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
封宬说道,“那僧人恐是空心。”
众人齐齐一震!
倒是朱亭镇,撇撇嘴,干脆趴在桌上不起来——后背太疼了!
魏瑾难掩愕然,“可方才不是说,这山鬼咒已传承三百年之久。圣僧难道……”他忽然眼睛一瞪,“非人?!”
堂堂皇朝,竟供奉一个妖邪做国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只要想想,若任由空心这么继续以国师之尊陪侍天子,魏瑾就觉得脚底生寒。
朱亭镇在旁边道,“可山鬼咒并非歹毒之意,空心其人……呸!其妖邪,满心恶毒手段肮脏,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是三百年前,我也不觉得他会这么好心地以咒法救助灾民。”
这话一说完,满院子的人齐齐点了点头。
封宬捏着云落落的手,道,“不论山鬼咒是否出自他手。如今要明白的是,他到底想要的是何。”
先前院子里。
他分明对云落落说的是——你是我的!
落落为何会是他的?
封宬想到空心那狰狞疯狂的模样便沉了眼,语气却依旧冷静镇定,“我可断定,在落落入京前,他并不知晓落落。可今日,却能化身真灵,想要强行掳走落落。”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云落落的身上,有他要的东西。
院子里的都不是蠢人,自然明白封宬的未尽之言。
云落落垂眸,看手腕。
山鬼咒,空心,封印……
她握了握手指。
封宬察觉到,将她的手拉到桌下,整个包住。
云落落又朝他看了眼。
封宬安抚地收拢了几分手指,继而道,“魏国公。”
魏瑾立时抬头,“三殿下吩咐。”
“我手中有一批人,今夜已入城。有劳国公爷安排,尽力分散开,寻找空心下落。”
魏瑾微微皱眉,就见封宬朝旁点了点。
白影黑影拎着几人走了过来,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那几人被堵着嘴,五花大绑,倒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
魏瑾看着就是眼皮子一跳,这些人可看不见一点儿外伤,御察院这惩治人的手段果然了不得。
“今日空心突袭此处,望楼处有人接风。这几个,便是御察院从那望楼上抓到尚未来得及自尽的死士。”封宬冷笑,“手里头,拿着禁卫军的弓箭。”
魏瑾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立马道,“殿下,先前那个巡城军的小统领,曾透出口风,说他上头的人,是宫里的。”
这事儿还没查明白,魏瑾便没急着汇报,不想竟在此时撞上了。
禁卫军?
能调动禁卫军的人,自然只有身份显赫之人。
魏瑾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往皇亲国戚世家贵族里头找!
也只有这样的人,能接触到空心!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抱拳,低声道,“殿下放心!我手中之人也可用!定全力以赴!”
封宬点点头,“有劳。要抓紧。”
封甯如今在他手中,凶险难测。
魏瑾也知形势紧急,不再逗留,转身离去。
封宬转脸,看旁边一直没出过声的周威,刚要开口。
忽而一个少年落下,凑到封宬身边。
想说话,却突然又瞅了眼封宬旁边安安静静的云落落。
继而往他跟前再靠近一点,附在他耳边,用手虚拢着,低声说了几句话。
封宬当即眉梢挑起,似笑非笑地斜眼看他,“哦?”
少年点头,“灰影传回来的消息。慈宁宫已在拟旨,只怕明日懿旨就会送到清华宫。”
懿旨?
朱亭镇抬头,见封宬咧嘴。
他看了会儿,忽而一抖,小声滴咕,“忒吓人。这臭小子笑得就跟要去吃人似的。”
话音刚落,见封宬朝他瞥了眼。
立马趴回桌子上做痛苦状。
封宬摇了摇头,转过脸,对那边还蹲着的周威道,“周大人。”
周威困得不行,正迷湖呢,闻言,抬头,“啊?”
叫旁边同样没出过声的宣凌给拍了下。
这才醒了几分神,站起来,“殿下有事儿啊?”
“……”
暗七从怀里摸了个东西往他嘴里一塞。
他下意识一咬,顿时一股辣味直蹿头顶,立马清醒无比地瞪眼,“我滴个乖乖!这什么!嘶!”
暗七嘿嘿一笑,“朝天椒!醒神最好。”
有时候太累了,他们会拿这个强行提神。
周威被辣得直哆嗦。
扑到桌边,抢了朱亭镇的水,一口喝下!
朱亭镇同情地朝他瘪嘴。春离往他的口边拂了几丝冰霜。
周威顿时松了大一口气,赶紧地扭头看向封宬,“殿下有吩咐?”
封宬倒是没着急,见他缓过神来了,点头,“告诉春来居的老鸨,要是她敢去文氏的大门口闹一场,御察院可赏她随意一个请求。”
周威瞪了瞪眼。
又见封宬眸中带了几分恶意地轻笑了一声,“在内宫门开启前,我要这碎尸桉与文氏,京城人尽皆知。你可能做到?”
周威看着封宬的笑容,只觉得后背颤栗阵阵。
如此一来,便是与文氏彻底撕破了脸啊!
这……好刺激啊!
他抖着脸上的肉,点头,“是,殿下放心。这事儿下官早有准备啦!”说着,朝宣凌瞟了眼。
宣凌点头,“我方才已与家中提过,你动静闹开后,只管去府中拿人。”
“好!”
周威大力一拍他的后背,又朝封宬云落落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封宬再次看向宣凌。
宣凌拱手,“西城兵马司随时恭候三殿下差遣。”
太明显的效忠之意了,甚至当着朱亭镇的面儿。
朱亭镇趴在桌上直哼哼,难受地不行。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葫芦。
他一抬眼,就见郑玲芳站在一旁,笑道,“这是学生自己酿的酒,或能缓解大人几分痛楚……”
朱亭镇眼睛顿时亮了!抬手就要拿!
却有一股寒意从身侧骤然袭来!
不等他碰到,那酒葫芦便在他眼前瞬间冻成冰块!
然后。
“卡察!”化为碎块。
郑玲芳吓了一跳。
朱亭镇痛心疾首地回头,见春离静默地蹲在旁边,长尾上,还有丝丝寒气朝外冒出。
气得直哆嗦。
伸手指他,不等开口。
就听那边云落落道,“宣世子,我有桩事,想请宣世子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