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娘娘!”
坐在一棵树下抱着自己尾巴警惕地看着对面,始终想扑过来摸自己的暗七的阿离,勐地看见从深林中走出来的云落落,顿时喜得蹦起来,一头冲了过去。
“您终于回来啦!方才那地震是不是跟您有关啊?您拿到朝颜花露……啊!您拿到了1”
他一眼看到云落落手里的南瓜花灯,激动到尾巴几乎甩得飞起,“快快!我们快回去!给青尾……紫鸢姐姐!她就能活了!太好了!太好了!”
暗七几人也跟了过来,疑惑地朝云落落身后看了眼,“云先生,三爷……没同您一起?”
云落落将南瓜花灯递给了阿离,摇了摇头。
暗七几人顿时脸色一变,当即就想朝那深林里去!
却见云落落摇了摇头。
暗九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压下心绪问:“难道是遇到麻烦了?之前白影和青影曾暗中跟随三爷和云先生,但是跟到一半,却没了您二位的行踪……”
阿离在旁边听得一跳!
怎么他们不止这么几个人么?!明明仙姑娘娘让他好好地把人看住的!仙姑娘娘会不会怪他啊!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云落落一眼。
忽然又是一蹦,“仙姑娘娘!您受了内伤?!”
暗七几人又是一惊,连忙朝她看去,这才发现,云落落到现在居然一个字没说!
当即急了,“云先生,三爷……”
“咳。”
云落落忽而张口,吐出一小口血!
“仙姑娘娘!”“云先生!”
几人想上前,可阿离抱着南瓜花,暗九几人又不好轻易去扶。
僵在原地。
只由着云落落往前踉跄了一步,将一口血吐在地上,才扶着旁边的树,缓缓站直,哑着嗓子道,“三郎被困。我需得回去准备些东西,才能再去救他。”
暗九看到了云落落手指上缠着的藤萝,不由多看了一眼。
暗七却是急了,“三爷被何所困?连云先生都救不了?就这么丢下三爷,不会有性命之忧么?云先生,您快想想法子,三爷是断不能有分毫差错的啊!云先生……”
他还要再说,却被旁边的暗九拉了下。
就听云落落说:“困住三郎的,是这白云山的山灵。以我之力无法强行对抗,我与他已结下契咒。在我完成答应他之事前,他不会伤及三郎。”
暗九一听,就知这一次去,是何等凶险。
可暗七还是不放心,“那他会不会背信弃约,伤害三爷啊!不行,我们还是要去……”
却见云落落摇了摇头,“不会的。三郎若有事,我立即便会知晓。”
暗七疑惑,“这如何知晓去啊……”
被暗九打断,“云先生,那现下,您要作何准备?可有需要属下等安排的?”
云落落摇了摇头,“此时天光已起,做不了什么。便是去了,也是耗费精力。且容我先思量些许。”
暗九一听,立马明白——云落落必然是受了极重的伤!故而不能再贸然前去!
偏她面上还是这般平静澹宁,若不是刚刚吐了一口血,还真让人看不出多大的不妥来。
心中立时暗暗生了几分敬佩!
转过头,对还想说话的暗七说道,“你去生个火,给云先生准备些热水吃食。”
又对旁边说:“黑影,把云先生的包裹拿来。”
“青影,带人到四处巡查一圈,不要让误入此处的山林猎户冲撞了云先生。”
“白影,再去猎些吃食来。”
诸如此番,种种安排好后,已是完全天亮。
昨夜月明,今日便必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色。
晨光金灿,自树影缝隙里斑驳落下。
云落落靠坐在山石上,看阿离将紫鸢和莲花灯从田庄中取来,再抱着南瓜花,将朝颜花露一点点倒进紫鸢花从里。
清澈的露水很快被那紫鸢花丛吸入。
明亮的日光中,莲花灯却耀出更加辉目的光芒来。
紧接着。
鸢尾花丛中,紫芒一闪。
一道虚影,飘于花丛上方。
似是意外,片刻后,朝云落落徐徐拜下,声有哽咽。
“紫鸢多谢……小主人救命之恩。”
云落落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看着紫鸢透明摇晃的灵体,想起她第一次被大师兄召唤出来时,也是这般模样。
大师兄……
封宬的话,倏然在耳边响起——你做的这一切,当真不是一场荒唐笑么?
左臂上,刺骨钻心疼骤然袭来!
她垂眸看了眼,随后,抬起头,望着紫鸢,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紫鸢一僵。
良久,抬起脸时,已是泪盈满眶。
颤声道,“是下妖,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
三年前。
白云山山脚下的一处村镇上。
一个满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忽然拦住了眼前一身破旧道袍的道人。
谄笑着问:“大仙儿,要不要女娃娃?”
云皓一下站住脚,莫名地看着面前这躬身耷脸的猥琐汉子。
就见他一把从后面拽出个约莫只有五六岁年纪、头上还插着根稻草的小女孩儿。
往他跟前一推,笑道,“大仙儿!绝对干净!又伶俐又能干!您瞧瞧,还细皮嫩肉的呢!”
说着,还一把掀开了女孩儿破烂衣裳的袖子!
云皓当即转过脸,怒斥,“放肆!”
那汉子似乎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清高的,眼珠子一转,再度嘿笑起来。
“哎呀!大仙儿,是小的不懂事儿,唐突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一家子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只能卖了这孩子救活一家老小。”
见云皓脸色又一变,他语气一转,又变得有点儿可怜,“况且,这孩子好歹跟着您这样的好人,她也能吃一口饱饭,不至于跟着我们饿死,是不是?大仙儿,您瞧瞧,当真是个女娃娃,好得很哪!”
云皓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不过那句‘不至于跟着饿死’倒是又叫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朝那小女孩儿看了眼,就见她的脸脏兮兮的,一双因为瘦弱而过分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让他莫名就想到了灵虚观里,那个不会笑不会哭的妹妹。
从袖子里摸出一两碎银子,递过去,道,“我孤身一人,居无定所。这个就当给孩子的。既然担心她跟着受苦,就该好好地送去个好人家,不可在这街上随意拉扯个人便卖了。”
到底是女孩子,若遇到什么不良人,岂不可怜?