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晗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下她,示意——别看。
魏路点点头,转脸,却看到魏晗肩膀上趴着的小人。
蓝色的鬼火跟朵小花开在头顶上似的。
圆乎乎的脑袋十分乖巧的样子。
她盯着看。
那小纸人也抬头,朝她看。
两相对视片刻后。
魏路突然说:“二哥,我也想要纸人。”
小甯嘴巴一咂——咋滴?被本公主迷住了?
啧!你们魏家人不行啊?这么轻易就拜倒在了本公主的美色之下!
然后,就听魏晗含笑温柔又耐心地问:“小妹说想要什么?”
小甯心里还在想,这魏二耳朵不好?这可不好,耳朵不好就是肾虚啊!得叫小道姑给弄点养身的药吃吃。
就见魏路怔怔地看着自家二哥,突然吓到了一般地往后缩了缩,老实摇头,“我什么也不想要,二哥。”
“???”
一脸迷惑的长公主殿下——你兄妹俩还好么?
石桌边,艰难站着的朱亭镇眼巴巴瞅着石沐被抗走,拽了拽官服的袖子擦了擦眼睛。
委委屈屈地问:“不用请大夫么?就让这个小姑娘看一眼就成了?那什么,我跟太医院的老赵挺熟的,请他来看一眼吧?不然我不放心。”
赵四嫌弃地松开手,朱亭镇一下站不稳,重新跌坐回去。
正要‘斥责’时。
就见旁边四喜阴森森地朝他看来,“朱大人,奴婢给您一次机会,收回您方才说的话。”
什么话?
哎?不对啊?
你个小宦官!这是在威胁本宰相么?!
他抱着膝盖,忽然再次放声大哭,“哎呀!我好痛啊!差点就没命了啊!四喜公公好吓人啊!救命啊!”
“朱大人!”
四喜气得跳脚,“你又来这套!不许在我们先生跟前这样胡闹!要不是先生,您今儿个再喊救命都指定没命了!还敢不信我们先生!不许哭!”
朱亭镇果然一下收了声。
他曲着腿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血在他的脚下流出一片,他似乎并不真的感觉到痛。
扭头,看向站在一边的云落落。
便见她伸手一指,不知从哪儿,便召唤出一大片纸人,哗啦啦地飞过来,拎着小水桶,小铲子小抹布,顺着垂花门,一路……清理血迹。
那个周身飘着花瓣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的漂亮姑娘拎着水桶,小心地跟在那群纸人身后。
他看了一圈儿,忽然又转头。
看到了方才爬墙头看到的一夜出现的巨大香樟树的真身。
遮天蔽日,枝叶成荫。
好一片生机勃然的妙处。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还站在那处,安安静静的小道姑身上。
赵四拿来了伤药。
四喜转身对魏晗道,“魏二郎君,魏小娘子,今日唐突了二位,如二位所见,先生此时只怕不宜再待客了。请二位改日再来?”
平康坊这座私宅,虽不是很隐蔽,可若想进门也并非轻易。
若不是得了封宬的允准,魏家二兄妹不可能这么容易找到地方,并进到门内见到云落落。
所以四喜才会说出请‘改日’的话来。
魏晗自然也知晓,如今这场面,他们是必然不能久待了。
朱亭镇同三殿下在朝堂上听说水火不容,甚至争锋相对,不想御察院一众竟会如此舍命去救。
这其中到底是何干系,已并非他们能窥知。
魏晗自然明白四喜的意思,当即道,“是我等久留搅扰先生清静了。就此告辞。”
四喜笑着躬身,“奴婢恭送二位。”
魏晗抱手,朝云落落行了一礼,魏路赶紧跟着福身。
云落落还了个道家礼。
小甯从魏晗的肩头飘了起来,刚要往云落落那儿去。
就听魏晗低声道,“纸人尚未学会,下回再来拜访。届时,还要请阿甯姑娘赐教。”
“!”
小甯一抖,一头栽在了云落落的肩膀上,然后刺熘一滑,一下冲回了西厢房。
鬼火一闪——消失!
魏晗看得轻笑,又对云落落拱了拱手,转身,跟着四喜,离开了小院。
朱亭镇看着这兄妹俩离去直到不见。
瘪瘪嘴,问身边替他包扎腿上伤口的赵四,“大熊啊!魏家就一个二郎吧?这就……好了?我听说魏国公请了位‘天仙’去救人,难不成就是……嘶!好痛痛痛痛!”
赵四狠狠一系。
抬头看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朱大人,卑职不是傻子,这院子里头也没有蠢人。您不必,”他顿了下,“明知故问。”
朱亭镇一顿,随后‘嘿嘿’一笑,还要说话。
赵四的声音又沉了几分,“朱大人,今日您爬墙头,听了先生的话却还要进皇城去,都是故意的吧?”
听到这话,朱亭镇的笑意未消反而更浓了。
瞟了眼赵四,笑得跟个痞子似的,“还真不是傻子哈?哎哟!”
话音刚落,被旁边四喜‘砰’地砸了下后脑勺。
顿时大叫,“四喜!你这个小混蛋!敢袭击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叫你欺负四头领!”
四喜朝他做鬼脸,一下躲在云落落身后!
朱亭镇作势找石头要砸回去。
就听赵四再次问道,“朱大人,殿下一向敬重您为官爱民,御察院今日救您之举最终后果也都由殿下承担。您若另有谋算,不妨明说。”
他们本欲救人,却不想这‘杀身之祸’竟是一场毫不掩饰的刺杀行动。
且刺杀就发生在崇仁坊,皇城根下。更别说崇仁坊还住着皇亲贵胃,动静一出,当即望楼就发出了警报。
他们虽抢先一步将朱亭镇从刺客手中救下性命,可现下守城军已第一时间追来了宅子外。
此处是三殿下私宅,现下住着什么人,虽没摆到台面上,却因为这次‘当朝宰相遇刺被御察院所救’而实实在在地被戳到人前了!
之后一切可能带来的波及,必定是要三殿下担着。
朱亭镇到底是何打算,也该说个清楚,好让三殿下有个准备才是。
赵四沉沉地看着朱亭镇。
朱亭镇却咧开嘴,刚要摇头否认。
就听旁边一直不问不语安安静静的小仙姑,平地一声惊雷地扔下一句话。
“朱大人,二十年前的命,该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