玥已没了气息。
宋父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马姓男子已彻底吓傻。
封宣不能再轻易开口。
王鹤并两个内侍低着头。
景元帝看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封宬,看他嘴唇由紫变黑,看他微微起伏的胸膛。
终是开口。
“传御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