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爬上来的众人惊得连连后退,纷纷再次跌入温泉池中!
连赵四都是一惊!
却见,石头爪子一按!
竟按住了一个不知从何处遗漏的黑色影子!
那影子正朝之前那个摔断了腿的禁卫军抓去!
那禁卫军惊恐地瞪大眼!
就见,黑影被重重一打,登时烟消云散!
惊愕得回不过神来,却看那巨大妖兽重重一跌,在他面前轰然倒地!砸得地面微微一震!
他吓得以手撑地连连后退!不想,却看那妖兽竟在眼前慢慢地缩小!
大耳垂落,周身气力尽失!
饶是如此,它却还是朝着石凳边、朱亭镇所在的方向努力扒拉着前肢。
有个心思活络的禁卫军悄悄地抄起刀,想悄悄动手。
却被一边的人拽了一把!
拿刀之人一愣,转脸,却见那断了腿的同伴,微微颤抖地,将那妖兽……抱了起来。
另一个走过去,想起方才这巨大妖兽站在温泉池边,阻挡了所有黑影朝他们侵袭的无畏之姿。
犹豫了下,还是伸手,从他怀里,接过了那妖兽。
然后走到石凳边,将它放在了朱亭镇的身边。
目光在扫到朱亭镇后背那张诡异的人脸时,顿时惊得连连后退!
赵四走过去,看了眼,眉头微皱。
伸手,探了探朱亭镇的鼻息。
发现还有温热呼出,心下微松。
就听身后传来声音,“这个……竟是寄生鬼?这是什么深仇大恨,要如此害人啊!”
一句话,便将朱亭镇定在了受害的那一方!
赵四心神微动。
回头一看,发现云皓不知何时也弄了块布围在脸上。偏那三角围在脑后,只留了个疙瘩系在人中处。
“……”
他扫了眼周边湿漉漉的禁卫军,问:“御察院奉旨前来救护朱大人,不知先生可有法子可令朱大人脱险?”
云皓转脸,上下扫了圈赵四,眼底露出几分羡慕。
摸了摸下巴,挤了挤人中处的疙瘩,轻笑:“好说。”
……
“嗒嗒嗒。”
马车前往长辉郡王府位于小南山的汤池别院。
路行不急,操控马车的暗卫尽力让马车行得平稳。
车内。
白影跪坐在车门边,道,“当时听闻圣僧出城,我等尚未想到圣僧一行会与朱大人有关。云先生当时也只是算出朱大人与石头恐有险处,故而不肯轻易让我们冒险,坚持要同行。”
他看了眼被封宬抱在怀里不省人事的云落落,眼底愧色难掩。
“那符鸟是云先生以朱大人身上煞气同石头常年佩戴铃铛上残留的咒力所做,故能引我等前往朱大人所在之处。我们一路紧赶,却还是迟了一步。”
白影握住了拳头,“当时云先生一到那山庄前,就看出不好。只让我们潜行入山庄内,伺机为她引路。属下当时……还不知云先生到底是何意。”
直到那大和尚说出‘你进不来’,站在墙根下的白影才突然反应过来!
云先生每次入门院之内,都会有个人做出邀请之态!
他当时便悄声开口,说了句——先生,请进。
果然,云落落立刻便踏入了院内!
之后情形,如何惊险万分!
白影说完,再次看向封宬,“属下失职,没有护住云先生安虞。请殿下责罚!”
封宬没出声。
一边,云皓将一颗药丸塞进云落落的嘴里,道,“可以了,小子,不必自责了。我家落落这性子,别看平时软软乎乎的,可性子最倔,认定的事情,九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行啦,别哭鼻子了。”
分明因着云落落此时情状,众人本是一片压抑,可云皓简单几句话,却一下将这沉闷的气氛给扫除了不少!
白影绷着的脸僵了僵。
封宬瞥了他一眼,又转脸看云落落嘴里的药丸,问:“这是?”
云皓摆手,“回补元气的丹药,暂时先缓一缓。之后……只能靠她自己了。”
封宬眉头一皱。
云皓无奈叹气,朝白影看了眼,白影即刻退了出去,关上车门。
云皓这才开口,“如先前我同你提过,落落这封印,寻常根本压制不住。我曾见过落落因这封印爆发失狂过一次……”
他的眼前倏然浮起那一年,木讷又呆呆的云落落被咸水村的几个臭小子欺负,他气不过与他们干架,结果被砸破了头。
师父带他去山下找大夫,谁知落落却就是那一次,封印之腾爆发。
他与师父赶回来时,看到的……
犹如阿鼻幽冥浮于人间!
万千鬼影凶面恶煞皆现!
而小小的落落……
就立在那些罗刹恶魂之中,周身清静,若地藏之菩,又若十殿阎罗。
一双眼,不见童仁皆是银月,麻木无仁冰冷无绪地看着眼前哀嚎的众生。
到现在,他都记得那一次见到那般模样的云落落时,他从脚底一瞬蹿至头顶的惊恐!
记忆不过一闪而过。
他顿了顿,再次道,“后来师父便教给了落落法子,教她如何强控这封印。之后,落落这封印,便是偶有起伏,也多是她自己强行压制了下去,并未起过什么大乱子。”
“一直是落落自己压制?”封宬问。
云皓点头,又掀开云落落的袖子,看了眼那图腾,见那紫黑竟还未褪去,眉头又是一皱,再次并拢指尖,在那图腾上拂动。
红光浮起,他看着那图腾,道,“我曾问过落落,压制这封印到底是何法。她说,要这世间最纯正的阳气。”
封宬眼神微变。
红光落下,图腾依旧毫无变化,却也没有再更加恶化的情状。
云皓放下手,摇了摇头,露出几分无奈笑意,“结果,她刚说完,就被师父追着打了一顿。”
“不是阳气?”封宬问,语气里少有地见了几分迟疑和犹豫。
惹得云皓朝他看了眼,不过并未怎么在意,摇了摇头,“师父不曾与我说过,落落说的到底是不是我也不明。只不过,师父却说过,若要这封印无事,落落,不能动情。”
说完,果然见封宬神情微凝。
他笑了笑,将云落落的袖子拉回来,道,“可她是个好好的人,便是五感缺失不懂情念,可她还是会看到,看到了,便总会明白的。师父,把落落当木头娃娃呢!”
封宬垂眸,看怀里闭眼苍白的云落落,深眸之中,皆是疼色。
云皓坐在一边,看着便摇了摇头。
道,“三殿下,有一事,我尚未与你提过。”
封宬抬头。
云皓脸上的笑意渐渐澹去,眼神中出现几分郑重与沉敛,他的目光在云落落身上一扫而过,又看向封宬。
道,“落落,或许……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