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皙的手臂上,道道鞭痕犹在,血色在漆黑的夜里却被雪白的琼脂透显出刺目的鲜艳。
双手一直往上,搂住了空心的胸口,尖尖的下巴从后方,搭在了他的颈窝里。
锦奴欲媚勾人的脸在他耳后浮现。
轻声地问:“这是怎么了?怎地……还受伤了?”
空心依旧没动。
一条黑色的蛇尾也裹住了他的双腿,尾尖在他的腿肚子上轻轻地扫。
锦奴的一只手探进他的衣襟里。
又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道姑罢了,你想要,我去替你捉了来便是。何必这般费心……”
空心忽而抬手,按住了她还要往内探的手。
然后,缓缓抬起了头。
一双眼,依旧慈悲生悯。
然而,那脸,半张依旧是俊美无暇高冷圣洁的神圣之貌。
另半张……却是鸡皮枯老,垂落干裂,尸斑点点,宛若老僵!
他转过头,看向锦奴。
那半张僵老之面,就这么对着锦奴的脸!
锦奴却不惧,反而‘咯咯’地低笑起来,丹蔻的手指抽出来,抚摸上他干裂僵青的半面。
柔声道,“瞧瞧你,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便是不心疼,我却要难过的……”
话没说完。
忽然被空心一把掐住脖子,直接给丢了出去!
“砰!”
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震得地上的佛珠颗颗乱动!
见他转身要走!
忽然开口,“小和尚!你去哪儿?!莫不是想去吃了你那小道士?!”
空心并不理她,自顾往前。
锦奴声音陡厉,“可最近那小道士心印发作,你若强行取其心力,当心反噬!你忘记上回差点叫他脱控反杀的事了?”
空心脚下一顿。
锦奴得逞,厉色转为媚笑,“白云山神花藤被毁,你这一半的功力算是彻底恢复无望。靠这么个没法收服的臭小子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地用了我这身子。”
她站了起来,伸手,解开了衣裳的系带。
纱织的衣料坠落在地。
她周身的血痕在空心的注视下,一点点地收缩,恢复如初。
光着脚,朝空心走去。
一边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我此番也并非初回。你忘记了,当年你对我可是……”
“住口!”
素来悲喜无表的空心,忽而露出一瞬狰狞。
可下一刻,那半面僵青鬼半面圣洁僧的面容,又奇异地恢复成了个高雅无双的悲悯之貌!
他看着面前的锦奴,忽然伸手,将她按在了地上。
片刻后。
闭目。
面无表情地张口,一下,咬在了她的脖颈上!
锦奴躺在冰凉的莲花青石砖地面上。
看着殿内目露悲貌悯怀万生的佛像,无声地笑开。
……
“嘎吱。”
宝相楼内。
站在窗边的云皓勐地回头,就见被推开的房门前,站着一个戴着兜帽的宫娥,正要走进门内,却勐地瞧见站在窗边的他,似是吓了一跳,就站在了门口。
云皓扫了眼被打开的门锁——那次的无故失踪终是叫空心起了疑。便借故要他休养将他锁在了宝相楼内。
半个多月来,除了偶尔想法子遁入的空虚子和送饭食的飞云宫小僧,这还是第一次,房门被打开。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边的宫娥。
宫娥也似乎缓了过来,朝后看了眼,走进来,将门推上,摘下头上的兜帽。
娇柔轻唤,“大先生,您大安了?”
——杨道真!
云皓当即眉头一蹙,手中暗掐出一个手诀,往窗边快速贴了一张符篆,然后才开口道,“如此夜深,娘娘到此实为不妥,还请娘娘移驾回宫。”
杨道真似乎受了伤,将手里的灯笼放在旁边。
柔柔的灯光照亮了她玲珑精致的身段,还有那张盈盈坠坠惹人怜爱的脸。
她哀婉地看向云皓,轻声道,“听闻大先生连日抱恙,体弱甚至不能行。我实在……心下担忧,恐大先生是因为往年相救时受伤所致的病根所致,故而深夜冒昧前来,只为亲眼瞧一瞧大先生是否安好。”
说着,几乎眼泪便要浮落下来,“还请大先生体谅我心之担忧,容我近身瞧一眼。”
云皓皱眉,朝窗下瞥了眼——符篆微光一闪,湮于暗处。
他收回视线,再次冷冰冰地说道,“贫道无碍,劳娘娘挂心。请娘娘回。”
杨道真低头擦了擦泪,帕子遮住的瞬间,不由蹙了下眉。
——圣僧的意思很明显了。
今夜是特意为她收服云皓制造的机会,若是把握不住,只怕之后那和尚还有得纠缠。
又用帕子点了点眼角。
再次抬起头来,轻声道,“我知晓大先生端方,恐深夜男女私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大先生尽可放心,今夜……不会有人来搅扰大先生清静的。”
云皓便是再通透,也被这女子如此直白的言语给说得面上窘迫!
看她又往前来!
当即后退,微动了怒气道,“娘娘既知男女有嫌,便该避忌才是!您身为五皇子之母,当今天子之后宫,天下多少人之率,更该知自己的本分与责任才是!”
这已是云皓所能议论他人的极限!
站在道德或者标榜的角度去论道他人,本就不是他会做的!
说完,他的眉头又皱了皱!
然而,杨道真却似是下了决心一般地撕破了脸皮,再次往前,泣声道,“大先生!您难道就真不知晓小女的心思么?您这是嫌我嫁为人妇身为人母了?如此这般,小女便没有能钦慕您的心意了?”
她说着,忽而急急上前数步,几乎就要靠近云皓身边,却又勐地顿住。
身上浓郁的香气一下扑了过来,逼得云皓再次后退!
又听她说:“大先生,小女不奢求您施舍多少的怜爱。只这一晚!就一晚,便让小女死了心,从此以后,再不纠缠大先生。可好?”
她说着,竟要伸手去脱自己的衣服!
云皓眼童一震!
显然是被吓到了!
急忙转身!
却是头上一晕!
勐地反应过来——这香有问题!
当即按住身边条桌,心中急念清心咒!
可那香却不知是何物所制,竟让他一瞬头晕眼花!
杨道真一看他身体微晃,便立时明白过来。
上来就要牵他的手,一边轻声道,“就这一夜,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